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是門關上之時,她閉上眼睛,雙手也是用力的抓緊了身上的這一件婚紗,尺寸完全的不對,太長,太肥,現在的她根本就是撐不起來。


    適合別人的不一定就是適合自己的。


    姐姐的東西,哪怕是成為妹妹的,卻總是種種的不適。


    “姐姐……”


    “今天我們一起嫁人吧。”


    沐天恩再是輕輕的拍著身上的這一件婚紗,“恩恩不怕你,你是天下最好的姐姐,姐姐不會傷害的恩恩的,是不是?”


    她一手提起了婚秒,然後向前走著,直到她看到站在不遠處,那個身著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他隻是隨意而站,全身上下都是透出了絲絲冷氣而來。


    突的,他向沐天恩這邊轉過了身,而後,薄涼的唇角諷刺的輕一抬。


    沐天恩,你姐姐的人血饅頭好吃嗎?


    沐天恩身體抖了一下,手指不由的再是抓緊了身後的婚紗。


    “怎麽,你不過來嗎?”


    淩澤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裏,就像正在等著獵物的獅子一樣,正在伺機不動,可是轉身卻又迎身而上,而後活生生的撕碎自己麵前的獵物,就連絲毫猶豫都是沒有。


    沐天恩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她知道,前麵有一個巨大的陷阱,隻要走過去,她就有可能粉身碎骨,就算死,也是不得好死。


    可她還是向前一步又一步的走去,直到走到了淩澤麵前,矮了一個頭的她,站在他麵前,根本就像一個不知道從哪裏的小醜一樣。


    也直到了今日,她才是明白,原來,她與他根本一點也不配,哪怕她穿著姐姐的婚紗,用著姐姐的東西,再是擁有著今天屬於姐姐的婚禮。


    她仍是沐天恩,與淩澤也是不相配的沐天恩。


    突的,她感覺自己的下巴一緊,而後也是被迫的抬起了頭,那雙泛灰的瞳孔也是跟著猛的縮了起來。


    淩澤就這樣盯著她,一眼不眨,一動未動,卻像是穿過了她的臉,看著另一個人一般。


    沐天恩用胳膊擋住了自己的臉,不要這樣看她。


    可是淩澤卻是直接就將她的手拍了下去。


    果真是好姐妹。淩澤的聲色泛冷,吐出來的話,處處極冰處處也是極冷。


    “你說,你是不是撿來的?”他再是一笑,可是有多少的笑痕是漫止他的眼角,餘一絲也都是未現過。


    “如果你不是撿來的,怎麽你跟她連一丁點的相似都是沒有?”


    沐天恩眼瞳微微的閃動,泛灰的眸子之內也是染上了一層清灰。


    淩哥,你的心已經變了季節,可是我還是那個冬日的我們。


    我看到那天的雪的下的很大,還有那一年,你早就忘記了的記憶,還有被你拿走了的那一塊巧克力。


    我都是沒有忘記,可是你卻是全部忘了。


    可是不管怎麽樣,恩恩仍想追上你的腳步,雖然這一路走的很苦,很疼。


    而想到了此,她突的暈開了那些悲傷,而後對著淩澤笑了起來。


    姐姐說,愛笑的女孩子運氣都不會太差。


    姐姐也說,我們恩恩笑起來很可愛,讓人由不得喜歡。


    而淩澤卻像甩開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樣,笑,現在趁著還能笑,那就多笑笑,因為一會兒就要笑不出來了。


    “沐天恩,我們的遊戲正式開始了。”


    “你毀了我的一生,那麽,你也拿你的一生過來賠吧。”


    “怎麽,你不走嗎?”淩澤整理著自己的西裝外套,“沐天恩,連你的父母都不會來,一會你就親自走吧。”


    沐天恩臉上的笑終是落了下來。


    她本來就知道,爸媽不會來,她是他們失望的女兒,也是讓他們痛恨的女兒,沒有送她,她自己送


    哪怕,前麵是……地獄。


    她低下頭,跟在淩澤的身後走了過去,可當上百名的賓客都像是怪物一般的看著她時,她卻仍是怯步了。


    她知道那些人對她在指指點點,她也聽到了那些人的嘲笑,這是她這一輩子,受到的最大的一份侮辱,她沒有尊言,她沒有自尊,她也是沒有臉。


    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是邁著自己的雙腿,沉重的一步步的向前走著,此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而她能做的,就隻有自己走下去。


    自己一個人,走下去。


    鼻息間有著一種清譽的玫瑰清香,卻都是清一色白色玫瑰,白到了似雪,也是白到了刺目。


    說這像一場婚禮,不如像及了一場葬禮。


    埋著的,會是誰的屍體,誰的骨灰?


    婚紗的裙擺十分長,也是長長的托在了身後,什麽也沒有,就隻有她一個人,托著這沉重的裙擺,像是一場笑話一般,一人負重前行。


    耳朵裏麵仍是那種已經聽習慣了的嗡嗡聲,她現在是不是要慶幸一句,就是因為被許蘭盈打聾了這隻耳朵,所以她有些聽不清楚這些人的嘲笑聲,就隻能看到他們臉上抽起來的笑意。


    再是捏緊了衣擺,她一步都是沒有停下,她告訴自己,再是堅持一下,再是幾步,再是幾步就到了。


    淩澤就像欣賞著一場鬧劇一般,就這樣冷眼觀望著她一步步的走著,腳下的鞋子也是有些大,她有好幾次被差些被絆倒,被歪腳,卻仍都是挺了下來。


    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真的在此時摔了,在這樣眾目睽睽之下,那麽,她還能剩下什麽。


    她就連最後的一點尊言也都是要在此摔到盡毀。


    似是邁過了千山萬水,又似經曆了幾個輪回,當是沐天恩終於走到淩澤身邊之時,她終是抒出了一口一直都是藏在胸前的那一口氣。


    可當她抬頭想望著淩澤之時,卻是發現了淩澤勾起來的唇角。


    這一瞬間,好像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她的手心再是不由自主的纂緊了起來,更甚至也是握出了一手的冷汗,她不時的在衣服上麵擦著自己的手心,頭頂上方冷汗也是掉下了一顆,就連那一顆藏在胸腔之內心髒也都是跳的有些無法找到規律。


    她越是緊張的手足無措。


    這是一種本能的危險,與何事都是無關,與任何人也都是無關,與她跟在淩澤身後多少年也是沒有關係。


    而這樣的一種危險,甚至會顛覆她的餘生,不對,是她的一生,就連此前半生也都是算計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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