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恭敬的將手裏針灸包遞還給了他。


    “接下來,我要在他頭上施針,你認真觀察一下”。阿伽陀聲音慈祥的說。


    “是。”


    瓊達站在一旁,聽見阿伽陀這話,不由得怔了怔。


    尊者這是想……


    難道,他要收白鈺為徒?


    這可不是小事!


    阿伽陀伸手摸了摸詹姆斯的頭,手裏拿著的銀針比剛才白鈺用的更為細小。


    白鈺認真的看著阿伽陀的動作,見他第一針居然就施在了神庭穴,不由得有些驚訝。


    頭上的穴位都是和神經相連的,每一針都必須慎之又慎,神庭穴又是大穴,這一針當真是大膽。


    白鈺看著微微顫抖的針尾,在心裏細數了一下顫抖的次數,不多不少,剛好九下。


    後麵就是上星穴,前頂穴,百會穴、後頂穴……


    一共九針每一針都是施在頭上的大穴上,白鈺臉上充滿了驚奇。


    阿伽陀尊者的針灸手法真的好穩,這些穴位她平時都不太敢動,就算是她動手在頭上施針也不超過三個穴位。


    因為隨著施針的次數增多,每一個穴位之間都會或多或少的產生一點影響,越是到了後麵,入針的力度以及刺入的長短都很難把控,以她現在的能力,還做不到。


    施完針,阿伽陀接過瓊達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後笑著對白鈺說:“五分鍾後,取針。”


    白鈺指了指自己,“我嗎?”


    阿伽陀笑著點頭。


    白鈺有些猶豫,緊張的搓著小手手,有點擔心


    不僅僅是施針需要手法,取針的手法也是很重要的,特別是頭上的銀針。


    阿伽陀似乎看出了白鈺心裏的擔心,笑道:“沒關係,我看著你。”


    “好的。”聽見阿伽陀尊者這麽說,白鈺心裏踏實了很多。


    五分鍾後,白鈺開始取針。


    她捏著針頭,緩慢的半旋轉著,將銀針從穴位裏取出來。


    “百會穴用兩分力即可。”阿伽陀出聲提醒道。


    “是。”


    取百會穴的針,用不著半旋針頭,捏住針頭直接用兩分力將銀針快速取出來即可。


    白鈺將九根銀針取出來放在一邊的消毒盤裏,額頭上已經起了一層薄汗了,手心也有些微濕。


    阿伽陀點了點頭,示意瓊達為詹姆斯蓋好被子。


    “接下來是四肢。”他道。


    詹姆斯在床上躺了二十幾年,四肢僵硬血液不循環,今天下午泡的藥浴溫泉有通經活血的療效,現在再配合針灸療法,能最大程度上恢複他四肢的經脈。


    屋外。


    白擷和喬欣芸以及喬祈修站都坐在外麵。


    白擷手裏捧著一杯熱茶,一副沉思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喬祈修看著緊閉的房門,心裏一直很懷疑。


    他不是懷疑中醫的能力,隻是相對而已,他更看好西醫。


    如果西醫都治不好的病,那麽中醫能治好的概率會更低,跟何況是喚醒一個沉睡了二十幾年的植物人。


    喬祈修覺得,姑媽這是在把死馬當活馬醫。


    不過,他也知道,隻要有一絲希望姑媽也不會放棄的。


    看得出來,她特對詹姆斯的感情很深厚。


    大概一個小時候後,緊閉著的房門終於開了。


    阿伽陀走出來,身後跟著瓊達上師和白鈺。


    喬欣芸迎上去,看著阿伽陀,“辛苦你了。”


    “無妨。”阿伽陀臉上不見半點疲倦,依舊是淺淺的笑意,“以後每天晚上我都會來為他施針,後山的溫泉,每隔一日跑一次。”


    “好,有勞了。”喬欣芸點了點頭,看了眼身後的白鈺。


    阿伽陀又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這才準備離開。


    “我送你。”喬欣芸開口。


    阿伽陀點了點頭,並沒有拒絕。


    兩人一起走出小院,天已經完全黑了,廊上點著油燈,倒是能看清路。


    “阿伽陀,他醒過來的希望大嗎?”喬欣芸問道。


    阿伽陀手裏念著佛祖,一臉慈祥的看著她,“希望存在於人心。”


    喬欣芸苦笑,問道:“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貪嗔癡恨愛惡欲,隻要是人,便無法逃離。”


    “你無需想得太多,該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


    喬欣芸搖頭,“心裏無法平靜罷了。”


    阿伽陀看著她,眉宇間籠罩著一抹悲天憫人的情緒,半晌,他道:“放寬心,隻要他心中有希望,便能醒過來。”


    喬欣芸點了點頭,雙手合十對他行了一個禮,“阿伽陀,謝謝你。”


    阿伽陀回了一個禮,笑容帶著一絲調皮的笑,“你若是再和我這般客氣,我便不知要如何麵對你了。”


    喬欣芸笑了笑,想起了什麽突然道:“我有意培養阿鈺做白家的繼承人,這孩子聰慧善良,就是缺乏曆練,如果可以,還請你多多指點。”


    阿伽陀點了點頭,“我第一天見到你們的時候就明白你的用意了。”


    阿伽陀沉默了一下,笑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阿鈺今後會是一位好家主的,隻是……”


    喬欣芸心裏一緊,“隻是什麽。”


    阿伽陀笑了笑,搖頭,“無事。”


    喬欣芸聽阿伽陀這麽說,點了一下頭,道:“如此便好。”


    阿伽陀看著喬欣芸,似乎是在思考什麽,猶豫了一會兒,道:“還記得我那天說的話嗎?白家,不易再沾染血腥。”


    喬欣芸愣了愣,點頭,等著阿伽陀繼續說。


    “行醫為善,方是白家久存世間,屹立不倒的長久之計。”


    阿伽陀看著喬欣芸,問道:“你可明白?”


    “明白。”喬欣芸點了點頭,盯著阿伽陀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剛才為詹姆斯治療的時候他唯獨留下了白鈺,當時喬欣芸就在想,阿伽陀或許是想將自己的醫術教授給白鈺。


    現在聽他這話,心裏算是得到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回去吧。”阿伽陀抬頭望了一眼漆黑深邃的夜空,“今夜,怕是又有一場大雪了。”


    喬欣芸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


    待喬欣芸走遠,瓊達走到阿伽陀身側,微微低著頭,歎息了一聲,恭敬地說:“尊者,有些事,不可問,不可說,您剛才這般,有損修行。”


    阿伽陀看向瓊達,臉上帶著讓人心安的笑,“我佛慈悲。”


    阿伽陀望著天,“我的修行之路,還很長,損一點,也無妨。”


    瓊達又是一聲歎息,誦了一句佛號便不再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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