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京城的夜晚從來不會冷清。勞累了一天的人們紛紛選擇在這時候放鬆一下。或是在熱鬧的夜集上遊玩。或是買些便宜的吃食,又或者帶著家人陪著朋友,光光隻是感受著京城的繁華和夜色。


    這夜色的遮掩下,許多見不得人的行為也紛紛上場。


    此時此刻,在三皇子穀梁玨的府邸之中,正進行著一場會晤。


    坐在上首,臉上帶著溫和笑容的,是作為主人的穀梁玨。他右手方向坐著的是五皇子穀梁晧,另一方坐著的,則是七皇子穀梁飛。


    穀梁玨笑容溫和,實則心狠手辣。穀梁晧想必之下要略遜一籌,不過也是人中龍鳳,除了偶爾的舉棋不定之外,也是個雷厲風行,會做取舍之人。穀梁飛則是一個看似文文弱弱的少年,實際上他已經十九歲,比當初的八皇子穀梁傲也要大上幾個月。哪怕是到現在,就連穀梁玨等人也隻認為穀梁飛是個不會讓自己吃虧,聰明,有城府有謀略的皇子,僅此而已!


    唯獨顧含笑才知道,前世最後給她帶來最多麻煩的人,便是這個穀梁飛。


    穀梁飛行事果斷不說,出手也足夠狠辣。一旦認定了敵人,必定不擇手段,不死不休。這樣的人,說的難聽點,完全就像是一條瘋狗。被這樣的人咬上,就算不死也得掉一塊肉。


    如果非要說穀梁飛像誰的話,顧含笑會說,這個穀梁飛,跟南安的那一個瘋子在本質上有幾分相似。這是她從兩人交手中,穀梁飛無數次的瘋狂行事中,才讓她得出的結論。


    不過,現在的穀梁飛,看起來仍然是一個文文弱弱的少年。雖然,他其實已經算不上少年了。


    “三皇兄匆匆相邀,不知所為何事?”穀梁晧最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麵容中略帶一絲不悅。


    穀梁玨把他們請來,卻隻是奉上茶,到現在都不說一句話。穀梁晧跟這個三皇兄本就不親近,自然是懶得跟他多耗時間。有這份心思,還不如去籠絡一些人手。


    穀梁玨輕輕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盞:“五皇弟切莫心急,為兄隻是在琢磨著該如何跟兩位皇弟開口罷了!”


    穀梁飛弱弱的一笑,弱質少年的氣息讓人不自覺的就心生憐惜:“三皇兄,我們本是兄弟,若是三皇兄有為難之處盡管開口便是。若是有需要小弟幫忙之處,能辦的,小弟定當盡一份力。”


    穀梁玨連忙擺手,笑道:“七皇弟誤會了,為兄並不是遇上了難事……也不該這麽說,為兄確實是知道了一些讓人難受的事情……”


    “三皇兄有話就直說吧!”穀梁晧催促道,他最不喜歡的便是這皇兄說話之時總喜歡說一半留一半,什麽都喜歡讓人去猜想。


    穀梁飛沒說話,隻是那雙似乎時時刻刻都帶著幾分水汽的眸子盯著穀梁玨,無聲的等待著。


    穀梁玨本也不過是賣個關子,聞言似乎有些牽強的笑了笑,語氣驀然低沉了幾分:“其實此事不單單跟為兄有關,跟兩位皇弟也是息息相關!為兄無意中在宮中聽到一個消息,這消息,為兄琢磨再三,覺得也該跟兩位皇弟提一提才好。”


    “三皇兄所說之事,是關於何人的?”穀梁飛很容易的抓住了重點。


    穀梁玨讚許的看了他一眼,不過麵色仍然不是很好看:“是關於父皇的!”


    穀梁晧眉頭一動:“父皇怎麽了?”


    穀梁玨低歎一聲,繼續說道:“父皇之前中毒一事,兩位皇弟應該記憶猶新吧?雖然事後無人宣揚出來,隻說是寧老禦醫解的毒,可是真相如何,兩位皇弟也該知曉!”


    穀梁晧的神情略微有些古怪,倒是穀梁飛仍然是那副文弱的樣子,臉上的笑容不變。


    穀梁玨也不客氣,直白的說道:“你我兄弟現在也無需遮遮掩掩的!我們兄弟幾個,不管哪個都在宮中放了眼線,這一點你我彼此都清楚的很。既然今日我能把兩位皇弟找到這裏來,跟你們分享此事,那麽我也希望兩位皇弟能夠坦誠一些。你們也放心,為兄不會讓你們太過難做,這麽說,也隻是希望你我接下去的談話能夠順暢一些罷了。”


    穀梁飛聞言嘴角微微一揚,大方的承認道:“三皇兄說的對!你我兄弟,又何須隱瞞?當初解毒的,並非寧老禦醫,而是顧家的四小姐,樂安公主!雖說當初父皇並沒有過多的遮掩,卻隻說了是顧四小姐察覺出了端倪,最終解毒是寧老禦醫所為。實際上,從頭到尾,解毒的隻不過是樂安公主而已。”


    見穀梁飛也說的坦誠,穀梁晧自然也不需要再遮掩,點頭道:“當時我收到的消息,也確實如此。”


    穀梁飛又問道:“隻是,不知三皇兄為何會忽然想起此事來?莫非當時尚有隱情不成?”


    穀梁玨輕輕搖頭,長歎一口氣,臉色有些難看:“此事確有隱情!為兄剛剛收到確切的消息,就是關於那時候樂安公主解毒的實情,以及父皇的現狀!”


    穀梁飛和穀梁晧都是心頭微震!


    父皇的現狀?難道,父皇現在有什麽不對勁之處嗎?


    穀梁玨緩緩點頭,肯定了他們的猜想:“是的,現在的父皇,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兩人眼底陡然暈染上幾分驚駭之色!


    “強弩之末?三皇兄,你這話,未免太過嚴重了吧?父皇雖然看起來有些憔悴,可是瞧他的氣色和體格,似乎並無不妥之處吧?”穀梁晧立刻反駁道。


    穀梁飛卻是緊緊的盯著他,需要一個解釋:“三皇兄,到底是怎麽回事?”


    穀梁玨長歎一聲,也不再吊人胃口,解釋道:“你們可知當時樂安公主是用何種手段替父皇解的毒?那種毒,尋常人根本無從下手。最先之時,連老禦醫都無處著手。可是樂安公主一個才剛剛涉獵的弱女子,卻能瞧出端倪來。內情如何,你們會如何猜測?”


    穀梁飛眸色微閃:“以毒攻毒!”當初也隻覺得父皇中毒和解毒都來的詭異,隻是見父皇痊愈了,也就沒再深想。現在想起來,唯有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才能在那種情況下將父皇救醒才是!


    穀梁玨緩緩點頭:“確實如此!當時樂安公主便是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才將父皇給救醒的!”


    “以毒攻毒本也是一種法子,總不能因此就斷定父皇已經壞了龍體了吧?”穀梁晧反問。


    “原本為兄也是這般認為,可是後來為兄的眼線遞出來的消息,卻是讓為兄心中驚駭!”穀梁玨麵色凝重,“當時父皇中的毒,乃是天下奇毒,根本無藥可解。樂安公主為了讓父皇醒來主持大局,便用了同樣無藥可解的劇毒來以毒攻毒。過後,父皇確實醒了過來,可是,用來以毒攻毒的毒藥,毒性著實太過霸道。在不斷的克製父皇體內的劇毒的同時,也會慢慢的腐蝕父皇的身體。最終,那劇毒在把父皇體內的毒藥全數化解之後,殘留的劇毒就會在短期內,將父皇的身體全數摧毀!到了那時,就怕是連神仙都無力回天了!”


    穀梁晧又驚又怒:“那個賤丫頭,她這是在謀害父皇!合該將她誅九族,活剮而死才對!”


    穀梁玨抿抿嘴角,沒接話。其實他知道的東西還要多一些,比如顧含笑這麽做也實在是無奈之舉。若是不用這種方法,皇帝將會在無盡的睡夢中就此駕崩。這些他也沒打算說出來。該分享的就分享,該隱瞞的,他也不會去說。


    穀梁飛輕聲安撫道:“五皇兄,父皇並未責怪樂安公主,甚至對她寵愛有加。想必其中是有我們不知道的內情的。很有可能,當時隻剩下這一條路可走了!若非如此,父皇又豈能毫無動靜?”


    穀梁玨微微垂下眼瞼,遮去眼底的一絲訝然。一直以為這位七皇弟不諳世事,沒想到他想問題居然遠要比穀梁晧要全麵的多。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也算是一大助力!


    穀梁晧也不過是隨口發泄一番罷了!他最關心的,是皇帝還有多久可支撐。


    “三皇兄,那麽父皇還能支撐多久?”


    穀梁玨的臉色不是太好看:“恐怕隻有不到半年的時間了!”其實宮裏送出來的消息裏是說,還有一年的時間。不過,時間越短,才能最大限度的勾起他們內心的野望,提前動手,才好讓那塵埃早日落定不是?


    半年嗎?


    穀梁晧眸色微微閃爍了幾下,內心自有他的算計。


    穀梁飛的神色壓根不變,輕聲問道:“那麽三皇兄今日將小弟和五皇兄邀來,又是為了何事?”


    穀梁晧也立刻反應過來,三皇兄可不是善茬,總不至於會大方到把他們請來,僅僅隻是為了分享這個消息!


    穀梁玨等的就是這問題,灼灼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遊動,無比正經的提議道:“今日為兄請你們來,一來是為了將父皇的現狀告知兩位皇弟,二來,卻是因為,為兄覺得,你我兄弟三人現在各自為營固然是好。可是,若是我們三人能夠聯手,利於我們的大好機會,即將來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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