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最大的職責是救人,而不是冒險。


    可以最大機率地救下兩個人,沒有哪個醫生會選擇放棄這個方案,挺而走險。


    嚴爵一直沒有告訴楚念念自己得到的消息,就是怕楚念念心裏壓力太大,會影響到身體。


    其實,嚴爵今天帶著楚念念到上官家來,除了感謝上官烈和上官屺之前的幫忙,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


    見上官知行。


    上官知行雖然不是婦丨科醫生,但嚴爵聽說過,她醫術很高。


    所以,想當麵問問上官知行,有沒有辦法。


    就算上官知行沒辦法,她是專業的,認識的專家也一定比嚴家要多,應該能幫上忙。


    隻是沒想到,上官知行前陣子出國了,沒有在……


    不過上官睿說了,上官知行今天就會回國。


    這也是嚴爵選擇留下來的原因。


    他總覺得,隻要不放棄,一定能夠想到辦法的。


    對。


    隻要不放棄,一定可以找到兩全的辦法的。


    嚴爵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


    他暗暗地吐納了一番,將負麵的情緒驅走,大掌輕丨撫著楚念念的長發。


    久久,開口,打破沉靜,“念念,我們再等等,等上官知行回來,再做決定,好不好?”


    楚念念沒有回答。


    她知道上官知行。


    上官睿的妹妹,非常權威的外科醫生,醫術在國際上,也是數一數二的,據說是遺傳了母親的天份。


    楚念念很想說,上官知行是外科醫生,自己的情況,根本就不在上官知行的專業範圍內,就算打上官知行,結果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眼角餘光瞥見嚴爵堅定的眼神,動了動唇,終究還是舍不得打破嚴爵的希望。


    紅著眼靠在嚴爵的懷裏,輕輕地點了頭,“好。”


    嚴爵聞言,愈發抱緊了懷裏的人。


    兩人在花園裏呆了半個多小時,待情緒平複下來後,才起身返回客廳。


    上官家的幾個青年都有工作。


    午休過後,便各自回公司了。


    嚴爵領著楚念念回到客廳的時候,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客廳裏,就剩下童書雅和上官烈夫婦,還有站在玄關,讓妻子司空聆哥整理衣服,準備出門的上官睿。


    看到兩人回來,上官睿攬過妻子,在她的額頭印了一個吻,示意妻子去忙自己的。


    司空聆哥知道妻子有話要跟嚴爵和楚念念說,沒多呆,交待上官睿開車注意安全,就轉身去遊戲房陪孩子了。


    上官烈夫婦看了他們一眼,也起身上了樓。


    很明顯,是要把空間留給他們。


    上官家人的回避,讓嚴爵和楚念念想到了什麽,心有些不安地吊了起來。


    楚念念更是緊張地攥緊地嚴爵的手。


    因為太過用力,指關節捏得都泛白了。


    嚴爵的濃眉也緊緊地蹙著。


    連帶的,聲音都沉了,“出什麽事了?”


    上官睿不是拐彎抹角的人。


    這種事拐彎抹角也沒什麽用。


    看了楚念念一眼,確定她沒什麽問題,開了口,“國外分公司剛剛打電話過來,知行那邊出了點問題,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


    上官睿的話,讓嚴爵和楚念念的心同時一沉,雙雙地呆住。


    他們沒想到,上官知行那邊,會出問題……


    這是不是說明,楚念念肚子裏的孩子,隻能留下一個,是天意?


    盡管如此,嚴爵也沒有放棄,“電話呢,能聯係到上官知行麽?”


    哪怕上官知行趕不回來,先讓她看看念念的檢查報告,做一個評估,也是好的。


    上官睿搖頭,“試過了,知行目前的位置比較偏,她沒有帶衛星電話……”


    也就是說,聯絡不上……


    嚴爵站在那裏,看著上官睿凝重的表情,一動也不動。


    這是自六年前得知季向晚出事後,嚴爵第二次,感覺到萬念俱灰。


    **********◆糖圓作品◆主角:嚴獸vs唐心◆**********


    從上官家回來,嚴爵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魂不守舍,晚餐沒怎麽吃不說,替楚念念泡牛奶的時候,還因為走神,把自己的手燙丨到了。


    老太太將大兒子的狀態全都看在眼裏。


    終於,在大兒子燙到手卻還不自知的時候,忍不住上了前。


    “小爵,你跟念念去上官家出什麽事了嗎?”


    “啊?”嚴爵滯了下回過神來,“沒有,媽怎麽突然這麽問?”


    “你說呢?”薑瑩波心疼地替兒子擦掉手上的水,打開藥箱替兒子處理燙傷,“從上官家回來後,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到底出什麽事了?是不是上官烈為難你了?”


    “沒有。”嚴爵搖頭,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聲音沉沉的,“媽。”


    薑瑩波很少聽到大兒子這樣嚴肅地喊自己,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來,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嚨口,聲音也抑製不住微丨顫,“怎……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有事別藏在心裏,得說出來,不然我們怎麽幫你?”


    嚴爵又沉默了幾秒,才開口,“我跟念念商量過了……”


    薑瑩波聽大兒子提到準大兒媳婦,心愈發不安起來,“你們商量什麽了?”


    “念念的身體情況,這麽拖下去不是辦法……時間拖得越久,她就越危險……”嚴爵停頓了下,“所以,我們決定了……明天就去醫院……”


    準大兒媳婦的身體情況,一直是他們這幾個老人心頭的不定時炸丨彈。


    幾個長輩嘴上什麽也沒說,這段時間卻一直寢食難安,就怕準楚念念出點什麽晚上,大兒子會受不了。


    幾個長輩,包括薑瑩波,心裏其實是希望楚念念不要那麽執著,遲早動手術的。


    他們也很不舍得孩子。


    可沒辦法,念念的身體吃不消,強求會很危險的。


    比起孩子,薑瑩波和丈夫、還有公公婆婆一樣,更希望的是楚念念能平安。


    念念平安健康了,嚴爵才會好。


    念念要是出意外,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大兒子肯定也活不了……


    幾個長輩的心裏,其實已經做好了隻能留下一個孩子的準備的。


    薑瑩波也是,縱使有萬般不舍,她也說服了自己。


    但親耳聽到大兒子說,兩人已經決定要手術,真的決定兩個孩子留一個的時候,薑瑩波還是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不可避免地難受。


    老太太攥著大兒子的手都顫了。


    聲音,更是抖得幾乎認不出來,“小爵……你跟念念……已經決定了嗎?不再想想別的辦法?對了,你弟弟那邊什麽情況,回複你的嗎?還有,我聽說上官知行和她母親的醫術都很好,你這次帶著念念去,沒有順便問問嗎?”


    嚴爵沉默了幾秒,“上官知行的行程出了問題,聯絡不上,她的母親和父親一起趕過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念念的身體,沒辦法拖著等……現在孩子還小,所以沒問題……一旦孩子大一些……”


    嚴爵沒有繼續往下說。


    薑瑩波明白大兒子的意思,臉色倏地就垮了下去。


    她想說點什麽,想勸大兒子再等等,說不定會出現轉機。


    想到楚念念的身體情況,又什麽勸說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不能拿念念的身體開玩笑,風險太大了。


    老太太深吸了口氣吐出,“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那媽媽也不攔著你……一會兒我跟你爸爸說下,讓他聯絡老厲,給念念安排最好的醫生,一定保證手術不出意外……”


    “謝謝媽。”嚴爵淡淡地扯了下唇,眼神卻寂寂地沉了下去。


    **********◆糖圓作品◆主角:嚴獸vs唐心◆**********


    楚念念決定動手術的事,雙方的家長,很快就知道了。


    大家雖然已經料到結果會是這樣,卻還是難以接受。


    所有人都變得異常地沉默。


    對嚴家和季家來說,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嚴啟生夫婦和季喬生夫婦,還有嚴家的其他人,幾乎一整夜都沒能睡著。


    大家都擔心楚念念的情緒,怕她會受不了,想安慰,又不敢真的去敲門,怕越提這個事,楚念念心裏愈難受。


    於是,隻能呆在各自的房間幹著急。


    和長輩們房間的氣氛不同,嚴爵和楚念念的臥室,顯得有些過於安靜了。


    回房的兩人,都默默地做著各自的事,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好像這樣,就能夠把即將要發生的事翻過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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