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黃崇的禁衛軍和高沁然帶來的精兵很快就廝殺了起來,一部分禁衛軍按兵不動,完全不知道該聽黃崇的,還是該聽沁陽公主的,另一部分禁衛軍眼見高沁然帶來的精兵占了優勢,便加入了戰局,高沁然的優勢就更明顯了。


    不到一個時辰,黃崇所帶的禁衛軍死傷無數,卻頑強抵抗倒最後,黃崇見大勢已去,已無回天之力,再見女帝死氣沉沉,已無鬥誌,想拔劍自裁,卻被為樂無憂一顆石子打中手臂,震落手中帶血的劍,最後被俘。


    高沁然平定鳳央宮的局勢之後,馬上又前往明德門,那邊的禁衛軍和高顯也正在纏殺得不可開交,高沁然帶兵出現之後,高顯已然沒有了希望。


    高沁然顯然要把自己逼宮的黑鍋留給高顯背,兵敗的高顯,當場被誅殺,高沁然不給自己親兄長高顯開口的機會。


    高沁然的手腕、魄力和冷酷,讓杜秀銘隱隱看到了當年的女帝,看著這樣高沁然,杜秀銘不知道自己背叛女帝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這樣的高沁然讓杜秀銘起了畏懼之心。她清楚,如果高沁然和高慕歌是一樣心性的人,那麽作為背叛過主子的自己,也絕對得不到重用,事實上,高沁然沒有卸磨殺驢就已經算不錯了,想到這裏,杜秀銘背後發冷。


    當天夜裏,皇城內,燈火通明,戒備森嚴。


    女帝突然駕崩,大皇子被誅的消息傳到大臣耳中,人心惶惶,不得安眠,就怕突然惹禍上身。明白人都知道這定然是有預謀的逼宮,乘著女帝有孕在身,乘機作亂。但是,宮中局勢不明了,沒人敢在這個時間點入宮,隻能等待召喚。


    高沁然十分謹慎,不敢有半點疏忽,兵荒馬亂之下,為了穩住宮中局勢,高沁然自然也顧不上天牢內的王熙冉。


    已經是深夜,外麵還燈火通明,透過天牢小小的鐵窗,王熙冉便知道,今日皇宮內必然有異動,高沁然是成是敗,王熙冉無從得知。因為無從得知結果,所以王熙冉一整夜都擔心著外麵的局勢,不安彷徨,擔憂,為自己的無能力為感到懊惱不已。


    第二日,高沁然宣了朝廷重臣入宮,把罪名都推到已經被誅殺的高顯身上,並拿出帶兵入宮的詔書和傳位與她的詔書。字跡自然是王熙冉臨摹女帝的筆跡,足以以假亂真,就是在女帝身邊呆了三十多年的杜秀銘都難辨真假。


    各朝中重臣,能身居高位,各個都是人精,心中自然有所懷疑,畢竟傳位之事茲事體大,女帝身邊竟然空無一人重臣,全憑沁陽公主一家之言,總覺得欠缺妥當。大部分的大臣都是明白人,事到如今,處了擁立沁陽公主登基,別無選擇,畢竟皇宮已經被沁陽公主完全控製了,傳位詔書也有了,爭儲實力最大的大皇子被誅殺了。


    但是總歸會有那麽一兩個硬骨頭的人提出疑義,但是獨木難支,難成氣候。


    高沁然登基,勢在必行。


    鳳宣三十四年秋,大皇子高顯叛亂,致女帝驚嚇出血,血流不止,薨。沁陽公主,平叛有功,立為儲君,登上寶座……


    記入史冊,短短數語,輕描淡述,已經涵蓋了所有的血腥。


    王熙冉再見到高沁然的時候,高沁然已經是新一任的女帝了,正是高沁然登基的第二天,她親自去了天牢。


    王熙冉看著一身女帝裝扮的高沁然,連續幾日的擔心終於放了下來,如釋重負,但是內心又有種說不親的惆悵感,她知高沁然能登著帝位,必然要踏著她母後的屍體才能上位,這對於文人的王熙冉來說,確確實實太殘酷了。


    “我說過,我會親自來接你出天牢。”高沁然看著王熙冉,微微含笑的說道,她已經讓王熙冉在這裏麵呆太久了。


    “你一切安好,便好。”王熙冉語氣依舊那麽溫柔的說到,高沁然如何當上了皇帝對王熙冉來說並不重要,至於過程如何,王熙冉並不想細問,也不想知道,她安好就好。或許王熙冉內心最大的恐慌,就是有朝一日,高沁然也漸漸的變得越來越像高慕歌。


    “你還在這裏,怎麽能輸呢?”高沁然看著王熙冉,她能感覺到王熙冉此刻內心的矛盾,昭華是文人,自小受忠孝禮儀的教育,弑母奪宮對王熙冉來說,絕對一條過不去坎。


    若是因為自己,讓高沁然背負弑母的罪孽的話,王熙冉心中一沉,隻覺得有些難受。


    “昭華,信不過我嗎?我說過,我和我母皇是不一樣的。”高沁然看著王熙冉,她覺得昭華應該相信自己才對。


    第97章


    新帝登基,改元華朝,為先帝擇吉日入葬,葬禮在便選在新帝登基後的第三天,安葬完畢迎牌位入太廟,標誌著,鳳宣帝權力時代的結束和落幕。


    黃崇忠於鳳宣帝,前往皇陵,為鳳宣帝守陵。


    在女帝死去第七天,也就是入葬的第四天,正在守陵的黃崇,看到在宮變那天把蠱蟲放入高慕歌體內的女道士。


    黃崇武藝雖高卻不是女道士的對手,再次被女道士點了穴位。


    黃崇眼睜睜看著高慕歌的棺木被女道士打開,隻見女道士從一個藥瓶倒出其臭無比的藥粉。讓黃崇不可置信的事情發生了,從女帝口中爬出兩隻肥胖的蠱蟲,惡心至極的蠱蟲的體積比原本進去的時候大了一倍,樣子令人作惡。


    “這是食胎蠱,喜食成型的人胎,並會造成寄主大量出血,並分泌出特有的物質,讓寄主而陷入假死狀態。蠱蟲食飽□□之後,便會陷入沉睡,不會對寄主造成,這藥分的味道對蠱蟲有這絕大吸引力,這才能讓蠱蟲從高慕歌體內爬出。也就是說高慕歌並沒有死,沁陽公主還是比高慕歌要心慈一些。”女道士對黃崇說道。


    黃崇聞言,再看著這一幕,內心又喜又憂,喜的是他的陛下沒有死,憂的是,陛下如何接受自己已經丟了皇位的事情,那是讓女帝比生命還要在意的東西。


    女道士在蠱蟲從高慕歌體內爬出之後,便往高慕歌口中塞了一顆丹藥,同時拿出另外的藥粉灑在兩隻蠱蟲身上,蠱蟲的瞬間化成一灘血水,還發出刺鼻難聞的味道。


    “你給陛下喂了什麽?”黃崇質問道。


    “這是忘塵丹,所有前塵往事,皆會忘記。”女道士對黃崇有問必答,女道士在給高慕歌喂下忘塵丹之後,便解開了穴道。


    被揭開穴道的黃崇趕緊走到高慕歌的棺木之前,發現原本蒼白毫無血色,通體冰冷的高慕歌,此刻臉上開始恢複了一些血色,瞬間感到異常欣喜,沁陽公主到底不是冷血無情弑母之人,也不枉陛下最為疼愛沁陽公主。


    “等你主子醒來,你就可以把你主子帶走了,走越遠越好,有生之年不要再出現在京城。”女道士對黃崇說道,這也就是她和高沁然為什麽要留下忠心耿耿的黃崇,未來的後半生,有黃崇在高慕歌身邊,失去所有記憶的高慕歌也不至於太難過。


    樂無憂隻有等高慕歌醒來,她才能放心放高慕歌離開。她想看一下失去權勢,失去記憶,失去一切的高慕歌,不再掌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再也不能高高在上,隨意一句話便自己家破人亡的高慕歌,她承認,她想要看到落魄的高慕歌,這樣她才能真正為父親複仇。這蠱蟲剛入體內之時,還尚小,寄主隻會昏昏欲睡,事事無精神,和懷孕征兆略有相識,卻可以讓寄主神智遲鈍不少,等蠱蟲漸大,乃至發情期的時候,需要大量營養,就會噬藥腹中胎兒,以致寄主疼痛難耐,唯獨放入母蠱,才能讓蠱蟲停止吞咬。被蠱蟲噬咬的疼痛,非一般人可以承受,甚至有人承受不住痛楚而選擇自行了斷,那時候高慕歌還能保持清醒,完全靠非人的毅力強撐著。


    大概過了三個時辰,高慕歌確實醒來了過來,失去一切記憶的她看到了黃崇,也看到樂無憂。這時候,她已經被黃崇和樂無憂搬出皇陵,換上尋常婦人的衣衫,在一家小客棧裏醒來。


    “你們是誰,我又是誰?”高慕歌語氣犀利的質問道,即便失去記憶的高慕歌,在當過三十多年皇帝的她,有些東西印在她的骨子裏,無需記憶。但是沒有記憶的她,還是本能的有些惶恐,她為什麽她腦中有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你夫家為官宦世家,隻是家道中落,早年從京城宜居此地,你夫君前些年已經病逝,生有一子,前些時日,外出趕考,卻在途中被盜賊所殺,你傷心欲絕,預跳水自縊,所幸被你家老仆救起,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嗎?”樂無憂反問道。


    “他就是我家老仆?”高慕歌看向黃崇,隻見麵無須發的中年男子,眼裏有憂色,便信了大半。


    “對,是你家的老仆,黃充。”樂無憂點頭說道。


    “他是我家的仆人,那你又是誰?”這個女人一身道士打扮,看起來明明才是二十五六的樣子,可是她身上就是有種超齡的成熟和穩重。


    “路過的道士,會些醫術,正巧給你治病了,既然你已經醒了,也就沒什麽大礙了,我再開幾副藥給你補補身子,你讓黃充去抓藥。”樂無憂淡淡的說道,便把藥方給黃充,黃充若是聰明的話,定然要照自己的故事編下去。


    黃充看了一下高慕歌,雖然高慕歌已經失憶,但是他還是本能的等待高慕歌下令。


    “你去抓藥吧。”高慕歌也顯然習慣下令。


    看著雖然失憶,卻感覺什麽都沒變的高慕歌,樂無憂便知道,自己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便失去了記憶,但是潛移默化的東西卻不會改變。


    黃充便馬上出去抓藥了。


    “既然沒什麽大礙了,我就先走了。”樂無憂和預想的感覺有些不同,這場複仇從頭到尾,都有些索然無味。


    “我叫什麽?”高慕歌卻抓住了樂無憂的手腕,不讓樂無憂離開的問道,本能的,她不想樂無憂離開,這會讓她感到不安和惶恐,因為她腦中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隻能抓著她現在能抓住的人,她直接這個女人肯定隱瞞了什麽,也肯定認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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