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這個青年說話時麵無表情,不,應該說是冷漠,一種極端的讓人看著心腦的冷漠。他聲音沒有一絲情感,說話時甚至連頭也不抬,更枉論對視田中塵的眼睛。有些人鄙視別人的時候,說話時陰陽怪氣,讓對方能夠體會到他的不屑。而此人,連這種不屑都不屑於表達給田中塵,這是一種極端不屑的表現。


    “果然有古怪。”田中塵無視對方的不屑,自信的他才不會在意一個他瞬間就可以擊殺的“弱小”者的看法。相比這個使用“張三”假名的青年,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輸贏。張三或許對他冷漠無視,但他何嚐把張三看在眼裏,在他眼中,張三對他的看法,不如一兩銀子重要。隻是,他對別人無視的表現方式與眾不同,他是一臉微笑,很親切的樣子,雖是如此,但他就是沒有把對方放在心上。


    “先試一把,玩一玩,反正輸錢的不是我。”田中塵心中想到,抬手示意對方,把荷官的樣子學了一個十足。“現在開始。”說著,他拿起骰盅,隨意的搖了起來。要骰盅的同時,他一臉笑容的看向眾人,但心思卻放在張三身上,畢竟張三是他的財神爺。


    賭神搖骰,氣勢自然不同,眾人屏住呼吸,靜靜的看過來。頓時,廣闊的大廳內隻有沙沙骰子和骰盅的撞擊聲。


    小莊在田中塵拿起骰盅時,就目不轉睛的注視骰盅的晃動規律,他真心希望自己能在田中塵的手法中學到一些賭術高招。看了兩眼,他失望了,田中塵的搖骰手法簡單的如同一個“一”字。“即便初學賭術的人也比公子此時搖的好,公子是賭神。他的手法絕對不會這麽簡單。難道他的賭技已經返璞歸真了?”


    田中塵的賭技,根本不如一個初入門的人,即便一個老賭徒,在搖骰的手法上也比他強。可惜,賭博不是展現手法的好看。


    一邊搖骰子,一邊注意張三的反應。張三的反應很奇怪,或者說很奇特,他不像一個精於賭博的人。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在田中塵把骰子搖動起來後,他就一直沒有露出注意的表情。不是他會隱藏自己,而是他依舊那一張死人臉,臉上沒有感情,也沒有任何波動。就好似死了一般。


    田中塵把骰子搖了半晌,見什麽也看不出來,隻好隨便的把骰盅落了下來。他想看一看,這位不聽骰的賭術高手張三怎麽壓中點數。


    骰盅落下後,周圍的人都露出茫然之色,大概他們都想不到賭神的手法原來是這麽簡單。吃驚於賭神的表現,大廳內再次鴉雀無聲。四位幫主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之間的驚訝。


    “請下注。”田中塵把荷官的動作學了個十足。


    話語方落,就在此時,張三抬起眼。依舊不看田中塵,他手中抓著一把銀子,動作緩慢的向賭桌上伸去。幾乎所有賭客押注,都是快速的把銀子送上去,然後靜心等待結局。輸或者贏。而張三這個動作緩慢的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古怪的離奇。


    田中塵被這個動作吸引住了,雖然張三的這個動作與他這個人一樣討厭。但動作的過程值得研究,特別值得研究的就是張三無名指上套著一枚指環,指環古樸,且奇異。


    與普通的指環不同,這枚指環的材料田中塵竟然看不出來。田中塵六年來的訓練中有關於戒指的知識,各種製作戒指的材料他全部認得,但這隻指環的材料古怪的緊。它似銀白亮,又似鐵黑沉,矛盾的兩種感覺卻能很好的統一起來。最讓田中塵上心的是,指環的紋路,如同劍柄上的紋路相同,這枚指環也被無數條紋纏繞。條紋密密麻麻遍布整個指環,錯非田中塵的眼神超乎常人想象,不然也看不清楚,起做工比劍柄上的還要精細,乍一看,有一種詭異的經美感。


    田田中塵目不轉睛的盯著指環,相比張三的賭博伎倆,他此時更在乎這枚指環。“如果我戴著,應該比他更好看吧?”這指環有種二十世紀骷髏項鏈一般的神秘感,很讓他心動。


    就在那隻右手伸上桌麵時,奇特的現象出現了。這奇特的現象的起始位置,就是田中塵心動不已的指環。


    由於田中塵是目不轉睛的看,所以,整件事他都巨細無遺的看了下來。密密麻麻的條文中,一道若不可見的流光一閃而逝,眨眼間指環中探出一條細若遊絲的光線。光線出現的方式很是奇特,它並不是指環中射出來的,而似指環上密密麻麻的條紋從指環上分離一般,一圈又一圈的,打著轉兒透出來。


    這遊絲一般的光線肉眼看不到,唯一能看到它的田中塵,也被它詭異的出現方式驚的一呆。隻見無數個青白色彩的圓環不斷的擴大,在擴大的過程中,它不斷的探向田中塵麵前的骰盅。


    “咦?有意思,最近見識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越來越多了。”田中塵想到這裏,體內的一絲真氣從手臂上探了出來,控製這股真氣,小心的迎了上去。他很想知道,這指環裏出現的光線是什麽。


    田中塵這縷真氣也是遊絲一般粗細,在與光線接觸前,它猛然一變,成了一個指甲大小的一個麵。張三根本察覺不到這縷真氣的存在,光線繼續向前伸展。不久,如蠶絲般粗細的光線頂部撞在了田中塵的真氣上。兩者甫一接觸,光線似激射在牆壁上的水柱,撞在真氣上的部分瞬間消散。


    這消散隻有少許,田中塵馬上把真氣撤了回去。心念閃過,真氣便如人的思緒一般,以一種極為難以理解的跨越空間的方式,瞬間回歸體內。這種回歸,根本不存在運動的過程,就如同傳說中的瞬移,同時,真氣依舊沒有半點損失。


    “我的真氣,到底是什麽?”真氣不經意間的一個表現,讓田中塵陷入迷茫中。他無以倫比的眼睛,可以瞬間看穿對手的破綻,但他就是無法看穿自己的真氣。不提無法傷人,真氣在任何方麵表現的不再像一種能量。它沒有消耗,控製由心,麵對別人的真氣時,堅實的無以倫比,此時,它在體外的運行方式似乎也不與別人相同。它從來都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道修者的真氣,為操縱大自然規則而存在,自然功用無盡。變化萬千。


    無暇顧及真氣怎麽了,反正它不會生病就是了。田中塵轉移注意力,青白色的光線剛才撞在他的真氣上,雖然有所消散,但由於田中塵撤的快,消散的並不多。還不到總量的萬分之一。張三似乎毫無察覺,繼續讓青白色的光絲探過來。


    光絲來到骰盅前,猛的伸展,視骰盅如無物。直接透盅而入。田中塵隻聽見骰盅內傳來三聲輕微的不可察覺的輕響,繼而便看到細長的光絲一陣劇烈的顫動。這顫動如同彈奏時的琴弦一般,光絲幻化為一片虛影,之後,虛影漸漸模糊,不久便消失在空氣中。


    “啪!”張三手中的一把銀子押在了十一點上。“請開盅。”他淡漠的聲音,命令的口吻。


    田中塵微笑的看過去,心念快速的運作起來。“二、三、六。確實是十一點。此人能夠隨意改變骰子的點數,他為什麽不把點數改成三個一,或者三個其他的點數,這樣一次贏的更多?嗯,有意思,他的心夠細膩,唯恐製造三個相同點數容易惹起賭坊的懷疑。現在不讓他贏,很簡單,隻要真氣堵住他作弊的手法就可以了。但我考慮的關鍵,是要把被贏走的銀子重新贏回來。嗯,還有那一枚戒指。”他對戒指賊心不死。


    張三押注的方式,是改變骰盅裏的點數後,才押注。田中塵猜測,如果他無法改變骰子的點數,他既有可能不再賭下去。如果張三不賭了,那麽張三贏走的銀子怎麽辦?他總不能上去把張三打一頓,然後把銀子搶過來吧。


    這個時候,事情有一點難辦了。即便田中塵搖碎三枚骰子,張三那古怪的戒指也可以清楚骰盅裏的情況,沒有骰子在骰盅裏,他自然不會押注。


    不輸,極為容易;想贏,實在太難。


    越難,越富有挑戰性。


    田中塵心中以此自我安慰,但這種安慰讓他心中升起的全是苦澀,他不喜歡這樣的挑戰性。心下有了決定之後,他露出了一副自信滿滿,洋洋得意的表情,眼睛高傲的掃視四方,目光中充滿了勝利者的豪邁。這表情十分清晰的告訴周圍的賭客們,此時賭局的結果,他勝了。


    “丟人,輸了才好呢!”如晴心中淡淡的一聲咒罵,更多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歡喜,看著被眾人崇拜的田中塵,不知為何,她有種強烈的自豪感。


    “請你開盅!”張三不喜田中塵的做作,首次抬眼看過來。他這是第一次看田中塵,猶如以往的不屑一顧一樣,隻是一眼,他便重新低下眉頭,看向桌麵,似乎田中塵這位賭神,遠不如桌麵對他有吸引力。


    “好,就讓你輸的心服口服。”雖知道明明是自己輸了,但田中塵依舊豪氣衝天,散發出來的強烈自信,就是韋武德和其他三位幫主,都心生敬意,認為這是賭神風範。


    大家看田中塵的表現,就已經知道了骰盅裏的結果,但揭開骰盅還是一步必要的步驟。在眾目睽睽之下,骰盅緩慢的揭開,在骰子點數露出來的瞬間,田中塵的表情變化的十分精彩。高傲和自信尚未消散,一種變了形的驚訝表情就升了起來。他嘴巴還在微笑,但眼睛卻已經睜大到了極限。“怎麽可能?”


    這一聲低呼,也是眾人心中驚訝之時的話語。他們也不解,為什麽田中塵沒有贏。他們看了看田中塵,又看了看骰子,然後再去看田中塵,如此反複好幾次,繼而心中想道:賭神失手了。


    “壞了,公子也不是這個人的對手。”韋武德心中一驚,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這個結果。


    “怎麽回事?這個殺人魔王也有敗北的時候?”如晴難以置信,她與田中塵接觸一段時間,在偷襲的日子裏,她絞盡腦汁,使用一切辦法,都無法傷害田中塵分毫。在她的心目中,田中塵早已上升到不會犯錯的變態水準。此時,見田中塵輸了,她心中頓時百位陳雜,有高興,有失落,有悲傷。“我要看清楚一些。我要趁這個時候,找出這個殺人魔鬼的破綻。”她的理智,如此告訴她。於是,她緩步走上前去,離的近,才能看的清,她一定要找出田中塵的破綻所在。


    “不對啊。明明是四五六,十四點。”


    田中塵低喃讓走近來的如晴笑了,她糾正道:“四五六加起來好像是十五吧?”她有十足的把握確定,此時的田中塵因為無法接受突然而來的失敗,露出了心神上的破綻。


    “十五嗎?哦,好像是十五。”田中塵低聲回答一句,繼而目光凜厲起來,他注目張三,張三依舊無視他。“閣下高明,在下領教了,我們繼續。”


    “哼!”發出不屑冷哼的,是張三身後一人。他們此時十分看不起田中塵這位賭神。一個人無論賭技有多高,在作弊者麵前都是脆弱不堪一擊。最高明的賭術,其實就是作弊。就如同,一款遊戲中最厲害的並不是最終boss,而是使用外怪的人物。


    這一此輸,由於銀子堵的不多,雖然翻了幾倍,也隻是一千多兩。田中塵著眼於張三身上贏賭坊的幾萬兩,根本無視這一千兩銀子。


    賭局繼續開始。第二局,田中塵搖骰的手法變了很多,時快時慢,急緩有序,雜亂的沙沙聲如同美妙的音律一般,讓聞者心曠神怡。眾人都知道,這一次賭神認真了。


    骰盅落下,發出碰的一聲。“請下注!”


    張三依舊不死不活的樣子,抬起右手,抓起銀子,緩慢的伸了過來。在伸展的過程中,田中塵再次看到同樣的遊絲一般的光絲從指環上出現。


    田中塵心中不斷的暗笑,大概輸幾次合適呢?三次,四次,還是多輸幾次。這個人看起來心性很穩,引他上鉤不太容易,是不是要多表演幾次?


    雖然拿不準需要表演多少此,但第二次表演是十分必要的。田中塵目注絲一般的線條緩慢悠揚的伸過來,努力克製心中的笑意,板著一張死人臉,讓人認為他此時十分嚴肅。光絲的遊動速度太慢,比之他的真氣,簡直是天壤之別而。於是,等待中閑的無聊的聽他決定再做一件事。試驗,試驗一下他的真氣到底是什麽東西。


    真氣再次以一種詭異的讓人無法理解的方式湧出體外,它從身上出來時,不走傳統的經脈和穴位,根本就是身體哪個部分距離目標近,它便從哪出來。它行進間,如同幻影一般,任何東西都無法阻攔它的前進,隻是瞬間,就來到了光絲的旁邊。


    “我想,隨意控製真氣方麵,任何人都比不上我。”田中塵每一次使用真氣,總會有新的體悟,似乎這蟄伏近七年的真氣在時刻炫耀它的神奇。真氣應念縮成一條比光絲還要細的絲線狀,繼而輕輕緩緩的依附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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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真氣鑽入光絲中時,一絲莫名的感覺沿著真氣傳入心間。這種感覺十分奇特,猶如秋水般平靜的心湖中,一道輕柔的水波,水波的波動輕緩,卻又如此清晰。不知為何,平靜的心湖可以深刻的記下這一片波動。


    當心神從心湖中升起時,田中塵似乎多了一絲明悟。他瞬間收回真氣,目注那條光絲,陷入沉思中。


    “啪,啪,啪。”三聲之後,骰子的點數自然已經被變動了。“請開。”張三麵無表情的說道。


    “好。”田中塵看也沒看賭桌上的銀子,伸手揭開骰盅。張三再次押中點數。


    周圍賭客才來得及“呀”的一聲驚歎,田中塵再次抓起骰盅,奮力的搖了起來。搖骰的同時,在那不為人見的世界中,他空閑的左手突然出現一條青白的絲線。這絲線如此特別,竟然與張三戒指中的光絲一般無二。


    若是有一位道修高手在此,一定驚訝無比,田中塵在瞬間模仿出來一種他見到的能量,這根本便是道修境第二階“眾者妙”中的能力。


    青白光絲靈活如蛇。行動如電,比之在張三手中有天壤之別。左手不動,青白色的光絲便湧入骰盅中,在光絲進入骰盅後,田中塵嘴角逸出一絲抑製不住的笑意。“真氣,原來是如此使用的。”


    隻要是能量,它就是一種波,即便是光線,它也是一種波動傳導的能量,這是物理知識。之前田中塵體內的真氣對物體沒有作用,隻不過是因為它的波動不對。如同可見光與不可見光的差別一樣。在波動上出現差錯後,它就會出現可見與不可見的差異。


    知道一種能量的波動,然後憑借控製的精細到了無以複加的真氣,田中塵就可以模仿這一種波動。隻是,這種模仿還隻是最初級的階段,能夠模仿的也隻是最簡單的波動。如同模仿別人的聲音一樣,先要花幾年的時間學說話,不然隻能發出最簡單的“哇哇”哭喊聲。


    光絲湧入骰盅,在骰子飛撞骰盅之時,它輕巧的波動每一粒骰子。如果骰盅透明的話,或許可以看到,每一粒骰子自轉的速度高的嚇人。這一刻,田中塵才真正的感覺到自己成了賭神,名副其實的賭神。


    賭神是賭神,騙人是騙人,賭神也能騙人。田中塵拋棄賭神高貴的尊嚴,繼續他的騙人大計。


    再次砸落骰盅,之後,張三還是笨拙的動作去押注,指環也依舊不變的伸展出青白色的光絲,見這一次賭局還要重複前兩次,田中塵心下開始琢磨,到底裝模作樣幾次比較恰當。“算了,三次吧,隨便湊一個整數。”


    相比某人表麵嚴禁,內心輕鬆,另外幾個人則是例外都沉重的無以複加。韋武德苦著臉,一聲不吭。是人都看的出來他正在鬱悶。“盧慶火是這樣,我也是這樣。為什麽賭場在關鍵時刻,前來幫忙的人都幫不上忙呢?難道這裏的風水真的有問題?”


    其他三位幫主正在同情韋武德,但也說不上話。對於田中塵的身份,他們都十分忌憚,也不敢招惹。想要上去勸說,又怕得罪了背景深厚的田中塵。現在隻要三人都能看出來,田中塵此時已經輸紅眼了,誰上去勸他收手,他就會與誰過不去。田中塵的報複,他們見識過,都不敢承擔那樣的報複。


    韋武德本想向三位幫主求救,見他們對自己哀求的眼神視若無睹,他就知道他們靠不住。“小莊,這個張三究竟有多厲害?”他期盼在小莊這裏重拾最後一點贏的希望。


    小莊表情嚴肅的緊,低聲道:“論賭術,他絕對不如賭神,但此人身上似乎藏有什麽古怪,讓他每局都能控製骰子的點數。賭神前兩局都是隨意搖了搖,骰子的點數我都能聽出來,但每次開盅,點數總會產生變化,很奇怪!”


    “你是說這個張三可以控製骰子的點數?”韋武德心中驚訝之餘,首次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如果張三真的可以控製骰子的點數,那麽張三可以在兩局之內把整個賭坊贏走。並且,整個長安城的賭坊都將被這個張三贏走。


    “根據小人的分析,確實如此。之前我搖骰子時就有這種感覺,隻是當時認為他是一個高手,我全力搖骰,以至於我搖出來的點數我也不清楚,所以他每一次贏,我隻是覺得他古怪,而沒有清晰的感覺。剛才賭神前兩局試探他一下,用最簡單的手法搖骰子,之後發現骰子的點數在開盅前發生變化,所以我才推測出這個張三可以改變骰子的點數。賭神不愧是賭神,兩局就試探出來對手的底細。”小莊不同其他人,他心中對田中塵的輸抱有不同的看法,且對田中塵越發敬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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