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雷雙手托著搓衣板站在了張龍的麵前,嚴肅之情,一如托著一柄尚方寶劍。張龍就納悶兒了,這搓衣板看著是挺華麗的,但也不至於如此看重吧。


    他低頭,再度細細地打量著搓衣板,試圖從中找到能讓爺爺和老爸如此看重的原因。


    搓衣板很大,寬一尺有餘,長將近一米二,如果光是看這個長寬,就是一截樹樁的大小。不過,這搓衣板並不是圓柱形,而是半圓形,像是將一根樹樁從中間劈開了一樣,下方平滑,上方有著規整的弧度。


    而那弧度之上,又被雕刻出均勻布置的三棱凸起,一條條的凸起均勻地遍布整個搓衣板之上,簡直跟真的搓衣板上的布置一樣,隻是那三棱的凸起極為的鋒利,如刀刃一樣,洗衣服的話,不小心估計會割傷手的。


    而在這些三棱間隔出來的溝槽底部,還有著縱橫交錯的線條刻畫,這些線條或筆直或有著規整平滑的弧度,遍布整個搓衣板,將所有的三棱都連接在了一起,若是光看那線條勾畫出的圖騰,異常的複雜,倒像是能量矩陣,隻不過這些線條之中並沒有任何能量流動。


    搓衣板通體呈現紅綠之色,像是木頭又像是不明的金屬,綠色為底,紅色點綴其上,或為梅花,或為桃花,也有幾個模樣猙獰骷髏狀,全都呈現範圍不大的血紅色,分散在整塊搓衣板四周。


    如果按照搓衣板的價值來看的話,這塊搓衣板,絕對是搓衣板界的戰鬥板!


    一股屬於金屬的生硬味道撲鼻而來,令的張龍皺了皺眉頭,不解地抬頭看向了爺爺,不明白他將這搓衣板拿出來想要幹毛。


    “這是你娘的東西。”張雷抬眼看了看一邊的張天德,又望著張龍,嗓音沉重地說道。


    聞言,張龍的心咯噔了一下,目光瞬間又投向了那搓衣板,眼底的所有疑惑消失,空留下閃閃的濕潤。


    早就記不起母親的樣子了,當初年紀太小,除了能模糊地記住那一場戰火外,其餘什麽都記不住。


    記憶裏的母親,隻有一個美麗的影子。


    家裏也沒有母親的什麽遺物,眼前這搓衣板,是張龍第一次看到的屬於母親的東西。


    深深的思念,油然而生。


    怪不得爺爺和老爸如此看重這搓衣板,原來是母親的東西,那就可以解釋了。雖說爺爺和老爸很少提起母親,但在張家一些下人的嘴裏,張龍還是聽到過一些母親的信息,母親當年不光擁有絕世容顏,而且在進入張家之後,裏裏外外也非常能幹,伶牙俐齒不說,武學天賦也絕佳,說成是奇女子也不為過,縱然是爺爺張雷都禮讓三分。


    而老爸就更加不說了,從每每提起母親時老爸的眼神,張龍就知道老爸對老媽的那份感情有多深。


    縱然是將一塊老媽用過的搓衣板視為珍寶也不為過。


    越想,心中就越發的柔軟,思念更重,張龍不自主地抬手,將那搓衣板接了過來,輕輕地撫摸那鋒利的棱角,幻想著母親的樣子。


    “這就是老媽以前洗衣服用的呀?嗬嗬,沒想到她還會自己動手洗衣服。”不自禁的,張龍眼睛濕潤,喃喃地說道。


    “咣……哎喲!”


    張龍話音剛落,還沉浸在那深深的憂傷中時,後腦勺就被老爸無情地扇了一巴掌。


    望著被一巴掌扇的撲出去的張龍,張天德瞪眼怒喝道:“你個臭小子,你老媽何等女子,我張家何等家世,你老媽怎麽可能親自洗衣服?”


    “不是洗衣服用的?”張龍揉著後腦勺,眨巴著眼睛看了幾下手中的搓衣板,又道:“那這搓衣板幹嘛用的?哦……”突然,張龍恍然大悟,然後邪笑著看向了張天德,挑著劍眉道:“老爸,這東西不會是老媽特意給你準備的吧?嘖嘖,這棱角,鋒利如刀啊,您膝蓋還好吧?”


    “你……”張天德再度大怒,抬手就又要教訓張龍,卻被張雷抬手攔住了。


    “小龍,這不是什麽搓衣板。”深吸一口去,張雷無奈地望著孫子道。


    張龍再度眨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手中的東西,怎麽看怎麽像搓衣板啊,疑惑道:“不是搓衣板,那是什麽?這玩意兒看著就是個搓衣板嗎。”


    “說不是它就不是,難道你爺爺還會跟你開玩笑嗎?”張天德又是怒喝。


    張龍縮了縮腦袋,不屑地撇了撇嘴,心想,不是搓衣板就不是唄,幹嘛發這麽大火。


    “至於這是什麽東西,我們也不知道。”張雷開口了,他看了幾眼那搓衣板,又背手望著眼前虛空,喃喃道:“不過這確實是你母親留下的,而且非常重要。她生前雖然從未說過這東西到底叫什麽,又什麽用處,卻總是與它形影不離。而當年張家那場惡戰,我懷疑那些人也是衝著這東西來的。”


    張龍的心又是一顫,一下子就來了興趣,猛然抬頭,定睛看著爺爺道:“爺爺,您是說我們張家那個宿敵?”


    張雷點了點頭,“今天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情。你可知道你老媽的另外一個身份?”


    張龍慢慢地搖頭,目光移動間,發現一旁的父親已經是一臉黯然。


    “你老媽生前,是一個勢力很大的門派門主的女兒,隻可惜,因為你老媽從來不願提起這個門派,所以我們張家隻知道這個門派的存在,卻對其一無所知,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說到這裏,張雷皺了眉頭,有些不耐地對著張天德揮手道:“還是你和他說吧。”


    聞言,張龍看向了張天德,父子對視,張龍能清晰地看到父親眼底那一抹化不開的憂傷,深吸一口氣,他才悠悠地說道:“當你我遇你媽相遇實屬巧合,她從不說自己的身世背景,我也隻知道她叫莫雪。當初年輕氣盛,又有你撐腰,我也並不怕什麽,更不在乎你媽媽背後會不會有什麽勢力。”


    “後來……”張天德停頓了一下,目光閃爍好像沉浸在了什麽美好的畫麵之中,然後便直接跳過他和莫雪之間那所有的美好,說到了重點,“後來我們結婚了,從結婚那天開始,便不斷地有著陌生的武者找張家的麻煩,而且來的人越來越強,越來越多,直到那年張家遭遇突襲……”


    “他們每一次來都是一樣的裝束,我和你爺爺本就懷疑是同一撥人,後來你媽媽終於開口,證實了我們的猜測。那些人不是別人,正是你媽媽所屬門派的武者。至於為什麽那麽做,你媽媽沒有說。嗬嗬……”張天德突然笑了起來,“真是可笑,還是太年輕了,我跟你媽媽當初曾互相許諾什麽都不懼怕,什麽都不在乎,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是幸福。本想結婚之後,會更加幸福,可卻從那以後,你媽媽就很少笑了,我知道她心中有事,可也知道,她定然有苦衷才不願告訴我。”


    “直到有一天,你媽媽將這東西交給了我,並告訴我必須讓你爺爺來守護這東西。”張天德指了指張龍手中的搓衣板,“她還是少言寡語,沒有透露關於這東西的任何資料,隻是說,整個張家恐怕也隻有你爺爺有實力保護這東西。後來,這東西便由你爺爺保管了。”


    “當年張家遭遇夜襲,也是你爺爺將這塊東西帶出來的。而且後來聽說那些黑衣人在張家廢墟中翻了好幾天,估計就是在找它。”


    “你媽媽曾說,這東西非常重要,一定不能落在那些黑衣人手裏,要不然,張家會更危險……”


    後麵老爸還在說,可張龍卻沒這麽聽進去,他望著手裏的搓衣板,心中狂濤駭浪地翻卷著,想不到老媽身世竟然如此曲折離奇,更想不到,張家那宿敵,竟然是老媽背後的勢力。


    如果那位門派的門主還活著,那就是說,襲擊張家的,很可能是老媽的父親了,也就是張龍的外公!


    “嘶……呼……”張龍深呼吸了一下,心中感覺有些壓抑。


    “這些年,我們張家之所以不去提這件事情,更沒有去盡力地調查,就是因為你媽媽的原因,畢竟,那背後是你外公的門派,嗬嗬,雖然我都沒有見過他。不過,這些人並不會罷休,一旦他們擁有足夠的把握,就還會來挑戰張家,這件事,將無休無止地下去。”老爸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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