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的體溫都上升到一個可怕的溫度,嚴獸的動作越來越狂野,呼吸透著濃濃的不滿足,握在腰際的大掌猛地用力時,唐心以為他會直接扯掉自己沾滿了情動證據的睡褲,直接站著就……的時候,身上山一樣沉的重量卻突然消失了。


    唐心不再被死死地擠壓在嚴獸的身體和牆之後,隨時有可能喘不過氣來,獲得了自由。


    突如其來的自由讓唐心有點愕然。


    她喘著氣,慢慢地轉過頭去,突然停下的嚴獸。


    他埋在自己的肩窩裏,大口大口地喘氣,調整著呼吸,全身肌肉賁起,好像一張拉緊的弦。


    嚴獸就這樣急促地喘著氣,一下又一下,直到氣息慢慢地平複下來,才猛地收緊雙臂,重新將她攬進懷裏,用力地抱緊。


    “唐心。”


    怔愣中,唐心聽到了他暗啞嗓音在耳邊響起。


    濃重灼燙的呼吸噴灑在脖頸的皮膚上,仿佛電流般竄過她的身體,引得她一陣陣戰栗,幾乎站不穩。


    還未從中緩過來,耳邊又響起了嚴獸嘶啞的聲音。


    “唐心,唐心,唐心……”


    他一遍一遍地叫著她的名字,那小心翼翼的語氣聽得唐心胸口微微地刺痛。


    她胸口壓抑得厲害,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


    抬起手想安撫地拍拍他的背,想到過去的種種,想到沈芳霏,想到那個已經不在人世的孩子,又悻悻地垂落下去。


    原本情動發燙的身體,也在頃刻間冷了下去,透骨地寒……


    “你愛我嗎?唐心,你能不能……愛我?”嚴獸埋在她的脖頸間低語。


    那近乎哀求的語調聽得唐心胸口酸脹得厲害。


    她仰頭,閉了閉幹澀的眼,想要假裝什麽也沒聽見,視線卻模糊得厲害。


    唐心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隻知道難受。


    胸口仿佛要炸裂開來般難受。


    她想要回應,想告訴嚴獸,如果沒有發生那麽多的事,她會愛上他的。


    即使不願意承認,唐心也很清楚,自己的心早就在潛移默化中,控製不住地往他身上傾斜了。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這麽痛苦……


    他是為了沈芳霏算計自己,把她的人生弄得一團糟,把她當成替身,連她心心念念了那麽多年的孩子都保不住的男人啊,她不能,也不可以喜歡上他,更別說是愛……


    深吸口氣,唐心強迫自己硬起心腸,聲音卻控製不信幹巴巴的,像被火灼過一般,“事到如今,問這個又有什麽意思呢?你能讓時間倒流,讓一切都恢複原狀麽?如果不能……放開吧,我已經很累了,真的沒有精力再陪你們耗了。時間不早了,洗完了澡,就去好好休息吧……”


    嚴獸聞言狠狠一震,不但沒有鬆手,還抱得更緊了,就像怕懷裏的人會立刻消失一樣,緊到唐心腰都痛了,無法呼吸。


    唐心很難受,感覺自己的腰都快要被他勒斷了。


    可身體的痛,遠遠比不上心口的傷來得重。


    隻要一想起他曾經對她造成的傷害,唐心就沒辦法……


    她試過了的。


    試過把那些過去忘了。


    可是真的沒辦法。


    沒辦法的。


    刻在心髒的傷痕實在是太深了,深到根本就無法愈合……


    她難受地閉了閉眼,想平複下心情,卻適得其反。


    眼眶比剛才還幹澀,仿佛有人抓了一把沙子揉碎進眼裏,又灼又刺。


    胸口仿佛被利爪撕開,掏走了心,空洞洞的,隻剩下寒冷與悲涼。


    看著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唐心不止一次在心裏問為什麽。


    為什麽?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要遭遇這些事?


    親人背叛,失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親孩子,先後愛和喜歡上的兩個男人,沒有一個是真心對她的。


    他們眼裏隻有沈芳霏。


    為了沈芳霏什麽都願意做。


    一個,把她當棋子利用得徹底,沒有價值後毫不留情地丟棄。


    眼前這一個,五年前就開始算計她,一步一步,將她推進萬深淵,直到現在,還想讓自己當沈芳菲的替身,留在他的身邊……


    ……


    或許是太難受了,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抱在一起。


    直到身體漸漸地染上寒意,唐心才回過神來,用力地掰開了箍在腰上的長臂,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去洗澡吧,身上到處是傷,凍感冒了很麻煩的……”


    當你迫切地想知道對方心裏有沒有你,兩人有沒有可能的時候,對方卻顧左右而言其他,不正麵回應……最叫人難堪。


    嚴獸看著她麵無表情的樣子,再一次感覺到五內俱焚是什麽滋味。


    幾乎是一瞬間,他整個人都頹了下去,像是病入膏肓一般,再也提不起半點精神。


    嘲諷地扯了下唇,嚴獸不再說什麽,深深地看了唐心一眼,轉了身。


    他的腳步有些虛浮,搖搖晃晃的好幾次都快要摔倒……


    唐心看著嚴獸孤寂悲涼的背影,心仿佛被無形的手掐住了似的,抽痛得厲害……


    她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死死地攥緊拳頭,攥到指甲陷進肉裏,手心痛到麻痹,才能夠壓抑住上前去扶嚴獸的衝動。


    不想在陷在這樣兩難的痛苦裏了。


    唐心用力地咬牙,轉身離開。


    腳步才剛邁出去……


    忽然“咚——”地一聲悶響從身後傳來。


    唐心胸口猛地一沉,駭然地轉過身去,看到的是嚴獸撞在櫃子上的畫麵,腳邊,被踢倒的小圓型沙發哧溜溜地滾著。


    腦子一嗡,唐心腦子甚至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就已經先衝了過去,“怎麽樣?撞到哪裏了?”


    她驚慌地攙著他,騰出一隻手來摸索,檢查他的身體。


    嚴獸沒回答,隻是緊緊地鎖著眉頭,額際一層薄薄的冷汗,似乎在忍耐巨痛。


    唐心注意到他一直撇著頭回避自己的手,意識到什麽,伸手撩高了他額前濕漉漉的頭發,看到的是還紅腫的額頭上,多了一道傷口,近三厘米長,正不停地往外滲血,猩紅的血液染紅了額頭的頭發,獨目驚心地紅。


    唐心的心一下子就抽緊了,“怎麽這麽不小心?先坐下,我去拿藥箱。”


    把人扶到沙發坐下後,她才急急地轉身,去拿醫藥箱。


    嚴獸倚在沙發上,頭暈眩得厲害,一陣陣刺疼。


    他半眯著眼,看著唐心驚惶失措到手抖,將醫藥箱掉落在地上的模樣,忽然有點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麽了——


    對自己沒什麽感情,為什麽不再決絕一點,別管自己的死活?


    【唐心當局者迷,分不清對嚴先生是喜歡還是依賴……但我作為她的朋友,卻是看得非常清楚的。唐心或許還沒愛上你,但她是真的喜歡你,不是有點好感的喜歡,否則她那種保守的個性,不會在和陸昊廷有婚約的情況下,跟你上床,還讓你介入她的生活這麽深的……】


    冷不防,嚴獸就想起了原菲語那日在醫院說的話。


    她並不是真的對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隻是跨不過去五年前那道坎……是這樣的沒錯吧?


    想著,嚴獸壓抑在胸口的陰霾,總算是稍稍地褪去。


    他沒有讓時光倒流的能力,就算有,嚴獸也不會讓一切重來。


    沒有當年那件事,唐心早就跟陸昊廷結婚,或許連孩子都有了,怎麽可能會有小鬼,會有他們重新糾纏到一起的機會?


    嚴獸知道五年前的事給唐心帶來了很大的傷害,知道兩人現在鬧得這麽僵,最大的原因就是當年那件事。


    在看到唐心痛苦不堪時,他也曾……數次地希望五年前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可那都是情緒波動時的想法。


    事實是,嚴獸比任何人都感謝五年前洛德森瞞著自己,把唐心帶到身邊,讓唐心替自己生了個兒子的事,感謝兩人之間有一個這輩子都斷不了的聯係——


    身上流著兩人血液的嚴脫司。


    原本,嚴獸是怕唐心想起過去的事難受,不打算告訴她小鬼真實的身份,打算將所有的事都隱瞞到底的。


    誰知道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出了錯。


    既然五年前的事已經大白於天下,自己的身份也被揭開,小鬼就是當年那個孩子的事,自然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嚴獸在口袋裏摸索著找到手機,忍著暈眩和頭疼,給洛德森發了條微信,讓他做好準備,自己明天會去醫院拿dna親子鑒定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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