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王培一進屋就給周柏婷打電話,把剛剛丟人現眼的事情說給她聽,結果周柏婷一聽說她家裏有帥哥,立刻就激動起來,當機立斷地命令道:“泡他!”


    王培對著鏡子抹了一把鼻血,一臉苦逼地道:“你以為他是方便麵,想泡就泡啊。再說,他一大男人長得比我還漂亮,你還讓我活不活。那樣的男人,咱們這種普通姑娘抓不住。”


    光是看今天這陣勢就曉得他有多受歡迎了,貌美又多金,那是小說裏公主和灰姑娘的專屬配製,跟她們普通人扯不上關係。


    周柏婷急得在電話那頭直哼哼,氣急敗壞地罵道:“王培培,你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兒。人都到了眼前了,吃不了肉好歹也喝口湯。這年頭能遇到個長得英俊點兒的男人不容易,你說咱多久沒瞧見個平頭整臉的男人了。你管抓不抓得住,先吃了再說。”


    “這…不大好吧。”王培對著電話猶豫不決。


    “人不風流枉少年。”周柏婷的聲音陰測測的,帶著一股子蠱惑的味道。


    王培“啪——”地一下就把電話掛了。


    才過了幾秒鍾,周柏婷又立刻打了過來,聲音急哄哄的,“哎呀你可別不聽我的話。該出手時就出手,姐是過來人……”


    周柏婷的老公就是她追來的,那會兒她還在j市念書,大四的時候喜歡上剛進學校的經濟學老師陳夔,不到兩個月就將陳夔拿下,畢業就結婚,其精準快,無一不讓人驚歎。可是,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周柏婷,王培雖然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卻學不來她的主動和彪悍。


    如果她能學到她的一半,也不至於這麽多年都小心翼翼地窩在j市等著她暗戀的人回來了。


    王培五六歲的時候,王教授和彭教授都還年輕,渾身上下都是一股子衝勁兒,滿腦子都是工作,連吃飯和睡覺的時間都不夠,哪裏還有精力管女兒。王培從小就跟著小叔叔田知詠一起生活。


    王培口中的小叔叔是爺爺王則安的關門弟子,他是個孤兒,從十歲起就跟在王則安的身邊。那個時候的小叔叔是個安靜斯文的少年,細心又溫柔,會做飯、接送她上下學,還會教她畫畫,綠水藍天,天上掠過的紅色小鳥……


    除了開家長會的時候會比較尷尬外,王培的童年過得悠閑又自在。


    一直到王培十六歲,兩位教授才忽然想起在鄉下的寶貝女兒來。


    那是王培第一次跟小叔叔分開,她哭了整整三天,拚死也不肯去讀書,王教授氣得第一次發了火,險些都要打人了。後來還是小叔叔大老遠從瑤裏趕了過來,哄了她好幾天,又答應了一係列不平等的要求後,她才抽抽噎噎地去學校。


    可後來小叔叔還是走了。他的一副作品在北京獲了獎,之後慢慢地在圈子裏站穩了腳跟。王老就勸他去北京發展,於是,他就一去不複返了。


    後來王培學習那麽認真,沒日沒夜地練習畫畫,考全國最好的美術學校,為了,不過是能理所當然地站在他麵前。可等她好不容易到了北京,他又走了,去了法國追求他的藝術之路。


    從她迷迷糊糊地開始有喜歡的感覺到現在,已經有多少年了?王培自己也說不清楚。


    如果…如果在很多年以前,她很早很早的時候就跟他表白,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呢?


    ……


    王培從屋裏洗完臉出來,太後趕緊招呼她,“你帶小遊上樓去。”


    敖遊聞言立刻站起身,王培這才發現他的個子真高,體型偏瘦,有長長的腿和精瘦的腰,肩膀很結實,她很少看到東方男人能把襯衣撐得這麽好看。


    敖遊的行李不多,就是個大拉杆箱,王培瞥了一眼,立刻相信了太後先前所說的他是巨富的說法。這個款式的箱子,早些天她在雜誌上瞧見過,某國際品牌的主打款式,一個能抵她幾個月的工資。


    作為主人,王培很客氣地上前去提了一把箱子。可它卻出乎意料地重,她一個不提防就失重跌了一覺。眼看著就要磕上地板,腰上有人一攬,她就穩穩地重新站了起來。抬頭看,敖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漂亮的眼睛裏有戲謔和得意的意思。


    難不成以為她投懷送抱?


    王培自覺地讓開路,先行上了樓,一邊道:“你跟我上來。”一邊回頭看他。敖遊輕輕鬆鬆地拎著箱子跟在後頭,那樣子,勝似閑庭信步,就跟提個網兜沒兩樣。王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好像有點深藏不露。


    樓上的房間原本就是客房,隻不過家裏客人少,王培東西又多,所以漸漸地被她霸占了,屋裏堆的大部分都是她的東西。雜誌啊、泥胎啊、瓷板啊,應有盡有。


    房間靠南,窗外是後院,裏頭有好幾棵幾十年的香榧樹,枝葉蔓蔓,把陽台和屋裏都遮得很陰涼。陽台上放著十幾盆茉莉,這會兒全開了花,飄得滿屋子都是淡淡的茉莉香。敖遊似乎很喜歡這裏,放下行李後直接就上了陽台,看遠處朦朦朧朧的山,還有山間流動的雲,耳畔是清脆的鳥鳴,還有潺潺的流水聲。


    敖遊回頭朝王培道:“還可以。”


    隻是還可以!


    王培狠狠地瞪著他,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們家這房子還是王培爺爺蓋的,選的是整個鎮上最好的觀景點,房子的構造和陳設都是這麽多年來一點點改造增添的,牆上的畫,博古架上的花瓶,甚至隨意一個拐角處的小裝飾,每一件都是名家作品。如果這還不能讓他滿意,那整個小鎮上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


    □□十年代的時候,小鎮窮,鎮裏的男人都出去打工,留守的都是些老人孩子。有賺到些錢回來的,嫌棄這裏交通不便陸續搬走,就剩下破舊的老房子。那時候王培的爺爺,老畫家王則安來這裏寫生,愛上了這裏的山水,一口氣買了好幾棟成片的老房子,幾經翻修改建,才形成了現在的王家小院。


    不過王培並不打算跟這個不講禮貌的家夥多廢話,雖然他長得這麽好看,可並不代表所有的人都必須無條件的喜歡他。尤其是,這個家夥還這麽的自以為是。


    “對了——”王培忽然想到一件挺重要的事,“你在哪裏吃飯?”


    敖遊微微地眯起眼睛看她,眸中波光粼粼,王培趕緊把臉別到一邊去不看他——這殺傷力太大了!


    “阿姨,中午吃什麽?”敖遊嘴角帶著些笑意,緩緩地轉過身去,衝著樓下大聲喊。


    太後喜氣洋洋地回道:“紅燒肉炒筍幹、冬瓜湯,小遊你還想吃什麽,跟阿姨說。”


    敖遊朝王培聳聳肩,王培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下樓來,院子裏的鄰居早已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劉二妹等幾個年輕女孩子還嘻嘻哈哈地繼續守著,一雙雙眼睛全都盯著樓梯,瞧見下來的人是王培,齊齊發出失望的歎息聲。


    由於王教授一向不苟言笑,所以鎮上的年輕人多多少少有些怵他,最多也就在樓下院子裏湊湊熱鬧,偶爾像劉二妹那樣膽敢進王培閨房的,真是少之又少。姑娘們雖然對敖遊垂涎三尺,卻不敢追上樓,也不知到底對王教授犯怵呢,還是覺得敖遊太高貴太完美,隻能遠觀不敢褻玩。


    女孩子們嘻嘻哈哈在院子裏說了一陣話,也沒等到敖遊再下樓,隻得失望地一一離開。王培也怕自己定力不夠,不敢獨自一個人麵對那麽個尤物,所以堅決地躲在樓下跟太後說話。她甚至還一反常態地幫忙做起午飯來。


    才將米飯下鍋,就聽到外頭汽車的馬達聲。還沒瞧見人,周柏婷咋咋呼呼的聲音已經從外頭傳進了院子,“培培,培培,那帥哥在哪兒呢?”


    要死了,她是生怕敖遊聽不見是吧。


    那家夥本來就已經夠自以為是了,再聽周柏婷這麽大喊大叫,自不難想象是誰偷偷地通風報信,他還不得意死。


    王培把手裏的東西一扔,快步衝出門,一把拎住周柏婷的衣領將她拽進屋。進屋的時候忍不住悄悄抬頭看,客廳的窗口似乎隱隱有人影閃過,她忽然覺得有點腦仁疼。


    周柏婷卻好像沒瞧見她的臉色似的,笑嗬嗬地跟王媽媽打招呼,“彭阿姨你怎麽越來越年輕,有什麽秘密可別藏著啊。”


    太後立刻被她哄得眉開眼笑,高興地道:“柏婷的嘴巴就是甜,你想吃啥,阿姨給你做啊。”


    王培在一旁嘴都撅起來了,小聲抱怨道:“我媽對我都沒這麽和顏悅色過。”


    太後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高高興興地回廚房繼續做飯去了。周柏婷可不管王培臉色,一低頭就往樓上衝,“帥哥在哪兒呢,在樓上嗎?”才走了兩步,人就不動了。


    王培抬頭一看,隻見敖遊一身黑衣地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地瞧著她們倆。因為是從下往上看,更顯得他身形修長,黑色的襯衣襯得一張臉麵如白玉。尤其是那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深邃得猶如大海深穀,妙不可言。


    周柏婷激動得渾身發抖,一把拽住王培的手,湊到她耳邊咬牙切齒地道:“你要真放過他,老天爺都會抱不平的。這叫做暴殄天物!”


    一會兒又捶胸頓足地後悔,“我怎麽就被我們家胖子給套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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