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的傭人已經醒來,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唐心端著餐盤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聽到裏頭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


    還有傭人來來回回地提著一袋袋垃圾往外送,每個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


    出什麽事了?


    唐心疑惑地上前,正好看看到林嬸提著一大袋的垃圾往個走。


    兩人打了個照麵,差一點撞到一起。


    唐心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撐著一旁的牆壁,才終於站穩,緊緊地托著手裏的餐盤。


    “唐小姐,你這麽早就醒了?少爺怎麽樣?還好吧?後半夜有沒有再鬧?”她以為昨晚折騰成那樣,唐心至少得睡到中午才能緩過來的,沒想到這麽快就醒了。林嬸意外不已,看到她手裏的餐盤,更意外了,“唐小姐,這些是?”


    唐心沒想到林嬸不知道餐盤裏這些東西,也意外了,“這不是嚴獸讓你準備的嗎?”


    “我?”林嬸的表情更疑惑了,“沒有啊,我昨天晚上沒進廚房。”


    “那是其他的傭人?”


    “你們誰昨晚進廚房了?”林嬸問正在收拾的傭人。


    所有人都搖頭。


    唐心被傭人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愈發地疑惑了。


    “……是叫了外賣嗎?”她猜測。


    林嬸沒有立刻回答。


    她轉頭,看了眼狼籍一片、像是剛剛經曆過龍卷風的廚房,心中差不多已經有了底,“可能……是少爺自己做的吧。”


    嚴獸自己做的?


    唐心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敲了下腦袋,愣住,回不過神來,眼角微微地抽搐著。


    嚴獸做的?


    唐心想象不出來那是什麽樣的畫麵,因為他看上去就不像是會做飯的男人……


    “我說呢,廚房怎麽亂成這個樣子,跟海嘯過後似的,亂七八糟的,冰箱被洗劫一空,料理台上堆滿了失敗品……”林嬸感歎。


    唐心沒說話,目光越過林嬸望進去,果然看到料理台上,堆放著一大堆的廢棄失敗品。


    看著已經收拾掉快一半,卻依然滿目瘡痍的廚房,再看看手裏的餐盤,唐心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


    她沒想到,嚴獸那樣倨傲的男人,會為自己下廚。


    更沒有想到,他做了這麽多,卻從來沒有說過。


    如果不是無意中發現嚴獸小腿上的傷下樓來拿冰袋,她根本就不會知道那個男人,為了給自己煮點吃的,把廚房弄成這個樣子。


    而他費盡了心思才弄好的食物,可能就被她隨手丟棄了吧。


    唐心看著手裏的餐盤,心中的感覺愈發無法用言語形容,喉嚨好像卡了一根刺,哽痛和厲害。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平複好心情,將手中的餐盤交給林嬸,“林嬸……麻煩你先幫我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可以嗎?”


    “好的。”林嬸點頭,放下手中的東西,洗了手後才接過餐盤,轉身準備放覆上保鮮膜,放冰箱裏。


    唐心看看林嬸忙碌的背影,再看看狼籍的廚房,腦中一個恍惚,好像看到了嚴獸一個人在廚房忙碌,不厭其煩的重試,直到成功地做出像樣的食物為止……


    那個男人,真的很犯規啊。


    他這樣,叫自己怎麽有辦法走得開?


    唐心的胸口又沉又重,愈發地喘不過氣來,眼眶也癢得厲害,好似有什麽東西在流動。


    怕被發現異樣,她轉過身,手背拭了下眼角,快步地上前,拿了冰袋就走。


    腳步才剛邁出去,林嬸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叫住了她——


    “唐小姐。”


    唐心暗暗地吐納了一番,才轉過身去,“有事嗎,林嬸?”


    “這個。”林嬸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被泡得變型,散發著濃濃酒味的照片,遞到唐心的麵前,“少爺喝醉神智不清的時候,手裏一直攥著這張照片,本來昨天晚上要給唐小姐的,結果場麵太亂,就給忘了。唐小姐,我在嚴家幾十年了,從小看著少爺長大的,他一直是那種冷冷清清,跟誰都不親近的性格,像昨天晚上失控成那個樣子,我就見過兩一次。一次是好幾年前,把自己喝到胃穿孔進醫院動手術,一次就是昨天晚上……雖然我不知道你跟少爺之間有什麽矛盾,或許是我們少爺嘴笨,說了惹你不高興的話,或許是他個性孤僻,做事一意孤行傷害到了唐小姐……如果我們少爺真的做了傷害唐小姐的事,林嬸也不替他辯解,男人,無論出於什麽原因,都不能能傷害女孩子的。林嬸就是有句話想告訴你。”


    “什麽?”唐心看著林嬸遞到麵前的照片,喉嚨莫名地發啞——


    那是兩人的合照,雖然唐心不知道嚴獸是什麽時候拍的。


    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窩在嚴獸懷裏的時候,表情會這麽放鬆。


    放鬆到她好像注定就該呆在他的身邊一樣……


    “唐小姐,我們少爺是真的喜歡你,如果唐小姐因為一些事跟我們少爺鬧分手,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接受女人,打算就這麽過了吧……”林嬸幽幽道,“所以唐小姐,林嬸希望你慎重地想想和我們少爺的事,可以嗎?”


    唐心沒說話。


    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腦子完全是空白的。


    “不過唐小姐也不必有壓力,這就是林嬸多嘴,真的處不下去,那就分開,唐小姐千萬另因為林嬸的話,委屈了自己做出專心的決定,那樣我會良心不安的。”林嬸笑了笑,將照片塞到唐心的手裏後,便提起擱在一旁的垃圾袋離開了。


    唐心站在那裏沒動,看著林嬸的背影慢慢地遠去,直到她撐開傘走進雨簾,徹底地消失在視線裏,才收回目光,低頭看手裏的照片。


    忽然一陣寒風從敞開的大門刮進來,唐心下意識地瑟縮回避了下。


    攏好衣服的時候,發現手空了,照片被風吹到了角落,貼著牆發出“噗噗噗——”細微的聲響。


    唐心上前去撿,卻看到寫在照片背麵那一行蒼勁有力的字。


    當她將照片湊近,看清楚上頭寫的什麽那一刹那,胸口好像被什麽東西擊中一般,久久都無法回過神來……


    **********◆糖圓作品◆主角:嚴獸vs唐心◆**********


    唐心不知道自己在角落裏蹲了多久,隻知道到雙腿麻得厲害,身上也染了重重地寒意。


    她扶著牆,緩緩地撐著身體站起來,連招呼都忘了跟林嬸打,提著冰袋,拖著麻痹的雙腿,上了樓,無聲無息地推開臥室的門進去。


    原以為嚴獸還在睡,畢竟折騰了一晚上。


    結果床上空蕩蕩的,沒有人。


    身上還帶著傷,不好好體息,又跑哪裏去了?


    不會又跑書房喝酒了吧?


    唐心沉著臉皺眉,正要去書房找人,忽然陽台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腳步一頓看過去,發現嚴獸在陽台抽煙。


    他高大的身軀半倚,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煙,五官掩在嫋嫋的青白色煙霧後,朦朧得有些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風吹得他指間的火星一閃一滅,吹散了濃濃的煙霧,也將他的頭發和身上那件薄薄的睡袍掀起……


    微微泛白的薄唇映入眼簾,唐心胸口一緊,下意識地捏住了手裏的照片。


    【風雨消磨生死別,似曾相識隻孤檠,情在不能醒……】


    在樓下,看到照片背後這句話,唐心雖然震撼,雖然吃驚,卻沒有像現在這般,深刻地體會嚴獸心如灰燼的心情……


    眼眶刺刺的,幹澀得發疼。


    唐心深吸了口氣,穩住思緒,將照片塞到枕頭下掩好,冰袋擱到床頭櫃上,才過去推開陽台的門。


    “不好好休息,跑陽台來做什麽?”唐心麵無表情地問。


    盡管她穿著厚厚的外套,剛出來的那一瞬間,還是被寒風刮得發抖,感覺臉頰都要僵掉了。


    隻是寒冷的感覺還沒有維持三秒,嚴獸就轉身過來,將她攬了過去,牢牢地鎖在滾燙的胸口,直接退回了臥室,回到暖和的床上。


    唐心注意到他關門的時候,把指間還沒抽完的煙給熄滅了。


    盡管如此,唐心的眉還是皺著,被他身上的煙味熏得有點難受。


    “喝酒,不好好休息還抽煙,你是真不要身體了是吧?”


    “隻抽了一根,心情不好。”嚴獸低低地說著,很自然地湊到她的唇邊,要貼上去的前一秒忽然想起唐心不喜歡煙味,又退開了,“我去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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