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連翹沒想到,師父竟會親自出山來找她!


    她更沒想到,自己做壞事的樣子,被師父看了個正著!


    她想為自己辯解兩句,卻深知師父的脾性,隻能掉了眼淚。


    她想,有這麽多年的情分在,師父肯定會心軟的。


    “師父……”


    連翹又喊了一聲。


    她嘴唇烏紫,顯然是中了毒,應該是被毒蛇咬過了。


    遠處的人一直留意著這邊的動靜,從師承郢走開,到師承郢再回來。


    他們都親眼看見這綠群女人驅蛇攻擊他們,女人落了難,他們當然不會救的。


    所以,就任由女人被蛇纏了將近一刻鍾。


    現在,師承郢再次出現,他們目不轉睛盯著,就等著看事情會如何發展。


    連翹被師父冰涼的眼神看得心底發慌,她抖著唇又喊了一聲師傅,眼淚簌簌而下。


    “師父,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


    師承郢看著她,眸中是淡淡的失望,“若不是為師及時趕到,整個天山派都和這場刺殺脫不了幹係。”


    他又走近了一步,“連翹,這就是你對為師的報答?”


    “師、師父……”


    連翹抖著嗓音,說不出話來。


    師承郢看著她。


    “你是怨為師,還是恨為師?”


    “我……”


    “之所以將你留了這麽多年,就是因為你行事還算有分寸,如今,你叫為師失望了。”


    “師父!我知道錯了!我這就跟您回去,然後乖乖嫁給四師兄!”


    “晚了。”


    師承郢淡淡地道:“從今以後,你不再是天山派的弟子,你我師徒緣分,盡斷於此。”


    “不!”


    連翹驚慌喊出聲:“師父不要!不要將我逐出師門!”


    她眼淚流得更凶。


    “師父我真的知道錯了!是四師兄強迫我在先!您不非但幫我,還要我嫁給他!我心裏難過,這才起了怨懟!我真沒想害天山派!師父你相信我!”


    師承郢沒有立即說話。


    他靜靜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弟子,好一會兒,才道:“你行刺琉夏皇帝是事實,連翹,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不是想行刺皇帝!我是想殺藥王穀的少穀主!”


    連翹急忙道。


    師承郢眸中漫上寒意,“你怎麽知道她是藥王穀的少穀主?”


    連翹沒察覺到師父的不對勁,如實交代道:“是四師兄告訴我的!他是從三師兄那裏知道的!”


    “所以你負氣跑出來,是故意的?”


    師承郢不等連翹答話,接著又問:“你想殺她,為什麽?”


    “我嫉妒她!”


    連翹知道,這種時候,最好說實話,如果撒謊被師父看穿,下場會更慘!


    所以她如實道:“您從來沒有對哪個弟子這樣特別過!僅僅隻是一天的時間,師兄們就都圍著她轉了!他們都不疼我了!我嫉妒她,我恨她!”


    連翹是真的沒法接受,她被師兄們疼愛了這麽多年,忽然冒出個樓千雪,輕而易舉就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疼愛。


    她嫉恨她!


    當然,她最初出山,真的隻是負氣。她不想嫁給四師兄,師父卻半點不向著她!


    一氣之下,她就跑出來了。


    跑出來之後,她在外麵四處玩了大半個月,偶然去一家藥堂的時候,她聽見有弟子在談論她們少穀主。


    幾經打聽,她確定她們說的就是樓千雪。


    於是,她到了琉夏凰城來。


    師承郢知道連翹說的是真話,她被師兄們捧在手心裏慣壞了,但這不是她做下大錯事的正當理由。


    不能原諒。


    “你是如何與那和尚聯絡上的?他用的毒,都有哪些?”


    “和尚?”


    連翹怔了怔,她眼裏盡是茫然:“師父,什麽和尚?”


    師承郢的耐心快要告罄。


    “就是假扮玄音大師的那個。”


    連翹慌忙道:“師父我……我不認識什麽玄音大師!我也不認識和尚!”


    “那你怎麽會和刺客混在一起?還與他們聯手!”


    師承郢沒了耐心。


    秋風一吹,青絲中夾雜的幾根白發好像更明顯了。


    連翹急忙道:“我不認識那些刺客!我隻是認識一個姓鳳的公子!他告訴我有人要在今天行刺琉夏帝後,還說可以幫我混進刺客裏,我就……我就來了……”


    “姓鳳的公子?”


    師承郢微眯了眼,“能找到他麽?”


    連翹咬唇,頹然搖頭。


    “每次都是他主動出現的,我不知道他在哪兒……”


    師承郢忽然出手。


    連翹下意識緊緊閉上了眼。


    預料中的事情卻沒有發生,師父隻是給她解了穴……


    虛驚一場!


    連翹再次落下淚來,這回,是喜極而泣!


    “師父,您原諒我了嗎?”


    師承郢神色淡漠,語氣寒涼:“給你十個時辰,去把那個鳳公子找出來,若是找不到,你我師徒,恩斷義絕。”


    連翹愣了愣,繼而大喜。


    有希望,總比被判死刑好!


    她打掉了身上還纏著的毒蛇,咬牙道:“好!師父您等著,我這就去!”


    師承郢回了禪院。


    連翹說的那個鳳公子,定然與這場刺殺有莫大的關係。


    說不清到底是蘇墨白連累了樓千雪,還是他連累了樓千雪。


    師承郢剛剛踏進禪院,想去看看兩人,卻有寺中弟子急急進來,說是玄音大師有請。


    “本尊一會兒就過去。”


    說完,他繼續往禪院深處走。


    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之後,他緩步走進去。


    見蘇墨白麵無異色,好似輕鬆得很,他出聲道:“看來內力不弱,怪不得敢大言不慚。”


    蘇墨白能感受到天山派掌門對他不喜,所以他不接話。


    師承郢走到兩人斜對麵,樓千雪緊閉著眼,全無意識,她胸前的血跡豔麗奪目,刺得他心疼。


    他暗暗吸了一口氣。


    忽然,他有了個念頭。


    “她最多隻能撐十二個時辰,若是十二個時辰之後還沒有解藥……”


    聞言,蘇墨白呼吸一變。


    他微微轉了頭,看向天山派掌門,再開口,嗓音已是沙啞:“前輩,請你盡力……”


    師承郢打斷他。


    “我當然會盡力,辦法不是沒有,就看你舍不舍得做出犧牲了。”


    做出犧牲?


    蘇墨白不知道除了內力,他還有什麽能犧牲的。


    他的命麽?  “前輩,是什麽法子,且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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