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千雪沒想到,舅舅竟會主動找她說這個。


    “雪兒,蘇墨白是這麽說的,你自己的意思呢?”


    樓千雪其實也有這個意思。


    那是現成的宅子,不需要再花費不必要的銀子,隻是,她沒有和蘇墨白說,以為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誰知,他竟也是這樣打算的。


    當然,樓千雪還想看看舅舅的見解,“舅舅,您覺得呢?”


    藥王輕輕歎了一口氣,沒說話。


    如今,兩人和好,已經是定局。


    從前的蘇墨白,他是真的瞧不上,現在的蘇墨白,勉強湊合。


    平心而論,蘇墨白退位,讓藥王十分觸動,可他現在再好,也抵不了從前的惡劣形象,隻是,墨堯帝這親爹都沒意見,他也就不多說什麽。


    “舅舅隻要你過得開心就好了,既然他願意,那就看你的意思決定。”


    樓千雪心下一暖,點頭。


    藥王立即又道:“等過了年再搬!”


    樓千雪知道舅舅是想多留她幾日,微微笑了,應道:“嗯。”


    臨近年關,天氣雖冷,但穀裏的氣氛漸漸熱鬧起來。


    羽兒偶爾會找爹,蘇墨白病未痊愈,樓千雪不敢帶兒子過來,等蘇墨白不咳也不發熱了,她才讓羽兒過來待上半個時辰。


    父子倆在床上廝鬧。


    兩人抓來撓去,羽兒樂得咯咯直笑,忽然,小家夥竟把蘇墨白眼上蒙著的布條給扯落了,蘇墨白伸手遮了遮,將眼閉上。


    他喊樓千雪:“快過來管管兒子。”


    羽兒見母親過來,揮著手裏的布條,一副打了勝仗的高興模樣。


    樓千雪伸手,小家夥猶豫了一下,將戰利品上繳。


    “你坐起來。”


    她和蘇墨白道。


    蘇墨白閉著眼坐起身,然後挪了挪。


    這個角度看,顯得他睫毛尤其長,一顫一顫的,羽兒伸手摸了摸。


    蘇墨白彎了彎唇,抱住了她腰身。


    樓千雪澄清道:“不是我摸的。”


    蘇墨白認定道:“反正我也看不見,你想怎麽抵賴都行。”


    樓千雪不和他爭辯,將布條給他係上。


    “好了。”


    她提醒他鬆手。


    蘇墨白不動,樓千雪道:“放開。”


    羽兒在邊上看得似懂非懂,這會兒,他全懂了,立即就上前幫母親。


    蘇墨白被兒子掰了手,非但不鬆,反而抱得更緊了。


    父子倆較勁似的,羽兒估計使了吃奶的勁兒,臉都憋紅了。


    “放開……放開……”


    小家夥哼哼唧唧,快要哭了。


    蘇墨白終於撒了手,羽兒收力不及,一下子就往後倒,一屁股跌在了厚厚的被子上。


    樓千雪一顆心提起又放下。


    “摔了?”


    蘇墨白趕緊去扶兒子。


    小家夥爬起來之後,將父親的手打掉,居然哼了一聲。


    樓千雪莞爾。


    就連蘇墨白,都被逗笑了,“有誌氣了,不錯。”


    沒多久,紅藥和白芍帶著人把晚飯送了過來,吃過晚飯,羽兒就困了,樓千雪要送兒子回去,蘇墨白卻道:“我好久沒和兒子一起睡了。”


    他的聲音低低的,每次,他一露出這種模樣,樓千雪就會心軟。


    於是,羽兒沒被送走,小家夥很快就躺在被窩裏睡著了。


    羽兒不走,樓千雪卻要走了。


    蘇墨白叫住她,“去哪兒?”


    樓千雪道:“回去睡覺。”


    蘇墨白本以為,把羽兒留下,就已經成功了,誰知還有這種意外。


    他思緒急轉,終於找到話說:“羽兒半夜醒過來怎麽辦?我看不見,沒法照顧他。”


    羽兒偶爾會醒過來尿尿,這的確是個問題。


    終於,樓千雪也不走了。


    為了方便晚上起身,她睡在了最外側,羽兒睡在中間,這是睡著之前的情況,等第二日醒過來的時候,樓千雪發現自己又被蘇墨白抱著。


    他又把兒子弄到最裏麵去了。


    今日是春節,穀外有蘇墨白的人來求見,藥王破天荒允許,陸師兄將人帶了進來。


    此時,紅藥和白芍都在這邊,乍然看見陸師兄帶著個熟悉的人進來,白芍愣了愣。


    進來的是劉侍衛。


    白芍想起之前的事,臉上紅得厲害,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好在,劉侍衛隻是掠了她一眼,就和蘇墨白說起了正事。


    樓千雪帶著羽兒出去走了走。


    穀裏的積雪都被掃幹淨,清清爽爽,每一處的院門也都貼了紅色的對聯,年味濃鬱。


    剛剛到了舅舅的院子外,就看見樓千珩氣衝衝地從裏麵大步走出來。


    樓千雪喊了他一聲,“珩表兄。”


    樓千珩臉色不好,難得沒和她多說,隻簡單道:“千雪啊,你來找爹嗎?他在裏麵,你進去吧!”


    說完,就走開了。


    樓千雪心想,難道又是被舅舅訓罵了?


    她帶著羽兒往裏。


    到了正屋前,她聽見裏麵還有說話聲,便問邊上的弟子:“誰在裏麵?”


    男弟子回道:“是劉詞妍劉師姐,還有齊桓齊師兄。”


    聞言,樓千雪往院門的方向看了看,樓千珩早已沒了蹤影。


    難道,劉師姐和齊師兄兩人,是來舅舅這裏說婚事的?她正想帶著羽兒轉身離開,裏麵就有腳步聲出來了。


    “少穀主。”


    劉詞妍喊她。


    樓千雪見兩人是一起出來的,再看兩人表情,就更篤定了幾分,她笑著道:“劉師姐,齊師兄。”


    齊師兄朝她笑了笑,先走了。


    劉詞妍過來,摸了摸羽兒的小腦袋瓜,又悄聲問:“蘇公子這兩日怎麽樣了?”


    “差不多好了。”


    樓千雪也悄聲問她:“劉師姐,你和齊師兄……”


    劉詞妍臉上的笑帶了從容,“下個月十六。”


    她直接說了婚期。


    樓千雪意外,“這麽快?”


    一般人家的女兒,備嫁都要很久的,長則一年半載,短則兩三個月。


    最趕的,也至少有一個月。


    而劉師姐這……隻剩十六天了。


    “不快了,反正我們都簡單,不用那麽麻煩。”劉詞妍笑了笑,“你呢,我聽薑師姐說,等過了年,你們就要搬出穀了?”


    樓千雪輕輕嗯了一聲。


    劉詞妍發自肺腑,羨慕道:“千雪,挺好的,最初喜歡的人,成了最後攜手的人,這是最幸福的事,恭喜你。”


    顯然,穀裏的人,都已經知道了蘇墨白退位的事。


    樓千雪沒有多說,“我也恭喜師姐。”


    等劉師姐走人,樓千雪才發現,羽兒已經先進去了,裏麵傳出來舅舅和羽兒的笑聲。


    她一進去,就看見羽兒手裏抱著一盒點心在吃。


    藥王給小家夥倒了一杯水放在手邊,又朝外甥女道:“雪兒,坐。”


    樓千雪剛坐下,就聽舅舅道:“我看了,初三是個好日子,宜搬遷,你準備準備,等會兒回去,讓蘇墨白派人先把凰城那邊打點好。”


    樓千雪不是來說這個的,所以很意外。


    “初三嗎?”


    藥王看出外甥女眼裏的不舍和愕然,心裏好受不少。


    他沉沉笑了笑。


    “反正都是要走的,早晚都一樣,再說了,凰城又不遠,舅舅也可以經常出穀去透透氣。”


    日子就這樣定下來了。


    樓千雪回去和蘇墨白說的時候,蘇墨白也意外,當然,他很高興。


    “好,我這就吩咐人,你幫我下筆。”


    寫好了信,樓千雪又幫他將信遞出穀去。


    晚上的年夜飯,和往常一樣,親傳弟子都出席,大殿中列了兩排矮桌,一邊男,一邊女。


    蘇墨白第一次以現在的麵貌出現在眾多弟子麵前。


    眾人心下各有各的想法,麵上卻是笑著的。


    顏師兄與他鄰座,頗為照顧他。


    這邊,樓千雪帶著羽兒,和薑師姐鄰座。


    按照規矩,藥王先說了幾句過年該說的,說完,他和眾弟子隆重介紹了蘇墨白。


    這讓樓千雪很意外。


    在眾人的祝賀聲和恭維聲裏,薑師姐扯了扯她袖子,“看來,師父現在對蘇公子很滿意了。”


    樓千雪隻微微彎了彎唇,沒說話。


    宴席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藥王穀雖然談不上多奢華,但也不寒酸,難得過一次年,美味佳肴斷斷續續送上來。


    直到羽兒吃飽困了,樓千雪才起身送兒子回去。


    剛給羽兒蓋好被子,就有弟子過來,說蘇墨白要她過去接他。


    聽那意思,他今晚是要住她這邊。


    樓千雪過去接人,蘇墨白已經由顏師兄陪著,等在殿前。


    她聞見了淡淡的酒味。


    原本,以為是顏師兄身上的,誰知,牽著蘇墨白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味道還在。


    “你喝酒了?”


    蘇墨白道:“一點點,沒醉。”


    確實是沒喝多,他走路和說話都正常得很。


    回到臥房之後,樓千雪伺候他洗漱,蘇墨白忽然冒出一句:“如果一直這樣了,你會不會嫌棄。”


    樓千雪怔了怔,道:“師父會給你解藥的。”


    蘇墨白沒再說話。


    等上了床,樓千雪準備好好睡覺,蘇墨白卻湊了過來,他的舉動,像是求歡。


    樓千雪本來要推他的,她猛然想起了蘇墨白剛剛那話,推了他,他會不會理解成嫌棄?


    喝了酒的男人是不是容易胡思亂想?


    他現在是個瞎子,樓千雪怕一個小舉動就傷了他自尊,便由了他。


    誰知,沒一會兒,蘇墨白就自己停住了。


    樓千雪以為他酒勁上來,可能要睡了,就在這時候,蘇墨白卻抓了她的手,往下去。


    “蘇墨白,你……”  “千雪,它好像……起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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