不出顧含笑所料,等她到風裳院的時候,正好聽到蘇氏給下的謝禮!


    竇世勳和芸娘的賣身契!


    顧含笑暗自搖頭,這對於芸娘這等半路賣身為奴的人來說,能重獲自由也算是最好的謝禮了。可是,父親和母親卻是不夠了解芸娘。


    芸娘當初賣身為奴,卻堅持要買下她的主家,要應允她的獨子能夠繼續入學。這樣的人,必定有著自己的堅持。若是她會這般輕易的接受這等謝禮,顧含笑倒是會認為是自己看走眼了。


    不過很顯然,她沒有!


    芸娘一見這賣身契,立即跪倒在地,卻不是接受,而是拒絕:“老爺,夫人的好意,奴婢心領。但是,奴婢不能接受。”


    顧乘風和蘇氏皆是一怔,對視一眼,蘇氏才問道:“芸娘,你是在擔心給了你們賣身契,是要把你們趕出府去嗎?芸娘你無須擔心,把賣身契還給你們,隻因想要感謝世勳救了衡哥兒一命。若不是世勳……”說到這裏,蘇氏想起昨夜的後怕,一顆心頓時又被捏緊了。


    顧乘風握住她的手,安撫的輕拍兩下。


    蘇氏深吸一口氣,這才壓下心中的害怕:“芸娘,衡哥兒隻是受了驚嚇,我這當母親的,卻也是後怕不已。可世勳受了那等重傷,你該有多擔心,多害怕?光是想到這些,我心中就滿是不安。把賣身契還給你們母子,可日後你們仍然是能繼續留在顧家。來年衡哥兒入學之時,世勳也能與他一同進學。若是有一個奴籍身份,我隻擔心進學之後,世勳會受欺負罷了。”


    芸娘卻仍然搖頭拒絕,聲音雖輕,卻是不卑不亢:“老爺,夫人厚恩,奴婢銘記在心!隻是,奴婢與世勳本就賣身給顧家,自該事事以顧家人為先。昨日少爺遇險,世勳以命相抵,那是身為奴才該做之事,又如何能接下老爺和夫人的賞賜?且,奴婢賣身為奴之時曾與小姐約定,奴婢願服侍夫人一世。至於世勳,若是他能有本事,待到可去參加科考之時,小姐便會去了他奴籍。這對奴婢來說,已是最好的賞賜。”


    蘇氏一愣,還想要勸說:“芸娘……”


    芸娘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頭:“求夫人成全!”


    蘇氏見她連額頭都磕紅了,連忙起身親自將她扶起,禁不住責備道:“芸娘,你這是何苦?”


    平日裏蘇氏就對身邊的人好,芸娘這時倒也沒有後退,任由她拂過自己的額頭,輕聲道:“夫人宅心仁厚,奴婢知曉。可是,既然奴婢與世勳都是賣身給了顧家,別說世勳隻是替小少爺擋了一刀,哪怕是他為小少爺付出了性命,那也是理所應當的。”既然為奴,那便是將命都賣給了主家。她命好,賣身的主家皆是宅心仁厚,進了府到現在,始終都不曾挨打挨罵。可是,主家越是寬厚,當奴才的也越是要恪守本分。若是因為此事就承了主家這等恩情,日後她又該如何回報?


    見她雖是雙目紅腫,布滿血絲,可是神情無比堅定。蘇氏也是了然,怕是芸娘這是鐵了心了。


    既然如此,她若是再堅持,不免有強行給人賞賜的嫌疑,倒是顯得她這當主子的,想要絕了跟下人之間僅剩的那點情義了。


    當下也隻好收起了這心思!


    顧含笑在一旁始終不曾開口,直到此時才說道:“芸娘,近些時日你安心照顧世勳。旁人照料的再細心,也比不得自己母親在旁照顧。等世勳傷勢好一些了,你再為母親準備膳食也不遲。”


    蘇氏聞言連忙讚同:“是了!芸娘,這些日子你先安心照顧孩子便是。廚房暫時就交由其他人負責,你莫要操心。”


    芸娘何嚐不想親自照看竇世勳?隻不過身為下人,她無權開口罷了。現在聞言,也知這是顧含笑變相的給她賞賜。隻不過,這賞賜她著實不想拒絕。


    “奴婢多謝夫人,多謝小姐!”芸娘紅著眼圈謝了恩。


    芸娘本想立刻去竇世勳身邊陪著,蘇氏卻是堅持讓她先去歇著。


    “芸娘,若是你擔心,我去看著世勳。”蘇氏也是當母親的,自然是了解芸娘的心情的。


    芸娘嚇了一跳,連說不敢,不免有些躊躇起來。


    顧含笑看在眼裏,心中有些無奈。


    母親的心是善良的,可著實是有些善良過頭了。芸娘分明是不敢接受過多的好意,這是她恪守當下人的本分。母親之言,隻會讓芸娘左右為難。


    顧含笑不得已開口道:“芸娘,世勳這身子可是要些時日才能康複。你若是不先把自己照顧好了,又如何能照顧得了世勳呢?”


    芸娘聞言也隻好應了下來,她也是一夜未眠,當下也隻能回去歇著了。


    等她離開後,蘇氏才歎了口氣:“笑兒,芸娘不肯接受,我心中有些難安。此次若不是世勳那孩子,衡哥兒怕是……”說著不免又紅了眼圈,她性子本就弱,哪裏經得起這等驚嚇。


    顧含笑連忙岔開話題:“母親,衡哥兒這不是安然無恙嗎?對了母親,適才女兒忘記吩咐讓人替世勳多備著補身子的東西了。母親,您覺得備哪些才合適?”


    蘇氏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我也是忘記這一茬了!世勳這孩子受了這般重傷,又失血過多,確實該好生補一補。待會兒我讓人送些……還是我自己去一趟,免得芸娘又不肯接受!芸娘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太倔了!不行,我得去看著!”蘇氏一心想要報答芸娘母子,當下立刻起身,快步離去。


    等蘇氏走後,顧乘風收回帶著幾分笑意的目光,忽而麵色微沉,讓在旁伺候著的,全數退了下去。


    “笑兒,你可知現在京中正亂成一團?”顧乘風盯著顧含笑,眼底帶著幾分探究。


    顧含笑不動聲色的反問:“父親想要說什麽?”


    顧乘風看不出端倪,卻直覺的認定此事必定與自己的女兒有關。濃眉輕皺,這才說道:“徐將軍次子踏青之時被刺客所傷,傷重不治。本已是多事之秋,卻不曾想,昨夜有幾家大臣之子被重傷。若不是發現的及時,差點不治。除此之外,戶部侍郎之子早起被人發現死在……咳咳!最慘的是兵部侍郎,他兩個嫡出的兒子,在昨夜全都死了!”早朝之時見到那兵部侍郎,已經是狀若癲狂。若不是當時是在金鑾殿上,怕是他都已經認定了懷疑對象,直接拔刀相向了。


    顧含笑垂下眼瞼,夜鷹和夜蛾出手,斷然沒有失手的可能。


    其實,昨夜她也是怒極,這才出手這般狠戾!


    不過,這也好!三皇子既然敢用這等手段來算計自己,那就要做好被報複的準備!


    她顧含笑,豈是那般好欺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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