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白上了馬車。


    劉大管家以為是要回府,馬車剛剛掉了個頭,蘇墨白的聲音就從馬車裏傳出來。


    他道:“去普濟堂。”


    劉大管家是認得去普濟堂的路的,趕緊去了前頭帶路。


    冬日染了風寒的病人多,普濟堂又盛名在外,蘇墨白到的時候,藥堂裏擠了大半屋子的病人。


    他蒙著眼,由劉侍衛帶路。


    樓千雪正在給病人診脈,視線裏突然出現蘇墨白,她愣了一下,然後吩咐邊上的弟子,把人帶到後堂去。


    這一忙,就忙了將近一個時辰。


    蘇墨白讓劉侍衛去給他熬了藥,剛剛喝完,樓千雪便從前堂過來了。


    這邊自然是比不上府裏的,即便屋子裏燒了一盆炭火,還是擋不住陰冷。


    “怎麽不回府裏去?”


    樓千雪問他。


    “回去也沒事,想過來陪你。”


    蘇墨白解下布條,抬眸看向她,受不了亮光,他眯著眼撐了一會兒,又係了起來。


    樓千雪發現,他現在什麽好聽的話都會說了,沒人的時候,更是什麽都能說得出口。


    “這邊太冷了,今天病人多,你先回去吧。”


    “我等你一起回去吃飯。”


    攆不走,樓千雪就沒再攆了。


    她看見邊上桌麵上堆著兩摞藥包,就問他:“大夫怎麽說?”


    蘇墨白閃爍其詞:“我沒問,不過,大夫和我說了別的。”


    “什麽別的?”


    蘇墨白趁機就道:“那老大夫說,三年前,你去他那裏看過病。”


    樓千雪怔了怔,“喔。”


    蘇墨白追問:“是什麽病?”


    “是去了,但沒病。”


    樓千雪回想起那段日子的心傷和煎熬,不想和他多說。


    蘇墨白當然是不信的,但再追問,她也不會說。


    兩人沒說幾句話,就有弟子進來喊人,又有病人來了。


    樓千雪一走,蘇墨白就叫了劉椋進來。


    “帶上銀票,去問老大夫,夫人當年到底是看的什麽病。”


    劉大管家不明所以,但還是記下了,“閣主,帶多少銀票?”


    “先從一百兩起。”


    蘇墨白淡淡地道:“再慢慢往上加,直到大夫願意說為止。”


    劉大管家聽著,心疼得很,他忍不住腹誹,您治不舉也沒花這麽多錢啊……


    腹誹完,他就領命出去了。


    蘇墨白沒等多久,人就回來了。


    “怎麽樣?”


    劉大管家心疼道:“花了一千兩!”


    “我是問你什麽病。”


    “沒病!”


    蘇墨白動了動手指,“你說什麽?”


    “老大夫說,夫人沒病,就是去看脈而已,喜脈!”


    喜脈。


    蘇墨白沒了聲音。


    劉大管家候了一會兒,出聲道:“閣主,還有沒有吩咐?”


    “你下去吧。”


    蘇墨白一個人待著,將當年的事都回憶了一遍。


    最初,他被奚隨南的人追殺,躲到了樓千雪的馬車上,發現她會醫術,是藥王穀的少穀主之後,他便蓄意接近她,想利用。


    後來,他太過自信,中了奚隨南的計,與她有了男女之事。


    藥王知道之後,趕來將他綁回藥王穀,他不願意那麽快成親,更不想被逼著成親,在她的幫助下,他被慕容景救出穀。


    那之後,他回了帝都。


    誰知,隻過了一個來月,樓千雪就去了帝都找他。


    那時候,他怕她糾纏,所以就找了大公主演了一場戲。


    如他所願,她轉身回了江南。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找過他。


    老大夫說的把脈,應該就在那段時間,蘇墨白心底突然一疼。


    難道,她是知道自己懷了身孕,才去帝都找他的?


    蘇墨白想想自己當時幹過的事,越發覺得對不起她。


    好在,她善良溫柔心軟,又被他哄回來了。


    蘇墨白起身,想去前麵找她。


    剛剛到了院子門口,就遇上她了,他立即問:“是不是可以回府了?”


    樓千雪伸手,扶了他手臂,“嗯,走吧。”


    來的時候不方便一輛馬車,回去的時候,就沒有什麽不方便的了,沒等蘇墨白開口,樓千雪就跟著他上去了。


    馬車起動,蘇墨白忽然傾身抱住了她。


    樓千雪知道他最近喜歡膩歪,已經習慣了,她沒做反應。


    蘇墨白將她整個人都摟進了懷裏,那姿勢讓樓千雪有點不舒服,她正要說話,就聽蘇墨白低聲問她:“千雪,你當初是不是很怨我。”


    樓千雪想了一下,平靜問他:“哪個當初?”


    蘇墨白輕聲道:“就是剛剛懷上羽兒的時候。”


    樓千雪想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


    她緩緩道:“很多時候,我都怨過你,最怨你的時候,是你逼我去琉夏。”


    蘇墨白在她頸窩蹭了蹭,“我知道過去是我不對。”


    這是要和她認錯?


    樓千雪道:“都已經過去了,別再提那些事。”


    “好。”


    回到府裏,樓千雪就去了書房,要給師承郢寫信。


    她沒要人進來伺候,自己鋪紙研墨。


    寫好之後,她就把信給了劉侍衛,讓他傳給天山派掌門。


    想起書房裏那堆歪歪斜斜的紙張,樓千雪又返身走了進去。


    她當時沒留意,現在想看看蘇墨白寫了這麽多紙張,都寫了些什麽字。


    剛把一堆紙張挪到桌麵上,樓千雪就看見了抽屜最底下有東西。


    是卷起來的精致帛布。


    那肯定不是她的。


    樓千雪猶豫,最後,還是拿了起來,抖開。


    劉侍衛剛剛將信送走沒一會兒,就有人上門了,來人是藥王穀的陸師兄。


    因為樓千雪在書房,劉侍衛隻得把客人帶去見他家閣主。


    蘇墨白臉上蒙在布條,由羽兒拽著袍角帶出來的。


    陸師兄看著羽兒笑了笑,往桌上放了一個很小的四四方方的錦盒。


    “師掌門讓人送來的藥,剛剛到的,師父讓我給你送過來。”


    蘇墨白一聽是師承郢送的藥,立即就道:“多謝陸師兄跑這一趟。”


    等陸師兄一走,蘇墨白迫不及待帶著羽兒回了房。


    他手裏捏著陸師兄給的小鑰匙,開開了錦盒上精致的小鎖。


    錦盒裏,放滿了藥丸。


    隻是,藥丸有兩個顏色,一種是青白色,一種是暗紅色。


    兩個顏色的藥丸,數量差不多。


    蘇墨白拿了兩個小瓷瓶來,按顏色將藥丸分開裝好。


    裝完,他拿著錦盒看了看,果然在最底下發現了夾層。


    打開之後,夾層裏躺著薄薄的一張紙。


    蘇墨白打開,上麵果然寫了字。


    隻見上麵寫著:一種解毒,一種治不舉,每日各服兩粒。


    蘇墨白捏著紙,眉頭微蹙。


    樓千雪給師承郢的信才剛剛發出去,如此看來,他不舉的事,師承郢是一早就知道了,都給他備好了藥。


    這麽簡單的事,蘇墨白想想也就全明白了,是師承郢幹的。


    他倒是不惱,隻是有些想不通,師承郢此舉是何用意。


    單純地教訓教訓他?還是想挫挫他身為男人的自尊,讓他在樓千雪麵前抬不起頭?


    蘇墨白各倒了一粒出來,羽兒在邊上看著,也想吃。


    蘇墨白笑了,“一定是隨了你娘,怎麽什麽都吃。”


    有了師承郢給的藥,從老大夫那裏買回來的,就先擱置了。


    蘇墨白用過晚飯又吃了一次,等將羽兒哄睡著,已經是戌時末了。


    樓千雪滅了燭火上床。


    蘇墨白睡在中間,一邊是她,一邊是兒子,他輕輕挪了挪,離她近了些。


    “你師父已經派人把解藥送來了,你那封信,白寫了。”


    樓千雪還不知道這事,聞言,意外之餘,有點心虛,“解藥到了?什麽時候?”


    “過午的時候,陸師兄親自送來的。”


    “哦……”


    樓千雪突然抓了他手臂道:“那你趕緊讓你的人把信追回來。”


    “追回來?有必要?”


    樓千雪鎮定下來,小聲道:“沒有。”


    蘇墨白忽然湊近了,“你在信上寫了什麽?剛剛為何緊張?”


    樓千雪躲開一些,“就是問了解藥而已。”


    “真的?”


    蘇墨白在她腰上輕輕撫了撫,像是撩撥,“那我怎麽還看見了別的。”


    樓千雪將他的手扒開。


    “你看了信?!”


    蘇墨白將手又放回去,連人也貼近了些,溫熱的呼吸就吹在她臉上,“不看怎麽知道你這麽急切。”


    “……我急切?”


    樓千雪知道他的意思,幹脆扭了頭不想搭理他。


    蘇墨白抬腿壓住了她下身,“千雪,你怎麽想到會找你師父問藥?”


    樓千雪不吭聲。


    蘇墨白伸手,輕輕撫在她頸側,這動作讓樓千雪寒毛都起來了。


    “你是不是知道,是你師父給我下了藥?”他在耳邊逼問。


    樓千雪有點受不住,狠狠推他。


    蘇墨白現在沒有內力,不太壓得住她,他索性下了狠招,樓千雪一下子就酥軟了,手上頓時沒了力。


    “你師父還給我送了治這個病的藥,我已經吃了,要不,咱們現在就試試。”


    樓千雪怕出聲會驚醒兒子,隻得咬了唇。


    蘇墨白沒有貿然行動,他先醞釀,再試探,後來覺得有戲,便放了心。


    就要進入正軌時,樓千雪輕輕哼了一聲,聽在蘇墨白耳裏,頓時激起了更澎湃的念頭。


    那感覺太過強烈,遊走四肢百骸,最後,匯聚在某個地方。


    這感覺有點熟悉,蘇墨白想起上次的情形,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瞬,身體不受控製地狠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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