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田中塵飛到宮中時,七名黑衣刺客恰巧從地麵鑽出。刺客出現的時機如此恰當,簡直可以比擬美國電影中男主角在千鈞一發之時救下女主角一般。這現象具有極高的不切實際感,但卻又最能迷惑人,讓人在勝利之餘慶幸自己的僥幸。


    田中塵高聲提醒眾女一聲,繼而飛撲而下。由於有林業豐的受傷在先,他出手毫不留情。一道冰寒的真氣落下,從七名刺客身上割過去,瞬間作出七塊凍肉。


    “你們沒有事吧?”他急切的詢問一聲。


    事情出現的太快,結束的也太快,讓人反應不及。隻聽到田中塵高呼一聲,然後地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七具慘不忍睹的屍體。這一切像是在做夢。眾女看了看地上的死屍,又看了看滿麵關切之情的田中塵,思及殺手的隱蔽,田中塵出手的及時和高效,心中一陣駭然。


    “沒有事就好,我們快些去林府,義父大人受傷了。”


    眾人火急火燎的跑回來,路上還遇到了恰巧得到消息的林雨賢等人。在趕回林府後,迎接他們的是一封薄薄的遺書。


    “夫人帶老爺離開了。”管家如是說,“我看到夫人是哭著離開的,老爺的臉白的嚇人。他們走的很快,老奴無能,追不上夫人。”這語無倫次的話,讓眾人愈發擔心焦慮。


    拆開遺書,林雨惜默念起來。目光在字裏行間來回遊弋,她如玉俏臉漸漸灰白。當遺書看完後,她整個人軟軟的跌坐在椅子上。


    林雨賢一驚,搶過遺書,快速的瀏覽起來。“不可能,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田中塵見兩人看過遺書後,表現的都很悲傷,也一把搶過遺書,凝神看去。他看的同時,三位好兄弟自然都湊了上來。看完之後,四人的臉色也都很難看。


    田中塵扔下遺書,縱身出了房間。直接躍上空中,極目搜索城內。無果。他重新回到屋中,滿麵黯然,在離開之時他便已經覺察到林業豐的傷勢極重。


    寧隨心覺察氣氛部隊,小心的湊到蘇承劍身邊,低聲詢問一句,“上麵說些什麽?”


    “林大人身受重傷,外出尋藥。”


    “還有呢?”


    “沒有了。”


    “又沒有透露重傷不治的程度,為何都這麽悲傷?”


    田中塵苦笑道:“說是外出尋藥,其實隻是托詞。還有哪裏的藥能比皇宮全?若真有什麽藥這麽珍稀,義母一個瞬間就可以做到,又何必帶義父出去尋找?”帶義父出去,恐怕是不想讓大家知道義父傷勢已經到了不治的程度。以免大家太過悲傷,留下念想,總比一次絕望要好。


    “或許,我是說或許,林夫人帶林大人出去,是為了旅遊。”


    “你胡說什麽?”林雨賢當即跳了起來,怒不可遏的說道。


    “大家都隨心所欲,為什麽他們不可以?”寧隨心小聲的辯解一句,他底氣不足。原本他想要安慰大家,道出一個荒謬的理由,隻是此時看來這安慰的效果並不好。


    林雨賢還來不及罵人,林雨瑩已經看完信。把信放下的同時,她一臉不以為意的說道:“他說得不錯,爹和娘又在戲弄人了。”


    “哦?”眾人全部看過來。


    “你們看信怎麽這麽不認真?這樣看一看。”說著,她手指在信紙內容上橫畫一下,按她的指點讀下這幾個字,就是:“出去一趟,勿念。”


    “爹是何等高明的人物,從小到大,他何曾輸過一回?每一次隻有他算計別人,別人何曾算計過他?”林雨瑩不屑的目光橫掃眾人,“他處於此等高位之中,多少年來,可有殺手出現過?據娘告訴我,不是沒有殺手來刺殺過爹,隻是這些殺手還不及動手,就被爹的陰謀詭計暗算在半途中。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殺手,十五年前江湖第一賊,還有十年前的第一輕功高手,在江湖傳聞中,這三人死的離奇巧合,其實他們不過都是遭到爹的詭計暗算。巧合?哼,世上哪裏有那麽多巧合?”


    林雨瑩這麽一說,田中塵心中似乎悟出了一點什麽。怎麽這麽巧,義母初來蘿莉囉唆時殺手就出現了?怎麽這麽他去救眾女時,殺手就馬上出現?怎麽這麽巧……


    之前還沒有感覺,此時把所有的巧合都集中在一起思考,田中塵馬上出了一身冷汗。“這位義父大人不顯山,不露水的,平時看上去和藹可親,溫和善良,沒有想到卻是這麽厲害的一位陰謀家!”王漢乾說起往事時,一副感慨萬千的樣子,把溫和善良的林業豐與傲氣幹雲四位王傲相提並論,當時他就應該留心這位不簡單的義父大人。能讓眼高於頂的王傲當成兄弟的人,怎麽會是簡簡單單的一位書生?


    “爹果然在騙我們。”林雨惜擦去淚水,哭笑不得的舉著遺書,示向眾人道:“你們看這一行,上麵些的是什麽?”


    上麵寫著“好瑩兒,別揭穿”。


    這六個字讓平時心高氣傲的眾人慚愧低頭,耍人耍的這麽明目張膽,也太過分了。


    “爹把一切都算到了。”林雨瑩歎服道。


    如晴瞪了不斷點頭的田中塵一眼,開口問道:“林大人他為什麽要讓我們誤會他死了?”這個問題十分值得思考。一般林業豐這等躲在暗處,不喜出名的絕世陰謀家,從來不做沒有目的的事,一般來說,這種人有時動一動腳趾頭,都可能是一個殺人於無形的大陰謀。這種裝死的做法,絕對不是“逗你玩”這麽簡單。


    屋子內的人都不是笨蛋,低頭思索一下,很快得出了結論。


    “肚子痛了,先走一步。”王義泉叫了一聲,轉身跑出房間。


    “我去收賬,再見。”趙景石也跑了。


    蘇承劍對田中塵笑了笑,與寧隨心、冷冰寒一同離開。


    田中塵扯住如晴,也要跑。卻被林雨惜攔了下來。“你現在是太子,你跑了,大康怎麽辦?”


    “我管你們怎麽辦?讓我當皇帝,稱為這個國家的奴隸,你們想都不要想!”田中塵斬釘截鐵的說道。


    林雨賢跳到田中塵麵前,冷著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哼,什麽太子皇上的,我暫時不會想。現在我先想一想你這個欺瞞大哥的混蛋應該怎麽處置?”


    田中塵心中一驚,連忙狡辯道:“哼,你不找我的麻煩,我還要找你的麻煩呢!七年前,我在瑩兒麵前說了些什麽,讓她找我來比試?害得我和瑩兒掉落水中,讓我險些淹死。七年前那件事的罪魁禍首,追根究底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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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太過分了!明明是你把瑩兒騙下去的。怎麽來找我說事?再者,我當時在瑩兒麵前,隻是信口誇獎你一番,沒有別的意思。後來的事與我何幹?難道誇你資質好也有錯嗎?”


    “挑撥離間被你裝飾的如此動聽,你還是一點沒有變,嘴巴厲害的緊呀!”


    “彼此彼此。”


    “看來說下去也說不清,要不要打一架?”田中塵建議道。


    “正有此意!”林雨賢回了一聲,之後抬手一指田中塵身後。大叫道:“她也算上,你們兩人一起上。”


    田中塵知他指的是如晴,回頭去征求如晴的意見。“小心。”如晴連忙提醒他。


    提醒已經晚了,田中塵轉過頭時,臉上重重的挨了一拳。偷襲,要在無時無刻!好在拳上沒有真氣。“自我武功大成以來,你是第一個能夠打到我的人。就是那天晚上輸給義母,她也沒有打中我。這一點,你應該自豪。”


    “哼,既然你這麽說,那麽我就多要一點自豪!”


    兩人拳來腳往,如街頭地痞一般廝打在一處,不久便滾落在地上,來回翻騰。就情形而言,丟人之極,讓人無法與道修這種傳說中的境界聯係起來。眾女別過頭去,懶得看兩人無賴般的模樣。


    兩人打到筋疲力盡,雙雙無力的躺在地上。“相認而已,用得著這麽拚命嗎?”屋中的女人不知何時離開了,一番男人方式的見麵交流,雖讓堵在心頭的喜悅爆發出來,但也讓兩人都沒有氣力從地上爬起來。


    “這些年我一直在愧疚,你知道嗎?”林雨賢淡淡的說道。


    “我能明白。我活過來之後,想去找你的,但,唉,一言難盡。後來被瑣事纏身,沒有機會出來。”田中塵回想一下,在山上的六年裏,他想要下山都被組織限製住,更何況來長安找人呢。“直到最近,我才得以下山。第一次進入長安時,本想直接去找你,但又不好意思。”


    “為什麽不好意思?”


    “身上沒銀子,六年多沒見麵,總不能空手來看你吧?想你這麽好麵子,如果讓人知道你有這麽一個窮兄弟,還不得笑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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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之間的關係需要外人多嘴嗎?哼,編借口也不知編一個好點的出來。”


    “不是我編借口,事實上是,……”


    兩人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一直不停的說著。林雨賢問起田中塵這些年在哪裏,田中塵把經曆詳細的說一遍。聽到田中塵不會武功,被張婉容搶走chun藥,他哈哈大笑。聽到一品齋被燒,田中塵險些被刺殺,他發出刺骨的冷笑。後來聽到田中塵報複盧慶火,他說了聲:“輕了。”在他看來,應該把盧慶火折磨一番才能殺。


    當田中塵說到上華山的事時,他遺憾道:


    “你太不夠兄弟,咱們以前說好要一同闖蕩江湖,你闖蕩江湖時卻不通知我一聲,那幾天我恰好無事,如果和你一同出去玩就好了。”


    田中塵又說了認識廢物太子,說了去河北堵擊女真大軍,說了關外出使。一直說到最近。最後總結道:“我從下山到如今,一天都沒有悠閑過,哪裏有時間來找你?”他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裏經曆的事,足比他一生經曆的還要多。


    “唉,也是。以後恐怕,你還是沒有時間。”林雨賢感歎道,對一直忙碌的田中塵表示理解。


    “咦,你說這話什麽意思?以後我還是沒有時間,是什麽意思?”田中塵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隻要產生這種感受,一般就是預示將出現讓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果然,林雨賢的回答讓他的心深深的沉了下去。“等你當了皇上之後,國家大事天天煩著你,你哪裏還有時間?”


    “皇上?誰當皇上?”田中塵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擺手拒絕道:“先說好,如果真讓我去當皇上,別怪我甩手不幹。”


    皇上是什麽?固然,他總攬天下,是萬萬人之上。他可以擁有無數財富,美女,權利,但他更多的時候是在勞累。日理萬機這個詞,並不是說著玩的,它的恐怖堪比擬“血的代價”。當然,如果想做一個亡國之君,倒是另當別論。


    對一個沒有責任心的人來說,權利越大越好,得到皇權是他滿足個人私欲的最完美途徑。但對於一個有責任心的人來說,無論他有沒有為天下人犧牲的大覺悟,皇權隻是一個桎梏他的枷鎖,是囚禁他的監牢。是一副不堪承擔的重擔。


    拋去行政能力不考慮,皇上這個職務並不適合大部分人,也不適合田中塵,它隻適合少數精力旺盛的工作狂。這工作的待遇雖然不錯,有無數美女可以享用,但它永遠沒有假期,要求員工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以上的同時,還要二十四小時隨時候命。這職業根本就是噩夢!


    對田中塵來說,女人在於喜歡而不在於多;錢在於夠用,反正他要賺錢也不難。至於平日生活嘛,權利要來有何用?在他看來,權利意味著的是責任,權利越大責任越重。能夠沒有權利最好。每天與心愛的人聊聊天,到處旅遊一下,實在無聊了,管一管別人的閑事,反正武功高,打的過人家。要不然,生一個孩子逗趣玩。反正生活樂趣多多,皇帝這種枯燥的職務,最好留給別人。


    那種執著於追求皇權的人,不是傻瓜,就是腦子受了刺激,要不然就是具有留名青史的大抱負。


    林雨賢苦口婆心的勸說,田中塵則堅決不從,勸說失敗後,他歎息道:“難道你要看著大康這麽滅亡?”從田中塵堵擊女真軍隊中,他察覺到田中塵是一個愛國的人,至少在此時江湖的風評中,田中塵這三個字代表的是極端愛國主義。


    聞言,田中塵沉默不語,開始靜靜的思考。


    大康不能亡,至少布恩那個在他田中塵這一代滅亡,說什麽他也不願中華百姓在他眼前罹受戰火。當然,皇帝他也不會去做的。沒有皇帝,大康就會群龍無首,群龍無首的大康有可能戰火連綿,他不希望戰火出現。那麽,既然沒有皇帝,就找一個人出來當皇帝。


    想到此處,他抬眼看向林雨賢。“大哥,看你這麽緊張皇位的事,要不你來做這個皇上?”


    “我?”林雨賢像受到極大的驚嚇一般,猛地原地跳起,“別看我,我不會去做的。你現在是太子,應該由你來承擔責任。”


    “要不這樣子吧。”田中塵上前拉住神情激動的林雨賢,輕聲說道:“在前不久,皇上彌留之際曾召見過我。他在與我交談時,曾提及他當年當皇上的過程。其之所以能成為皇上,在於他在擲骰子時輸給了義父和我那個嶽父。不如,我們效法他們,依照擲骰子的輸贏,來決定誰當這個皇上。”作為賭術天下第一的賭神,這方法被他提出來,實在存有作弊的嫌疑。不過,不作弊能放心嗎?


    林雨賢不屑一笑,道:“擲骰子多麻煩,直接石頭剪子布算了。國之大事,你怎麽可以這麽兒戲?”


    “兒戲?你找一個不兒戲的辦法出來!”田中塵吼道:“別說我沒有提醒你,一個月,頂多一個月,你如果找不出合適的人來當這個皇上,別怪我在大街上隨便找一個人出來接替我。不要懷疑我做不出來這事,沒有事是我做不出來的。”


    林雨賢不再說話,他找一張椅子坐下來,低頭沉思起來。


    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心中對國家看的也很重,把國家安危置之不理的事,他怎麽也無法做出來。田中塵這位兄弟,他信的過,如果田中塵做了皇帝,他全力支持。即便田中塵行政能力極差,有他和王義泉等人的支持,幫助田中塵治理好這個國家並不是難事。可現在,田中塵不願意當這個皇上。


    按照田中塵的建議,由他做這個皇帝,不是不可以,一道禪位詔書下來,他就可以當上皇帝。但是,有了王漢乾的前車之鑒,他對皇帝職位敬謝不敏。他不想自己的一生被禁錮在皇宮之中。


    “我可以答應你做皇帝。”思索半晌,他找出一個比較好的兩全之策。


    “好啊,太好了。”田中塵叫好後,馬上收回欣喜之色,擔心的說道:“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皇帝並不是一個好差事。”怎麽說也是兄弟,他要鄭重提醒一下。


    “我知道。”林雨賢鄭重道,“在答應做皇帝之前,我要你向我承諾兩件事。”


    果然不是那麽簡單的答應。田中塵提心吊膽的問道:“什麽事?”


    “第一,我隻當二十年的皇帝,這是最長的時間。在二十年裏,我們爭取培養一個更加適合做皇帝的人。”林雨賢先布置一條後路,二十年後,他四十二歲,不影響他享受生活。


    “可以,我讚同。我會幫你物色人才。其實,如果你有兒子的話,培養你兒子倒是不錯。”


    林雨賢皺了皺眉頭,沒有接受田中塵的建議,“第二點是,你要幫我穩定天下。”


    “穩定天下,什麽意思,現在天下不穩定嗎?”


    “如果穩定的話,還會有刺客刺殺我爹嗎?”


    “誰?誰是不穩定因素?”


    “趙景石他爹,還有張婉容她爹。”


    田中塵頭皮一陣發麻,苦笑道:“你要我殺了這兩個人?”


    “不需要這麽極端。趙玉兒和趙景石兩人和你我的關係都不錯,殺了他們的爹,關係就僵了。隻要你讓他誠信歸附即可。至於張婉容那方麵,她爹是一個草包,沒有威脅,主要對付的是她哥哥張寒落。”


    田中塵心中計算一番,覺得事情並不太難,點頭答應下來。“殺手是誰派來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既然爹要假死,把爛攤子都留給我們,一定也留給我們一些其他的東西。我去他書房找一找,或許能找到他早已幫我們準備好的計劃。在我的記憶裏,爹他之所以在任何時候都不著急,是因為任何事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包括你去河北的事,他也曾有安排。”


    事情就這麽決定了。田中塵沒有陪林雨賢去找林業豐留下來的計劃,而是去找如晴,他剛才看的出,似乎如晴已經恢複記憶。“李爺這樣的父親也真是古怪,有他這麽對待女兒的人嗎?”


    找到如晴時,她正在院子涼亭內靜靜的等待。月光如水,靜瀉而下,落在窈窕的身影上,帶出一條優美的影線。田中塵無聲無息的走過來,快要走近時,覺得這種方式不對。收回真氣,頓時響起輕盈的腳步聲。


    “這麽響,你以為我是聾子嗎?”如晴不轉身的諷刺道。


    無論語氣,還是態度,都與以前的如晴沒有任何區別。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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