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的箭,狠狠地紮在心口上。


    痛徹心扉!


    積壓了那麽久的情緒在這一瞬間爆發,楚仿念再也忍不住,倒在嚴爵的胸膛裏,淚流滿麵。


    滾燙的淚水,不斷地透過衣物,滲到嚴爵的皮膚。


    像是烈火一樣,一路焚燒,穿肉透骨,一直抵達嚴爵的心髒……


    ……


    像是被人抽掉了靈魂,嚴爵僵在那裏,久久都無法動彈,大腦“轟轟轟——”地響。


    他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消息。


    腦中,如走馬燈般,閃現楚念念這段時間的異樣——


    每次隻要一提到孩子,她就吞吞吐吐。


    雖然答應了要替他生孩子,卻總是心事重重的,好像有越不過去的坎。


    他一直以為,楚念念是怕懷孕了影響事業。


    結果根本不是……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嚴爵再一次擁緊懷裏的女人,眼圈也紅了,“要不是為了我……什麽時候知道的……?”


    楚念念沙啞地說了個時間。


    嚴爵聽完,眼圈更紅了,“念念,我是不是很不稱職?心愛的女人出了這麽大的事,每天就在身邊,我卻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嚴爵每說一句對不起,就吻楚念念一下。


    最後,兩人紅著眼眶吻在一起。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


    兩人什麽動作也沒有,就這樣貼丨著彼此,直到情緒慢慢地平複下來。


    嚴爵快慰用指腹拭去楚念念臉上的淚痕,重新把人攬進懷裏,“為什麽不早點跟我說?你覺得,我會因為孩子,跟你分手?”


    楚念念搖頭又點頭,聲音有點含糊不清,“冷若夕……”


    嚴爵倏地分開兩人,低眸看懷裏的女人,“冷若夕又找你了?她跟你說了什麽?是不是跑到你麵前造謠生事了?”


    他每說一個字,眼神就陰鷙一分,含著不可忽視的火,“那個女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麽?”


    “她……”楚念念深吸了口氣吐出,說話才總算是順暢一些,“她先前,給我聽了錄音……”


    “錄音?什麽錄音?跟我有關?”嚴爵冷著聲問,不記得自己跟冷若夕說過什麽話,會導致楚念念瞞著這麽大的事。


    楚念念低低地嗯了一聲,點頭,將冷若夕那天給自己聽的錄音,一字不漏,複述給嚴爵——


    【嚴爵,我真沒想到,你的思想也這麽老丨舊,竟然把女人不能生孩子,當成原罪……】


    【那是女人天生的職責。】


    【如果,不能生的人是楚念念呢,你也會這麽絕情,不要她麽?】


    【我不會娶連孩子都不會生的女人】


    ……


    嚴爵聽完,指關節幾乎要捏碎。


    他沒有想到,冷若夕那個女人,還背著自己,搞了這樣的手段!


    嚴爵從來不對女人動手。


    因為老太太從小就教育他,女孩子應該用來嗬護保護的,絕對不可以動手。


    可是現在,他卻想動心,對冷若夕動手。


    這念頭是直接從心底湧上來的,壓都壓不住。


    如果冷若夕現在在眼前,嚴爵想,他真的可能忍不住,直接動手!


    深吸了口敢穩住,嚴爵抬手,輕撫了下楚念念的頭發,聲音低低的,“事情不是她說的那樣……都是冷若夕搞的鬼……”


    楚念念一怔,隨即皺了眉,聲音幹巴巴的,“什麽……意思?你是說……你沒有說過……是冷若夕……”


    不可能。


    別人楚念念可許沒有把握,但嚴爵的聲音,她是絕對不可能認錯的。


    那天冷若夕放給自己聽的錄音,的確是嚴爵的聲音,絕對錯不了。


    “是我的聲音,就是我的意思了?”嚴爵無奈地扯唇。


    楚念念一滯,反應過來自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臉頰尷尬地泛紅,“她不是隻放了一句話……”


    “那你知道我跟冷若夕全部的對話是什麽嗎?”嚴爵問她。


    “這……”楚念念被問住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你們……不止說了那些麽?”


    所以,是她誤會嚴爵了嗎?


    楚念念心頭一團亂,手無意識地攥緊嚴爵的衣服,指關節捏得愈發地白。


    嚴爵看在眼裏,心仿佛被揪住了似的,一陣緊。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握著楚念念的手,一點一點,慢慢地輕丨揉,讓她情緒放鬆。


    等她不再僵硬如雕像,才開口,“記得你告訴我,宋聽兒偷丨拍了我們照片的事嗎?”


    楚念念點頭。


    “她把照片給冷若夕了,我那天是去找冷若夕要照片和視頻的。冷若夕礙於嚴家,不敢不交,所以我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就把東西拿到了手。”嚴爵邊說邊回想當天的情形,很快就知道了問題出在哪裏,“大概是不甘心,又或者是事先就有預謀要搞事情,冷若夕那天說,把東西交給我可以,但我必須回答她幾個問題。”


    “什麽問題?”楚念念問,握著嚴爵的手無意識地加重力道。


    她心裏,差不多已經猜到,冷若夕問嚴爵的是什麽問題了。


    應該就是跟孩子有關的。


    隻是其中的細節,楚念念想不到,也想不明白。


    嚴爵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裏,又是一聲長歎,“冷若夕當時問我,如果她因為拍戲受傷,以後都不能再生了,我會不會念及過去的舊丨情,對她是另一種態度。”


    “我當時想,如果我考慮到她是女的,不想傷害她,給模棱兩可的答案,會後患無窮,也怕她會再纏丨上我,就把話往狠了說——”


    【另外,我希望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


    【嚴爵,如果我說,我因為拍戲受傷,以後都不能再生了,你會不會念及過去的舊情,對我是不一樣的態度呢?】


    【我不會娶連孩子都不會生的女人,所以,你最好死了這條心,以後離我們遠點。】


    【是麽?隻要兩個人感情好,不一定要有孩子……”】


    【那是你的想法。】


    【嚴爵,我真沒想到,你的思想也這麽老丨舊,竟然把女人不能生孩子,當成原罪……】


    【那是女人天生的職責。】


    【如果,不能生的人是楚念念呢,你也會這麽絕情,不要她麽?】


    【念念要是真生不了,我們可以領養。】


    【嗬嗬……你還真是愛她呢。】


    【問題問完了?可以把東西交出來了?】


    ……


    “念念,這才是我跟冷若夕對話的原話。”


    楚念念聞言,沉默了。


    她沒有想到,中間還有這麽一段……


    兩人就這樣對看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車內一片死寂。


    久久,楚念念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低低地開口,“可是……你自從見過冷若夕後,就變得……特別想要孩子……我幾次試丨探,你都說希望能盡快要孩子……”


    正因為嚴爵前後態度的改變,楚念念才會對冷若夕的話深信不疑。


    嚴爵捏了捏楚念念的手,又是一聲長歎,“念念,當時冷若夕不止跟我說孩子的事,她還提到了六年前……”


    “六年前?”楚念念愣住,不明白冷若夕跟嚴爵提六年前做什麽。


    嚴爵抓著她的手,放到唇邊親吻了下——


    【嚴爵,你真以為,你跟楚念念,能長久嗎?】


    【當年,你是怎麽對季向晚的,你都忘了嗎?!】


    【當年,你為了我,可是一次一次地把季向晚拋下呢……】


    【不但如此,你還在季向晚最危險的時候,置她於不顧……】


    【嗬嗬……楚念念現在是失憶,才會理解你是軍丨人,身上有應該背負的責任和義務,原諒你丟下她和孩子的事。”


    【是,你是軍丨人,拋下季向晚和孩子是無可奈何的事,楚念念不會跟你計較。但是之前你為了我拋下她的事呢?那可不是你的職責和義務了吧。一旦楚念念恢複記憶,想起你做過那麽多傷害他的事,你覺得,她還會像現在這麽大方地原諒你,當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嗎?】


    【嚴爵,我是女人,最清楚女人在意的是什麽。】


    【楚念念不會原諒你的!她想起過去所有事的那一刻,就是你們結束的時候!】


    【嚴爵,我會看著的。看著你們分崩離析,成為陌路人!】


    【嚴爵,我會看著的!我一定會看著的!】


    ……


    嚴爵看著楚念念,一字一句,將冷若夕當天的話一字不差地複述了一遍。


    “現在,明白我為什麽那麽迫切地想要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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