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電梯後,瞧見霍青岑抱著毛絨熊,似乎有些艱難。


    “需不需要我幫你拿?”席忱看著她。


    “不用,我自己來。”


    霍青岑懷中抱著一個碩大的公仔,離開商場,一路上,沒少招人眼。


    “……媽媽,熊,我也想要。”路遇小朋友,惹得不少小家夥眼紅。


    “這是他們抓的,媽媽抓不到。”


    “你為什麽抓不到,人家小姐姐都能抓到。”


    “這肯定是小姐姐男朋友抓的啊,下次讓爸爸帶你過來抓,爸爸比較厲害。”


    “小姐姐男朋友好厲害,我以後也要找這樣的男朋友!”


    “等你長大再說。”


    ……


    母女倆漸行漸遠,倒是席忱低聲說了句:“剛才的那個小女生,還挺可愛的。”


    餘光瞥見霍青岑,瞧她似乎有些不開心。


    “怎麽?因為她們的話生氣了?”


    霍青岑抿了抿嘴,“為什麽能抓到娃娃的,就一定是男生?這娃娃分明是我抓的。”


    這可能就是大家先入為主的想法,就好比麵相看,年齡相差不多的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女生懷中抱著玫瑰,大家第一想法,肯定就是這兩人是男女朋友,這花是男生送的,瞧著霍青岑抱著熊,自然也以為是席忱送給她的。


    “就因為這個不開心?”


    “其實有時候在學校裏,也總有人覺得,女生做飛行員不如男生專業……”


    霍青岑似乎對此很有感慨,原本見著席忱過來,心底還挺忐忑,一直沒說什麽話,聊到這個話題,倒是滔滔不絕。


    “我也知道一直在說男女平等,不過某些工作確實更適合男生,畢竟生理,體質總會有差別……”


    “不過駕駛飛機,我自認為不比男生差。”


    “還總喜歡拿我跟家裏人比較……”


    當時聽說霍家的女兒跑去靠飛行員,有說她不合適的,也有質疑她可能要走關係,從小到大,她麵臨的質疑很多,大抵是談及這個話題,比較有發言權,說完才覺得自己似乎太激動了。


    偏頭看向席忱,悻悻笑著,“我是不是話太多了。”


    “我很理解你,因為我爺爺在行業內也很厲害,從小就有人說,我就是出生好,依靠他才有今天的成就。”


    席忱對這個話題,並不避諱,“若是有人問我,我可以很坦誠的告訴他,我今天的一切,確實跟我爺爺密不可分……”


    “可能沒有他,我不會接觸陶藝或者雕刻,就算興趣,也沒辦法認識師傅,有些東西是分割不開的。”


    “況且,”席忱認真看她,“在我眼裏……”


    “你已經很好,很優秀了。”


    忽如其來,如此認真的誇獎,倒是惹得霍青岑不知該如何回應,隻是甕聲點頭。


    “剛才她們說話,我瞧著你不開心,還以為是因為其他事。”


    “其他什麽事?”話匣子方才打開,霍青岑也沒一開始的拘謹,便隨口問了句。


    結果席忱的話,卻又再度臊得她臉紅發燙,不敢再說話。


    他說:


    “剛才她們說……”


    “我是你的男朋友。”


    關注點不同,此時男朋友三個字砸過來,霍青岑倒是有些臉燙頭暈。


    席忱心底倒是舒服又熨帖,因為別人說自己是她男朋友,她似乎並不排斥,這就是個好征兆。


    ……


    兩人離開商場,徒步走向不遠處的ktv,雖已立春,京城仍是數九天,冷得緊,涼風一吹,骨頭裏透著風。


    霍青岑被他這話臊得臉紅,渾身都熱烘烘的,加上懷中的玩具,遮了風,離開充斥這暖氣的商場,不覺著冷,渾身還燥哄哄的。


    她低咳一聲,準備轉移話題,“那個……ktv還挺近的,這家是新開的,還不錯,你跟我哥他們,不是先過去了嗎?你沒走?”


    “已經去過了,又回來了。”


    霍青岑清了下嗓子,總覺得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他又要說出什麽騷話,便笑著說,“這家裝潢不錯吧,音響也很好……”


    “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回來?”


    “……”


    霍青岑又不是傻子,席忱之前的種種行為,加上他的言語動作,她要是毫無所覺,那真是腦子不夠用了。


    席忱回來到底幹什麽的,她隱約猜到得到。


    隻是這種事若是挑破,心底總有些忐忑心慌,所以她故意避開了這個話題,不曾想某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不問,他就直接說。


    這讓她如何回答?


    “你問問我。”席忱再度開口。


    霍青岑咬牙,問你個鬼啊,這不是自己往火坑裏跳嗎,我才不問。


    席忱瞧她手臂收緊,又差點把毛絨熊的脖子勒斷,就沒繼續這個話題,剛巧霍青岑手機再度響了,她要拿手機,這熊,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席忱懷裏。


    “喂,軟軟。”霍青岑覺著江軟這通電話,簡直救了命。


    “你在哪兒呢?我們在電玩城,打你電話也不接,我和學長在門口等你。”


    “我……”霍青岑不好意思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已經到ktv門口了。”


    “……”


    江軟雖然抱怨了兩句,不過她人沒事,心裏也鬆了口氣,說她不夠意思,走了也不說一聲,結果霍青岑卻說了句:


    “我以為你們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談情說愛,估計要很久,我不想打擾你們就先走了。”


    反咬一口,還說的理直氣壯,倒是把江軟氣得臉紅臊得慌。


    江軟哪裏知道某人是賊喊捉賊,被她這話噎著,也沒理由反駁。


    倒是席忱又瞧見了霍青岑的另一麵,隻是會心一笑。


    霍青岑和江軟打電話時,已經跟著席忱進了ktv,等待電梯,電梯抵達時,有群人出來,霍青岑剛想往邊上站,給人騰位置,大抵是在接聽電話,動作總是稍慢一步,下一秒……


    手腕被人輕輕扣住。


    她呼吸一沉,來不及思考時,已經被人牽著進入了電梯。


    “……反正你提前離開,不打招呼,就是不對,等我到了,非得找你算賬,我……”隨著電梯門緩緩合上,信號漸漸弱,江軟的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含混不清。


    透過電梯鏡麵反光,霍青岑看到了席忱一手抱著熊,一手牽著她。


    他手心溫熱,不至於滾燙,箍著她的手腕,動作很輕,其實她隻要稍稍用力,就能輕易掙脫……


    可她此時卻覺得他手心熱度驚人,好似要燙進她的血脈肌裏,讓人難以掙脫。


    “再過兩天就是元宵了。”席忱忽然開口。


    霍青岑甕聲點頭,好奇他怎麽突然提起元宵節。


    “你哥哥要回歸隊,這幾天你應該要多陪陪他……”


    “嗯。”


    霍家這幾天基本都是圍著霍聽瀾在轉,即將要走,又不知下次歸期,就連霍欽岐待他都是分外和顏悅色。


    “等你哥哥走了,元宵節的時候……”席忱似乎有些緊張,說話咬字很慢,一字一句,他說得很清晰,霍青岑聽得也心悸。


    “那天,我想約你見麵。”


    “其實以前元宵節,我不是在家,就是跟師傅一家一起過,今年……”


    “我想跟你一起。”


    霍青岑隻覺得心跳很快。


    以一種讓人無法承受的頻率在震動、撞擊著她的胸腔,呼吸凝滯,血氣無法運行,這臉就寸寸紅透了。


    而他的手,溫度也在逐漸升高。


    從溫熱,燒至滾燙,寸寸灼燒人。


    兩個此時都緊張的人,呼吸心跳都好似被抽離般。


    這熊之前落在霍青岑懷裏,差點被勒斷脖子,此時被席忱單手摟著,手臂收緊,把它身子都擠壓得變了形……


    “還有幾天時間,我等你。”


    電梯抵達樓層,有人要進電梯,席忱牽著她,走出了電梯。


    霍青岑這心裏也還是亂成一團,隻是手腕上的熱度消失,才算鬆了口氣,不過室內暖氣很充足,與外麵的寒風凜冽不同,這風吹過來……


    熱意不散,反而吹得人心頭更燥。


    “我們一起進去,還是錯開,你先進?”席忱骨子裏是比較強勢直接的,卻不會強人所難,她若不願意,自己也不可能單方麵宣布什麽,弄得她騎虎難下。


    “我先進去吧。”霍青岑抱著熊,心裏亂,腦子也亂。


    進了包廂後,眾人瞧見她抱著一個大熊,也是感慨了一番,調侃她是“娃娃機殺手”,詢問她怎麽一個人回來了,霍青岑也隻是找了個理由搪塞大家,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眾人k歌,也不是每個人都是歌神,有些人唱歌還不在調子上,吵得她心裏更亂。


    席忱是和江軟、嚴遲一起進來的,說是走廊偶遇到的,大家也沒多想,各玩各的。


    江慕棠打量著這兩個人,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不過一行人玩到接近十一點才散場,中途兩人沒說一句話。


    江溫言和陶陶兄妹倆隔天都要工作,走得比較早。


    霍家兄妹將一堆娃娃塞上車,後座幾乎被塞滿了,根本沒有容人坐下的位置。


    “把娃娃扔在後備箱吧,給瑟瑟騰個位置。”霍聽瀾直言。


    江瑟瑟就一個人,也住在河西,尋常出來,一般都是蹭江溫言兄妹倆,或者是霍家的車。


    “不用給我騰地方,我今晚要去外公家,不順路。”江瑟瑟看了眼腕表,“我跟我爸說好了,他從化驗所出來,會來接我。”


    “那我們等三哥過來再走。”霍聽瀾喊江時亦,依著輩分,自然是三哥。


    “那我們也等你。”江慕棠、江軟幾人瞧著自家三伯要來,也想著和他打個招呼再走。


    “不用,你們先回去吧,我自己等就行。”江瑟瑟哪兒好意思讓一群人陪著自己等車。


    ……


    也就三五分鍾的功夫,江時亦的車子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眾人都擺好姿勢,準備打招呼了,隻是從車內下來的人……


    卻並不是江時亦。


    一個不認識的陌生男人!


    還是個頗為年輕帥氣的男生。


    居然開著江時亦的車?


    某人有多潔癖,大家心知肚明,他的車很少外借,若是誰真的借他的車開,歸還時,肯定要給他裏裏外外保養清潔後,麻煩的要命。


    最主要的是,某人也不喜歡別人碰自己的東西,又怎麽會讓外人開他的車?


    “瑟瑟,他是誰?”江慕棠皺眉。


    江瑟瑟搖頭,也在打量著那人,“我不認識。”


    “車子是三伯的啊,車型車牌都對,你都不認識,那他是誰啊?”江軟也皺著眉。


    “不知道。”江瑟瑟是真不認識他。


    “長得倒是很帥。”江軟剛感慨了一句,一側的嚴遲神色就不太好看了。


    就這模樣?


    就是很帥?他怎麽看不出來。


    那人下車後,也在打量ktv門口的一行人,男男女女很多,他端詳得倒是格外認真,又拿出手機,似乎在比對什麽。


    方才徑直朝著江瑟瑟走去。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這個陌生人身上,唯獨席忱,卻還是緊盯著霍青岑,而被盯著看的某人,也是同樣心不在焉。


    不過大家全都在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生麵孔,哪兒還有空關注這兩個人。


    就連霍聽瀾這個做哥哥的,心思都沒在他倆身上,而祁洌則屬於,有新鮮的瓜,就拋去另外一個了,全程盯著陌生人,哪兒有空管他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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