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蘇元培,蘇墨閑,以及蘇墨琛,三人知道其中真相,默不作聲。


    其餘的人,都是惋惜一家人沒能齊聚,尤其蘇墨晚還是個姑娘,怎麽在部隊裏,比男人還忙呢。


    二嬸是情緒最受影響的。


    她已經整整一年沒見著女兒了,上次見墨晚,還是去年過年。


    蘇老爺子最喜歡這個孫女,墨晚沒能回來過年,老人家心裏就跟缺了一角一樣。


    蘇墨函知道自己說了不合時宜的話,但挽救已經晚了。


    二小姐蘇墨韻笑著打破了沉寂:“哎呀,墨晚才進部隊一年,就受到了這樣的重用,她是不是要升官發財了?”  這話讓席間氣氛轉為輕鬆,蘇老爺子也終於露了個欣慰的笑臉,順便還埋汰二孫女:“你要是有墨晚那樣的出息,咱們蘇家就是滿門將才了,就是你一個人在拖後腿。


    ”


    “爺爺……”


    蘇墨韻撒嬌,“要是咱們國家淪落到需要女人上戰場的地步,那還要男人做什麽?女兒家就該嬌滴滴養在家裏不是嗎?”


    “行行行,不思進取還說得一套一套的,爺爺懶得理你。”


    蘇老爺子話頭一轉,“男朋友呢?什麽時候領回來?”


    “……”


    還惦記著這事兒呢?


    蘇墨韻沒想到炮火一下子從蘇墨函身上轉移到了她這裏來,早知道就不出聲了,解救了蘇墨函,倒把她自己搭了進去。


    見妻子情緒不高,蘇元培讓她先回去休息,蘇墨琛的媽媽也起身道:“爸,讓元盛墨閑他們陪您,我們就先退下了。”


    “好好好,你們去休息,都去休息,墨韻也去休息吧,姑娘家不用和臭老爺們兒湊一堆。”


    三個兒媳婦都退了席,去了樓上說話,蘇墨韻也跟著上去了。


    三個妯娌間的關係一向很好。


    蘇墨琛的媽媽道:“你別擔心,墨晚隻是去執行任務,等年後任務結束,就能回來看你了。”


    蘇墨函的媽媽也跟著道:“爸說得沒錯,墨晚一個姑娘家都這麽有出息,你當媽的應該高興,反正這個年代也沒什麽危險,一定會平平安安回來的。”


    “這些道理我都懂。”


    墨晚的媽媽還是提不起興致來,“閨女是心頭肉,我就是想她了。”


    蘇墨韻在邊上插嘴:“聽我哥他們說,墨晚混得挺好的,說不準等她出完任務,把男朋友都帶回來了呢,二伯母你別太掛念了。”


    墨晚媽媽終於笑了笑。


    “這個倒是不著急,墨晚年紀還小。”


    “哇,二伯母你這話敢在爺爺麵前說嘛?爺爺他恨不得我們早點結婚生娃呢。”


    蘇墨韻比蘇墨晚小半歲,剛剛畢業半年。


    但蘇老爺子已經好幾次要見孫女的男朋友了。


    說到兒女婚事,幾個妯娌又把話題扯到了蘇墨閑幾人身上。


    一直到十一點,底下的祖孫三代才散了,幾個妯娌各回各屋。


    蘇墨韻等在她哥房間裏。


    她手裏拿著她哥的手機,正在翻相冊看。


    蘇墨琛帶著一身酒氣回來。


    “哥!”


    蘇墨韻起身,趕緊粘過去。


    雖然喝了不少,但蘇墨琛沒醉,要是平時,兄妹倆許久不見,他樂意說說話,但今天,他不想閑聊。


    於是攆人道:“趕緊回去睡覺。”


    “睡什麽覺啊,你難得回來,咱們兄妹倆徹夜長談吧,別睡了!”


    蘇墨韻殷勤地虛扶了人,推到床上坐了,又殷勤地去給她哥倒水。


    她殷勤地有點過了頭。


    蘇墨琛喝了水,好受不少,“明天再談,今天喝了酒,思路不順暢。”


    “不用什麽思路,你交代一個事兒就可以了。”


    蘇墨韻笑著,把手機拿過來,攤開相冊,捏著赤裸裸的把柄逼問:“快說,你怎麽會有秦迪的照片?是不是對人家有什麽想法?”


    那相片是裁剪過的,隻留了秦迪,也幸好裁剪過,不然被蘇墨韻看見另一個蘇墨晚,以她的大嘴巴分分鍾就會捅出去。


    蘇墨琛脫了外套,往床上一躺。


    簡潔地甩了兩個字:“沒有。”


    “誰信啊!”


    蘇墨韻拿著手機得瑟,“我都翻遍你的相冊了,裏麵就隻有秦迪一個女的,你要是不痛快承認,我隻好去找媽八卦了。”


    母親不喜歡秦家人,肯定也不喜歡秦迪。


    再者,秦迪喜歡的是齊揚。


    蘇墨琛道:“她現在是齊揚的女朋友,你別添亂。”


    “哦,秦迪怎麽和齊揚看對眼了?”


    蘇墨韻暗暗瞅了瞅她哥,小聲道,“沒有夫妻相,長久不了的。”


    蘇墨琛閉了眼,不想說話。


    見討了個沒趣,蘇墨韻撇了撇嘴,起身道:“那你睡覺吧。”


    等房間門被關上,蘇墨琛才睜眼。


    他撈過落在一旁的手機,找到了唯一留著的那張照片。


    看了一會兒,他點開,刪除。


    一牆之隔的房間裏,蘇墨閑衝澡出來,就拿起了手機。


    一個未接沒有。


    微信也靜悄悄的。


    竟然沒找他。


    看了看時間,快十二點了,小神經應該睡了,蘇墨閑打開了家裏臥室的監控。


    果然熄了燈。


    好在是紅外監控,能看清床上的人。


    已經睡了。


    看樣子,還睡得挺香。


    看來是高估了他在小神經心裏的地位?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蘇大少想給小神經打個電話。


    而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監控畫麵裏,小神經的手機擱在床頭邊,亮了起來。


    也就兩三秒的時間,小神經就被吵醒了。


    她伸手,將手機夠了過去。


    兩秒之後,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被接通了。


    “墨閑哥?”


    “……”


    應該是被吵醒的緣故,小神經的聲音軟軟的,“有人嗎?怎麽不說話?”


    蘇墨閑咳了一聲。


    “這麽晚了,還沒睡?今晚新學了多少個字?現在是在守歲?”


    電話那頭的小神經立馬沒了聲。


    蘇墨閑抿唇咳了咳,繼續道:“是不是沒用功學習?偷懶睡覺去了?”


    監控裏,小神經嗖地坐起了身。


    “你還好意思說我?這又不是我家,輪不到我來守歲!”


    聽著怨氣滿滿。


    所以,還是惦記他了?


    蘇大少心裏好受不少,“我明天一早就回去,快睡覺吧。”


    “我可沒想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


    小神經在那頭叫囂。


    口是心非。


    蘇墨閑道:“睡覺,明天見。”


    他先掛了電話。


    監控裏,小神經對著手機道:“見什麽見,除夕夜不在家待著,一定是跑去勾欄院尋歡作樂了!”


    蘇墨閑打開微信,發了一條語音過去。


    “尋歡作樂?再胡說八道,明天罰抄名字三百遍。”


    小神經不會查看語音,拿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無從下手。


    蘇墨閑隻好又給她發了文字版。


    這回小神經老實了,看完之後扔了手機就鑽進了被子裏,沒聽見她再胡說八道。


    一直等到小神經睡著,蘇墨閑才關了手機。


    明天二叔應該會早起鍛煉,到時候,單獨找二叔談談。


    早晨六點。


    天邊泛起魚肚白。


    蘇家房院很大,後邊大院裏,蘇元盛三兄弟在晨練。


    蘇老爺子估計是喝多了起不來,不然平時也湊熱鬧打打太極。


    蘇墨閑洗漱完下樓。


    走得近了,他依次喊人:“爸,二叔,三叔。”


    蘇元盛道:“怎麽起這麽早。”


    三叔蘇元齊則是誇:“墨琛和墨函都還睡著,你倒起來了,那倆小子得學學你!”


    二叔蘇元培笑道:“年輕人能睡是好事,墨琛墨函難得放假,是該好好放鬆放鬆。”


    隻一個眼神,二叔就知道蘇墨閑是來找他的。


    他恍然道:“對了,我有個事兒要和墨閑打聽打聽,你跟我過來。”


    三叔蘇元齊好奇:“什麽事兒要偷偷摸摸的,在這兒說不行麽?”


    “不行。”


    蘇元培把蘇墨閑帶到了安靜的角落,叔侄兩人獨處,氣氛就格外凝重。


    “墨閑,有什麽話說吧。”


    蘇墨閑道:“二叔,您認識的大師,能否介紹給我認識?”


    蘇元培立馬反問:“是不是又有什麽新發現了?”


    “暫時沒有,但我想和大師交流交流,興許能有點幫助。”


    大侄子對女兒的事這麽上心,蘇爸爸心頭感激,當即道:“好,等中午我把聯係方式給你。”


    有些話,在喉頭打了幾個轉,又咽了回去。


    時間流速的差異,導致時軌錯分,墨晚在那邊已經結婚生子這件事,隻怕二叔沒有那麽容易就理解。


    換了誰都不太相信。


    那就等兩年後,再透露這個消息也不遲,現在要辦的,就是去見見那位大師。


    蘇墨閑經常能回來,早上離開也不是什麽大事,打過招呼,他就驅車回了自己的別墅。


    到的時候,也就七點半的樣子。


    女傭已經準備好了早餐,見著人,忙道:“大少,您回來了!”


    蘇墨閑問女傭,昨晚小神經吃得多不多。


    女傭暗笑,麵上正正經經道:“小姐可能胃口不太好,沒動幾個菜。”


    “知道了。”


    蘇墨閑往樓上去。


    一進臥室,就聞到一股淡香,不是香水的味道。


    小床上被子團成一團,走近了一看,小神經還縮在被子裏睡著。


    正如二叔所說,年輕人能吃能睡是好事,說明好養活。


    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的,帶著淡淡的酒味,蘇墨閑進了浴室。


    就在他出來的時候,蘇墨晚終於醒了,乍然看見人,她還驚了一下,下意識縮回了被子裏。


    蘇墨閑道:“本大少從勾欄院回來了。”


    “……”


    蘇墨晚怕他罰抄名字,就算有再多不滿,以後都不敢胡亂嘀咕了。


    蘇大少看著人道:“起床,帶你去遊樂場逛逛。”


    蘇墨晚眨眼,驚訝卻不敢吭聲。


    在她那裏,‘遊樂場’不是名詞,而是‘遊’這個動詞,加上‘樂場’這個名詞。


    所謂樂場,應該是歡樂場。


    他還真要帶她去青樓?莫非是她昨晚的嘀咕讓他生氣了?


    蘇墨晚審時度勢,慫道:“不去不去,大過年的,還是待在家裏好!”


    蘇墨閑眸光一動。


    “本大少記得,昨晚是誰說過,這又不是她家。”


    “……”


    蘇墨晚處處被他拿捏,鬱悶了。明明是他夜不歸宿不著家在前,現在還怪她有怨氣。


    “起來,下床洗漱。”


    “不去行不行?我不喜歡去青樓,我沒有那個喜好!”情急之下,蘇墨晚脫口道。


    蘇墨閑這才知道,小神經自行理解錯了。


    “不去也得去。”


    他不容商量道,“你不是認識暗香閣很多小倌兒?還說都長得很水靈,現在又說不喜歡去,欲蓋彌彰。”


    “……”


    蘇墨晚真是有苦說不出。


    她是去過暗香閣,但隻去過幾次,昨天和秦迪那麽說,就是吹吹牛充充麵子而已。


    至於那些名字,根本就是胡編亂造的。


    蘇墨閑不會當真了吧?


    眼看著躲不過,蘇墨晚隻好下床洗漱。


    吃完早點,蘇墨閑就帶著人出了門。


    大年初一,京城最大的遊樂場裏人很多,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更多的是青少年和孩童。


    兩個保鏢前頭開道,兩個保鏢綴在後頭。


    蘇墨晚忽然揪緊了他的袖子。


    “這……這就是你說的,遊,樂場?”


    蘇墨閑捏了小神經的下巴,迫使她的視線看向遠處正在運行的巨大摩天輪。


    “看見那個東西沒有?一會兒就把你綁上去。”


    綁上去?


    蘇墨晚抖了抖。


    雖然離得挺遠,但此起彼伏毫不停歇的尖叫聲清晰地傳了過來。


    被綁在上麵的那些人,一定恐懼又絕望!


    蘇墨晚沒見過這種酷刑。


    好像有點腿軟了。


    權衡完,她一把抱住了蘇墨閑的胳膊,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胡說八道,我自罰抄你名字五百遍!你要是不滿意,還可以再商量……”


    蘇墨閑將頭轉開,掩藏起唇角的弧度。


    小神經這慫樣,他很滿意。


    “一千遍也免談。”


    剛說完,察覺到小神經要跑,他迅速伸手,將人穩穩扣住了。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樣欺負人,我喊救命了!”


    蘇墨晚慌得不行。


    那大輪子看著那麽高,得有一百多丈吧?想想都要嚇死!


    “怕什麽,我陪你上去。”


    蘇墨閑改為拉著她手腕。


    蘇墨晚懷疑自己的聽錯了,“你說什麽,你要陪我上去?”


    “怎麽,不需要?”  蘇墨晚來不及想他到底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忙不迭道:“要!要要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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