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在樓梯間坐了很久,直到情緒徹底平複下來後,才扶著欄杆,緩緩地站起身來。


    眼眶通紅,雙眼浮腫,臉上布滿淚痕,唇上凝固著暗紅色的血絲,這是唐心在潔淨如新的玫瑰大理石地麵上看到的自己。


    宴會廳那麽多人,不但有同事,還有記者,她這個樣子回去,隻怕是要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猜疑。


    更何況,依依也在。


    小丫頭看到自己這樣,一定會擔心的。


    深吸了口氣,她攥緊了手中的文件袋,朝宴會廳的相反方向走,去找洗手間。


    這不是唐心第一次來烈火酒店,卻還是被這裏的豪華弄得有點懵。


    在彎彎曲曲的走廊上繞了近十分鍾,才總算是找到洗手間。


    怕被看到自己此刻狼狽的模樣,或遇到認識的人,唐心沒有立即進去,在門口探了幾眼。


    確定洗手間是空的,才慢慢地走進去。


    她抽紙巾接了些冷水,給紅腫的雙眼冰敷,待眼裏的血絲消得差不多了,對著鏡子補了點妝,確定看不出任何問題之後,才簡單地收拾了下,轉身離開。


    剛從洗手間出來,就聽見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從走廊的另一端傳過來——


    “找我什麽事?”


    這個聲音……


    唐心腳步一頓,轉過頭去,果然看到了預想中的人——


    嚴獸。


    他站在走廊上,麵朝著其中一個打開的門,不知道在跟誰說話,語氣平淡無波,沒有半點起伏,聽不出此刻的心思。


    嚴獸今天穿的是深色係。


    黑色的大衣,勾勒出頎長挺拔的身材。


    走廊昏淡的壁燈從上而下,落在他的肩頭,仿若一層薄薄的灰,雙腿筆直修長。


    他左手插在褲袋裏,右手指間夾著一根煙,微弱的紅色火星。


    煙已經燃了一半,青白色的煙霧嫋嫋地升起,襯得他立刻的五官有些朦朧。


    距離有些遠,加上嚴獸的臉掩在朦朧的煙霧後邊,唐心看不清他他此刻是什麽表情,隻能隱隱窺見他的側臉,立體流暢的輪廓,在走廊昏淡的光線下,透著獨有的矜貴氣度。


    他怎麽會在這裏?


    是從菲語那裏得知了帝豪集團在烈火酒店開慶功宴,專程過來的?


    還是正好有事?


    來不及細想,唐心的腳步,就已經率先邁了出去。


    厚厚的地毯消去了腳步聲。


    走廊的那一端,嚴獸目光定定地看著前方,並沒有發現有人靠近。


    在距離不到十米的時候,唐心腦子終於恢複了思考,停下了腳步。


    如果嚴獸是來跟人談正事的,她這樣過去,會打擾到他吧。


    咬了咬唇,唐心退了兩步,準備離開。


    就在她要轉身的那一瞬間,一隻柔軟無骨的纖手,伸了出來,親密地挽住了嚴獸的手。


    唐心一震,猛地頓住了腳步。


    挽住嚴獸的是一個身材非常好的女人——


    穿著酒店的白色浴袍,亞麻灰的長發披散下來,發尾是不規則的大卷,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難言的嫵媚。


    由於對方背對著自己,唐心看不到對方的長相,但也能從輪廓看出來,長得不差。


    唐心看著像考拉一樣抱著嚴獸的胳膊,恨不得把全身的重量都掛到他身上去的女人,說不出來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情。


    她隻覺得,好像被人迎頭砸了一棍,腦子疼得厲害,耳邊“嗡嗡嗡”地響,無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文件袋。


    窸窸窣窣的聲音,引起了女人的注意。


    亞麻灰的長發甩動了下,女人朝這邊轉頭。


    唐心白著臉倒退了好幾步,仿佛見不得光似的,跌跌撞撞地逃著退到了走廊的拐彎處。


    跑得太快太急,一不小心崴到了腳,痛得全身的神經都扭曲了,臉色煞白,呼吸急促,胸口堵得厲害。


    她卻不敢出聲,手死死地捂著唇,重重地靠到冰冷的牆上,冷汗順著臉頰滑落。


    “看什麽?”嚴獸特有的低沉嗓音,在空無一人的安靜走廊上回蕩著,格外地清晰。


    唐心所站的拐彎處,斜對著嚴獸和那女人,因為有牆的阻擋,形成了一個視線的盲區,她能夠看得到兩人,兩人卻看不到她。


    唐心看到嚴獸順著女人轉頭的動作轉了身,高大的身軀將女人擋掉大半部分,朝自己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他臉色平靜,沒有半點起伏。


    唐心目光往下移,看到了那隻挽在嚴獸胳膊上的手,白皙纖細,猶如藤蔓,無骨地纏繞著……


    她沒有動,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看著女人膚如凝脂的手。


    一秒。


    兩秒。


    三秒。


    ……


    十秒過去了。


    嚴獸也沒有把那隻手拉開的意思。


    唐心看著,眼神有些渙散,拿著文件袋的手攥緊,指骨捏得泛白。


    “沒什麽。”被嚴獸擋去大半個身體的女人搖頭,長發在他的胳膊間舞動,劃著嫵媚的弧線,聲音軟軟糯糯的,特別嗲,特別膩人,“剛剛好像看到走廊有人……呃……可能是看錯了吧……”


    嚴獸朝空蕩蕩的走廊看了一眼,抽了一口煙吐出,聲音又低了幾個調,像是不悅,又像是在壓抑什麽,“找我到底什麽事?”


    “你不會是讓我穿得這麽單薄,站在走廊上說吧?天氣這麽冷,我要是生病感冒了,你照顧我啊?要是你願意來照顧,那我也不介意就在這裏說。”女人問,語氣裏難掩嬌嗔。


    唐心攥著文件袋的手緊了緊,放下捂在唇上的手,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目光盯著前方,心底莫名有股衝動,想要看清楚那女人是誰,長得怎麽樣。


    可對方大半個身體都被嚴獸擋去,加上角度的問題,除了白得刺眼的酒店浴袍,和若隱若現的亞麻色長卷發,唐心什麽也看不見,隻能憑著目前窺探到的一點點線索,推斷女人一定長得非常漂亮,顧盼生姿的嫵媚。


    否則,嚴獸怎麽會一改厭惡女人主動接近的常態,任由對方親密地挽著胳膊?


    看著前方那一幕,唐心說不上來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情。


    隻覺得空氣一下子變得沉重了起來,陰霾地壓抑著,讓她胸口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似的,沒辦法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又像是離了水的魚,隨時都有可能因為缺水而死去。


    恍惚中,唐心猜測著,那女人到底是誰,竟然能夠讓嚴獸為她破例。


    認識以來,唐心不止一次,見嚴獸對主動湊上來的女人冷臉。


    也不止一次,見嚴獸直接把試圖勾引他的女人推開。


    依依住院的時候,有個女人為了勾引他,甚至尾隨進了男用洗手間,想直接造成好一,被嚴獸直接踹了出來……


    從女人挽住嚴獸胳膊的那一刻起,唐心就以為,他會像之前那樣,黑沉著臉,狠狠地把人甩開。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預料錯誤。


    嚴獸不但沒有拉開那個女人,還在對方說了那些曖昧不已的話之後,直接邁開步子,轉身走進了房間。


    唐心站在那裏,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順著血液,朝四肢百骸蔓延。


    她一動不動,仿若化成了雕像,隻有眼睛能動,看著那道挺拔頎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啪答——


    關門的聲音,猶如一道驚雷,將唐心的思緒瞬間拉了回來。


    她看著空蕩蕩的走廊,腦子雖然恢複了思考,身體卻依然僵硬得厲害,無法動彈。


    就在她深陷在嚴獸對那女人截圖不同的態度中時,忽然前方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嚴獸出來了?


    唐心心頭一震,驀地抬眸看了過去——


    亞麻色的長卷發在眼前晃動。


    不是嚴獸,是親密挽著嚴獸,沒有被拒絕的女人。


    她似乎還在意剛才自己不小心弄出的聲音,探頭探腦地想要確定是不是真的聽錯了。


    唐心胸口沉悶得厲害。


    在心底無聲在發出一聲冷嗤,準備收回目光離開。


    就在這時,女人轉頭,朝唐心的方向看了過來。


    當女人那張臉映入眼簾那一瞬間。


    啪——


    唐心仿佛聽見了腦中傳來神經斷裂的聲音,臉上的血色在這一瞬間褪得一幹二淨,連唇都白得嚇人,仿佛被抽光了全身的血液一般——


    那個親密挽著嚴獸,沒有被拒絕的女人,除了穿著打扮,氣質不同,對方的五官和自己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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