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好一番緊張的補救,剛才伍坤製造的“小麻煩”已經被徹底搞定,宴會廳裏的一切布置和設備都已經接近最佳狀態。


    花藝已經弄好,踩壞的鏡麵地板已經更換,就連弄髒的地毯,也已經有工作人員仔細地拿清潔劑弄幹淨,幸虧被花泥染色的狀況還不是太嚴重。


    此刻,執行部的人正站在T台下麵,小心地撕掉鏡麵地毯保護膜,並開始給宮燈路引接好電源。


    檢查了各環節萬無一失,趙文熙就得下樓去和客戶做最後一次流程定對,這也是她作為婚禮策劃師多年的習慣之一。


    她剛準備出宴會廳,那個陰魂不散的伍坤就跟了過來。


    “剛才不好意思啊,給我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唄!還有沒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呢?”


    溫和笑容,人畜無害,看得趙文熙心裏不由咯噔一下。


    “沒有!”她果斷搖頭,“我現在得去跟客戶做最後的溝通,你自己找個旮旯老實呆著就行,去你伴郎團那一桌等著吃飯也行!不許跟著我!不許靠近調音台!什麽都不要碰!明白?”說著就往外走。


    “哎喲,你還別說,這玩意兒我從小當玩具擺弄的,你讓我碰我還不樂意呢!你要下一樓啊?杜凱家人我都認識,閑著也是閑著,還是跟著你吧!”


    盡快趙文熙為了甩開他特意加快了腳步,可是她畢竟要比伍坤矮得多,腳痛得要命還穿著高跟鞋,怎麽可能甩得掉?


    剛到電梯口,薛一行又跟了過來,說要一起去打個招呼,趙文熙覺得自己這會兒還沒爆炸真是奇跡。


    他們從一樓電梯出來,一眼就看到正在迎賓區接待賓客的新郎和父母。


    東道主杜鵬飛是鵬飛地產的董事長,此刻正跟跟賓客握手寒暄,杜夫人則負責優雅微笑,一派夫唱婦隨和諧場景。


    昨天喝得像個傻缺的新郎杜凱笑得格外喜慶,嘴跟抹蜜似的,用“叔叔今兒真精神阿姨好漂亮喲”換回一片“今天真帥”之類的讚美。


    沒等趙文熙他們靠近,杜鵬飛已經看到了他們。等到趙文熙和薛一行走到迎賓區跟前,新郎官杜凱已經在跟一溜小跑竄過去的伍坤撞肩膀了。


    杜總雖然年近六十卻很有愛美之心,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趙文熙身上。


    “哎呀,小趙,今天可真是太感謝你了!布置真不錯!”


    杜鵬飛說著就伸手跟趙文熙握手,又對薛一行說:“老薛,你這得力幹將真是優秀!好多親友都誇今天典禮有氣派!”


    說話間,握著趙文熙的手倒像是忘了一樣,好半天沒撒開,擺明故意揩油。握著一個人的手跟另一個人講話,這是什麽套路?


    趙文熙之前跟這位杜總溝通時,就隱約覺得他好像有點好女色的意思,卻沒想到他這種身份居然這麽放肆!


    一時間,趙文熙無懈可擊的微笑裂開了一個微小縫隙,顯出幾分尷尬。


    最早接收到這種尷尬信號的是杜夫人和站在趙文熙側麵的伍坤。


    杜夫人似乎是習以為常,冷著臉瞪了丈夫一眼就接著招呼賓客;剛跟新郎杜凱聊了幾句的伍坤卻是在一旁皺著眉頭當吃瓜群眾:這倆人也太可笑了吧!


    先是這杜老頭,以前看著人模人樣的,見到女人怎麽這德行?更何況,這還是在兒子杜凱的婚禮上,可真是為老不尊!


    這趙文熙也可笑!


    被自己禍害得焦頭爛額,明明應該是很生氣,但不知道為什麽總憋著一股子勁兒,活像個忍者似的忍著不發火。之前忍氣吞聲也就算了,現在光天化日地碰見老年鹹豬手居然還能這麽淡定?


    現在的女人,為了掙點工資需要這麽拚的嗎?!


    盡管有自己的小九九,伍坤還是沒法眼睜睜看著有人在自己眼前這麽欺負女人,就算是朋友的老爸也不行。


    剛打算問問杜凱能不能打他爸,一旁的薛一行卻忽然笑起來,伸手就把杜鵬飛摟住了。


    薛一行一邊假意給杜鵬飛擺正胸花一邊說:“老杜,你要是對典禮滿意,隨後可多介紹生意啊!”


    薛一行體格壯,拿他這一摟,精瘦幹巴的杜鵬飛讓他懟了個趔趄,這才把趙文熙放開。


    都是老江湖,美女的玉手就這麽脫手,杜鵬飛臉上的尷尬連一秒都沒有停留就立馬變成笑臉:“必須的!有業務肯定先給小趙!”


    趙文熙抽回手,職業化笑容毫無瑕疵。“那我可就先謝杜總了。稍後主持人和督導會再跟幾位對一次流程。”


    薛一行立馬開口:“那你們先迎賓,我們就上去了。”


    到了在電梯口,趙文熙才收起笑意冷著臉搓手。


    薛一行關切地問:“沒事吧?”


    趙文熙挑眉反問:“能有什麽事?”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按電梯鍵,沒等她動手,伍坤就已經按下了按鈕,緊接著就遞過來一包外皮皺巴巴的濕巾。


    見趙文熙沒接,他還朝著趙文熙的手努努嘴,示意她擦手。


    這算什麽?看笑話?


    趙文熙一下就怒從心起,看向伍坤的眼神簡直是帶飛刀。


    一看這眼神,伍坤瞬間就在心裏叫了聲好!


    兩人各有心思,趙文熙冷著臉不吭聲,伍坤默默收起濕巾,氣氛尷尬到頂點。


    好在電梯門很快就開了,進了電梯,薛一行又提起了之前的話題。“文熙,伍坤我是從小看著長起來的。他聰明,也有靈氣兒。你就當我拜托你,好好帶他。不然我是真的沒法向老伍交代。”


    趙文熙一聽這個就頭疼,心裏也知道這“瘟神”是甩不出去了,索性低著頭不說話,好半天才悶悶地“嗯”了一聲。


    她這一“嗯”,伍坤都懵了,被氣成這樣都能忍?這女的到底怎麽回事兒?不知道反抗?不會發脾氣的嗎?


    見指望不上趙文熙,伍坤一下就慌了神:“哎呀薛叔叔,既然趙總這麽為難,我就別去給她添亂了吧!您跟我爸說一聲,把我退貨就行了,千萬別在意我的感受,我不介意的。”


    他這話一出,包括他自己在內,三個人都愣住了。


    伍坤是心想是不是表現地有點明顯;薛一行則是一臉疑惑,搞不懂這伍家父子到底在搞什麽;一旁的趙文熙卻在幾秒鍾後就露出了一絲了然的微笑。


    合著這小子故意惹事,是在這兒等著?


    不想留是吧?


    趙文熙狡黠一笑,看了看一臉懵的伍坤,轉頭對薛一行說:“薛總您放心,人我接收。保證給訓得明明白白的!”


    她這話一出口,伍坤瞬間就傻了眼:合著他辛辛苦苦一番籌謀,倒成了白忙和一場?


    這個看起來脾氣並不好的趙文熙,不是應該十分抵觸然後把自己趕走嗎?怎麽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想問個明白,可趙文熙這會兒可顧不上他。


    宴會廳的音樂聲逐漸增高預示著典禮快要開始,戴著瓜皮帽、穿著對襟長衫馬褂的主持人已經在給趙文熙打手勢,詢問是否需要登台暖場。


    趙文熙衝他點了點頭,主持人立馬就說著幽默詼諧的開場白上了場,早已不是昨天晚上的那套舊詞。


    薛一行已經入席,隻有伍坤跟著趙文熙在調音台那兒看著她忙得像個不停旋轉的陀螺。


    趙文熙調高對講機的聲音,看了一眼調音台電腦的時間,對了一下自己的表,捏著耳機線跟對講裏說著:“老白,讓燈光組注意門口,新人登台時全程追光,舞台正麵的光束關掉隻留麵光和背景染色燈就好,斯坦尼康的位置……”


    見她忙個不停,伍坤笑眯眯地說:“趙總,還有什麽我能幫忙的你隻管吩咐。”


    “沒有!”


    這是她最緊張的時段,根本沒有時間再搭理其他,說話的時候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往伍坤這邊移動一下。


    其實也不止是她,其他那些愛慕的員工也都是如此,每個環節的工作人員都像是一個小齒輪一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自己這一部分的工作,每個細節的對接都順暢地連他這個門外漢都要讚一聲確實專業。


    看著這些人像機器人一樣的工作狀態,伍坤實在是不能理解,怎麽會有人願意做這種工作,為了掙錢根本不要命!


    與婚禮工作人員的緊張忙碌不同,對參加婚禮的人們來說,父母出場、新人出場、過火盆、跨馬鞍、走米升……流程繁複,可卻熱鬧有趣。


    杜總祖籍山西,要求婚禮一定要在十二點零八分開始,說是老家習俗。等到了一點整,這場近一個小時的熱鬧婚禮,就在歡快到頂點的新人撒喜糖環節中圓滿結束。


    能不歡快嗎?


    喜糖裏夾雜著抽獎券,一等獎是一輛奧迪A6,二等獎是奢侈品牌手鐲,就算是三等獎也是最新款手機一部。


    盡管在座的也都不差錢,但沾點喜氣討個彩頭還是好的;再加上穿插抽獎中的明星演藝更是抓人眼球,現場氣氛好得不得了,大家都覺得比以前參加西式婚禮有趣得多。


    典禮結束,新娘已經去換敬酒服,賓客也都開始用餐。舞台上的大屏幕播放著新人的婚紗照電子相冊,音響也壓低了聲音,隻為了方便人們把酒言歡。


    一般而言,趙文熙他們在執行典禮的當天,午飯都是要拖到兩三點以後才會用外賣解決的,並不會像是有些婚禮公司的工作人員一樣直接讓客戶多備宴席。


    一是確實時間不夠,二是怕客戶拿這個說事兒,影響最終結款。


    可今天情況特殊。


    杜總財大氣粗,直接給多定了兩桌,除了還在跟拍敬酒的攝影、攝像師以外,其餘工作人員都可以在典禮結束後直接入席用餐,說是不吃就是不給麵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總管刻意地安排,這兩桌正好還挨著薛一行的座位,薛一行看到趙文熙就直接把她召喚到自己那桌,伍坤在伴郎團那鬧了一會也湊了過來。


    杜總夫婦先行挨著桌子敬酒,到了他們這桌,已經喝了不少的杜鵬飛給老友薛一行敬完酒後,就拉著想要借口去洗手間開溜的趙文熙不撒手,一個勁兒地感謝個不停。


    “趙美女,為了我兒的婚禮,你費心了!今天我杜某必須敬你一杯,不、三杯!”


    “我工作期間不能喝酒的。”


    趙文熙笑著推脫,一邊想把手抽回來一邊還示意自己帶著對講機,隨後要安排撤場。


    “工作都已經結束了,你這不給我麵子,一會兒還想不想結錢了?”


    杜鵬飛臉上嬉笑著,說的話卻帶著幾分威脅,讓在旁邊一直看著這一幕的伍坤直皺眉頭。


    這色老頭借酒裝瘋似的,剛才抓著人家美女的手揉來捏去,擺明了是鹹豬手,這會兒居然還蹬鼻子上臉跑來灌酒?真可笑!


    這趙文熙更可笑。


    她這會兒正一邊死命往回拽自己的右手,一邊用手捏起一塊眼前小碟子裏的炭燒元貝塞進嘴裏,根本沒嚼幾下就吞了下去。


    伍坤納悶,之前她不是挺高冷嗎?這會怎麽像幾年沒吃飯一樣,被人揩油還隻顧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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