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給你的是毒藥呢?”


    “隻要你給,我就喝。”


    當男人愛上女人,就像夫差愛上西施,就算明知道她手捧的是致命的毒酒還是會願意一飲而盡無怨無悔,隻因下藥的人才是他們終生的解藥。


    =================================================


    “蘇子,蘇子,蘇子……”他就那樣揚著明朗俊柔的笑凝視著她,念了一遍又一遍,似乎下了決心要把四年來沒有喚過的兩個字全部補上。


    冉蘇看著尉行雲,耳畔縈繞著他低低綿綿的呢喃,頭不禁有些酸疼,她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麽,卻又潛意識地想避開他的改變。


    他變了,她看得出,什麽讓他變了,她卻不想知道。


    “你……有話想對我說?”淺淡輕慢地啟口,冉蘇撇開了眼,轉身坐在了床上細細地喘息讓人無法察覺她隱含的虛弱。


    他跟著她坐下,她下意識地挪了挪,他卻顧不得那麽多,隻伸手覆上了冉蘇纖細蒼白的手,溫潤地磨蹭著,灼熱地體溫炙熱地傳達到了她早已被掏空的體內,她不自覺心下一驚,想抽回手卻被他牢牢地牽製住。


    “蘇子,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他想了一個晚上了,在回來的路上那些滿滿的話含在喉嚨裏一直發疼,但此刻凝視著她清雅平靜的臉龐,尉行雲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隻要她還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不過,算了,我突然想不起來了,蘇子,隻是想告訴你,我……以後都會早點回來,不會讓你再等我了,不會的。”


    他鄭重認真的表情從未在他優雅慵懶的俊顏上出現過,此刻他猶如諾言的話語讓冉蘇有些錯愕,愣了一秒,也僅僅隻有一秒,她垂下眼簾,睫毛輕動。


    他的意思,她不是不明白,他以後不會早出晚歸了,甚至有可能會早點下班呆在家裏,但是為什麽?或許是因為那個女人對他而言已經失去了滋味,他累了,歡場遊遍一圈了,紅顏知己嚐過了,需要休息了,所以回來了,也許就這麽簡單。


    此時此刻,冉蘇已經不會再去想他回來是不是因為愛著自己,不會了,一個人一旦撇開了一些東西就絕不會往那方麵去想,即使她往日很敏銳也一樣,她聞不到他話語中的訊息與意義,甚至,她根本早已經沒了那種心情去在意他話的寓意。


    “沒關係的,我現在習慣早睡。”她再次抬起頭,嘴角揚著微微的弧度,眼神平緩而溫和,臉上波瀾不驚,甚至溫潤得有些客道。


    沉淪在愛情中的人是看不穿的她無所謂的,尉行雲就是如此,他急急忙忙地意識到自己已經在河中央了,回不去亦到不了岸邊,如何能相信心心念念決定好好愛的那個人早已爬上了岸站在那兒清醒冷淡地注視著他,甚至那個人心裏還打算一到時機一走了之……


    他不會相信,更不願意相信,所以他看不穿,他隻以為那是她的溫柔,卻比不知那隻是她不在乎的溫柔。


    他笑了笑,靠近她,溫存地抵著她的額頭道:“那麽,我會回家陪你一起早睡。”


    感覺到他語氣中的炙熱與一絲似有似無的欲望,她的呼吸猛然一窒,怔了怔,忍住心底泛起的不適,有些推拒地挪了挪,輕聲壓抑地啟口:“不早了,你去上班吧。”


    她的臉頰微紅,蒼白剔透的肌膚襯著那抹紅霞顯得格外柔美,他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卻不忍嚇到她,壓抑著濁重的呼吸輕柔得似羽毛般在她發紅的耳畔落下留戀不已的吻,輕輕的卻綿延不斷的。


    她全身微微顫抖,手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下握緊一下放開,全身的肌膚都戰栗起來,但他似乎毫無所覺,隻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中品嚐著個中的美好。


    他以為冉蘇的臉紅是因為害羞,卻不知她的臉紅是因為忍耐與潛在的壓抑。


    “走了……”他終於離開她的耳畔,抵著她的額頭看了她幾秒,然後撫了撫她蒼白精致的臉頰,眼中有著忽明忽現的溫暖光澤,“今天別去上班了,好好休息,你一夜沒睡了。”


    話落,他在她可以撇開的目光下噙著溫潤流水的笑換上衣服出了門。


    終於,她的身子一下子躺倒在了軟軟厚實的被褥上,虛弱而細細地喘氣。


    她的一夜終於結束了,往後有多少煎熬的一夜要過她不知道,她隻知道,他們似乎都變了,他變得讓她陌生,讓她潛意識裏有種不可名狀的心酸,仿佛有種壓抑不住地哀傷在她的內心深處蔓延開來,一層一層,酸得讓她不想去探究。


    她低頭拿出袋子裏的藥,晃了晃,眼神飄渺冷清。


    他說,他以後都會早點回來,他也許把心收回來了,但那又如何了,她該冒險不用嗎?


    他話她該相信嗎,今天明天後天他都可以早點回家,但是以後呢,她發現,她信任不了他,就像那天在她抱著一絲絲僅存可悲的希望等著他回來,他卻沒有出現在她的麵前,她呐喊著她的名字,一聲聲地卻慢慢失望直至絕望。


    她腹中的生命就那樣消失的無隱無蹤,似乎根本沒有來過,可是她知道,她真的知道,她來過,那個孩子來過這個世界,可是沒呆上幾個月就放棄了他們。


    尉行雲,你能保證這一輩子都不碰別的女人嗎,你能保證你的孩子隻有尉至一個嗎,你不能,我也不能。


    終於,她靜靜地閉上眼睛,手突然握緊藥盒,嘴角勾起一抹涼涼的微笑。


    ………………………………


    是夜,她走進他的書房,他戴著金框眼鏡分外的俊朗迷人,斯文俊美,當看到冉蘇端著一杯紅茶走進來,他下意識地心下一動,嘴角泛著喜悅的笑意。


    她從不來書房打擾他,但今天,不知為何,看見她一身絲綢睡袍緩慢地走進屬於他的書房,突然就覺得像是她自願地想走進他的心裏一樣。


    淡淡的,甜甜的,溫暖的感覺溢滿了他的心房,她看著她白皙的手襯著那氤氳著熱氣的紅茶,看著精致的陶瓷杯子裏靜靜流淌的液體,他的心似乎也被這股暖流暗暗地劃過。


    “蘇子……”


    他呢喃地喚著她,牽過她的手,在她的眼窩處落下一吻。他想,他終於知道為什麽他那麽愛輕啄他寶貝兒子的眼睛了,他們母子太像了,像得讓他隻想寵溺不想傷害。


    原來,真的隻有你可以,原來我孩子的母親真的隻能有你不可能再有別人了,因為不是你生的必然不像你,而我也不會愛那個不像你的孩子……


    他就那樣直直地凝視著她,她從來都淡定寧靜的麵容突然一閃而過的緊繃,她撇開視線,聲音細微地顫了顫,卻終究平靜無漣漪。


    “……趁熱喝吧,你喜歡的伯爵紅茶,管家說是今天剛從英國那兒運來的。”


    “好。”他拿起茶杯吹也不吹地就一飲而盡,騰騰地熱氣雖然很灼熱刺骨卻讓他感覺無比的順暢。


    冉蘇怔怔地看著尉行雲因為飲得太快又太熱而變得有些泛紅的嘴唇,呆滯了幾秒,恍惚間腦子一熱,一個略驚清亮地聲音就那樣突兀地響起:


    “尉行雲,你就不怕我給你喝的是毒藥嗎?”


    聞言,他笑了笑,眼眸流轉著她看不清的溫暖神色,他俯下頭,拂過她的臉頰,低啞柔聲說:“行雲,叫我行雲,或者是尉,別帶著名字叫我,你見過哪對夫妻是直呼姓名的嗎?蘇子……”


    他沒正麵回答她,卻溫存地靠近她的身邊,溫柔地蹭著她的額頭。


    他沒讓她喚他“雲”,在他的心裏那個字也已經同他一樣需要時時刻刻洗幹淨。


    “……”她怔忡了幾秒,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淡眉微蹙,終於點點頭,然後拿起空蕩的杯子轉身向門口走去。


    沒聽見她嚐試的呼喚,尉行雲心中略有些失落,但凝視著她單薄的背影還是那樣溫存的笑著,仿佛心滿意足。


    他知道她還不適應他的轉變,但總有那麽一天,他相信冉蘇能接受他尉行雲,她能明白他的心中一直都有她,也隻有她一個。


    ……


    “冉蘇,那你知不知道,即使那杯茶真的放了毒藥我也願意喝下去,隻要是你給的,我就喝。”


    低沉渾厚的聲音蕭瑟地響起,卻在那一秒鍾,冉蘇關上了門隔絕了所有他的聲音。


    可惜,她沒來得及聽見,那門已經在他啟口那刻關上了,他低頭澀然地笑了笑,然後抬頭失神地凝視著那道門,想著那道單薄的倩影,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微微溫軟欣然的弧度。


    隻要你給,我就喝,隻要是你給我的,即使是毒藥也沒有關係。


    冉蘇,你可知,我已經輸了,輸在了你的腳下隻等你一個回應,一個轉身,一個同樣的應答。


    答應我,別讓我等太久好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夫妻一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草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草莓並收藏夫妻一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