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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心裏編排爺的不是?”龍二撐起腦袋看著居沐兒。//百度搜索.看最新章節//他家娘子翻來覆去不好好睡,現下裏終於願意說了?可是為什麽是問皇上?


    居沐兒皺皺臉:“二爺沒不是,編排不出來。我在心裏從來都是對二爺誇讚的。”


    “哼。”龍二戳了戳她的臉蛋,她嫁過來的這段日子,是把她養出些肉了,關於這點他很滿意。“你都怎麽誇我的?”


    “誇得太甚了,我不好意思說。”


    說得跟真的似的。


    龍二探頭過去咬她一口:“你拍馬屁的功夫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謝二爺誇獎。”


    “沒誇你。”


    “誇了呢,二爺誇我耿直,不說假話。”


    龍二忍不住又咬她臉蛋一口:“臉皮真厚,咯牙。”


    居沐兒揉揉臉,笑了。龍二把她拉到懷裏來:“我原想著今日裏發生了那事,你定心裏害怕鬱結,沒想到你倒是看得開沉得住氣的。如此,我也不必太客氣。你既睡不著,爺陪你活動活動,出了汗累了,便能睡著了。”


    “相公!”居沐兒展臂將龍二摟住,把頭埋在他胸前,道:“相公莫要鬧我了。我有事要說。”


    “爺不是鬧的,爺是正經要的。”


    居沐兒臉一紅:“相公……”


    “好吧,先聽聽你要說什麽。”龍二笑笑,撫她染了暈紅的臉頰,這樣看上去精神多了,很好。


    居沐兒鬆了口氣,在心裏盤算了一遍,終於問:“相公,皇上是什麽樣的人呢?要是百姓有冤,找他相訴,能管用嗎?”


    “要看是什麽冤,要看是什麽人,要看牽扯到誰,要看這事對皇上自己有沒有益處。”龍二不假思索的答,語氣裏再無調侃。


    居沐兒沉默下來。


    龍二接著又說:“皇上是一國之君。沐兒,你要記住,但凡有權有勢之人,無論位置高下,都必有其顧忌與思慮,沒有人會是純善之人。”


    居沐兒沒說話,她知道這些。


    龍二也靜默了一會,然後問:“你打算告訴我什麽嗎?”


    居沐兒猶豫了一會,終於道:“二爺,兩年多前,史尚書被滅門一案,師先生是蒙冤的。”她感覺到龍二的身體微微一僵,似乎非常意外。於是又接著道:“我想為師先生申冤。”


    這下龍二的身體整個僵住。


    他很吃驚。


    他是知道居沐兒遊走市坊給些大戶人家、青樓女子還有布衣孩童教琴,他起初覺得有些奇怪,她明明盲了眼,居老爹的酒鋪子也不愁養不了她,為何她自己還要如此操勞?


    但這裏頭沒什麽破綻,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歸為她自己喜歡教琴不願困在屋子裏也是合理的。且她婚後很安分在府裏呆著,他便沒再多想。


    可如今她突然說她想為別人申冤,他忽然明白了。


    她這般處事,是在尋機探聽消息。


    誰會想到,一個瞎了眼的女子會想給一個舉國震驚的大案翻案?


    “那師伯音是你何人?教過你琴?”


    “未曾教過。隻是慕名已久,與其他琴師一樣,我對師先生的琴技甚是仰慕。”


    “既是無親無故,為何想要為他申冤?”


    居沐兒眨眨眼,黑暗之中,仿佛看到了龍二盯著她的炯炯目光。“同是愛琴之人,難免惺惺相惜。師先生琴中聖者,若是蒙冤,自當要為他申訴,否則實難心安。”


    龍二沉默良久,居沐兒緊張得心“呯呯”直跳。


    過了好半天,他終於問:“為什麽你會覺得他是冤死?”


    “他臨刑前的琴音告訴了我。”


    “是嗎?他的琴音是怎麽說的?”


    “這個重要嗎?”居沐兒皺起眉頭,難道不是該細究如何蒙冤,如何訴冤嗎?


    “自然是重要的,你且說說看。”


    居沐兒聽不出龍二聲音裏的情緒。此時躺在她身邊的,是那個精明幹練沉穩不動聲色的龍二爺,不是她的那位別扭愛鬧喜歡逗弄人的爺了。


    “好吧。是這樣的。師先生的琴曲分成了兩個部分,前一部分訴冤,後一部分陳因。訴冤的部分,他剪碎揉合了五首名曲。一首名《緣》,那是一首有名的情曲,講述一對男女相愛卻因男的奔赴前程後分離的苦楚。有緣無份,情歸無處。師先生將這首曲子截了四種變化分排在曲子裏,調子不一,‘緣’之意化成了遠、怨、冤。另一曲,名曰《遠征》,源於涼國古將傳說,說的是一位農家漢子被冤充軍,後來卻成為了大將保國,最後戰死沙場的故事。這裏頭,也有個冤字。另一曲,是盛行的《金榜題名》,中了功名報喜時都會彈樂的,相公一定也曾聽過。”


    龍二忍不住道:“這曲子裏也有故事?故事裏也有冤字?”


    “不,曲子裏沒故事,也沒有冤字,隻是表達苦讀詩書最後金榜題名的喜悅之情。但這首曲子,師先生是用那首《緣》的手法彈的。”


    居沐兒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曲子變換的手法門道,她“嗯……”了半天,“其實就是曲律和拍節上……”


    “好了,你說得對,這些不重要。”


    龍二的這話讓居沐兒鬆了口氣,跟一個完完全全的門外漢解釋高深的琴藝手法,又得讓他明白又不傷他自尊,是太難了些。


    “他為什麽要弄得這麽複雜?他在牢中無法訴冤,既是得了機會麵對眾多琴師,直截了當喊冤不是更容易?”


    “我們聽說,師先生在獄中傷了舌頭,沒法說話了。”


    龍二沉默。


    過了一會他又道:“既是得靠彈琴表意,為什麽不一直冤、緣、遠、怨地彈一首,反正就是想說他被冤,一直彈一曲,琴師們不是更容易聽懂嗎?故弄玄虛又是什麽意思?”


    居沐兒皺起眉頭,這個她一直沒考慮過,她是想著多幾首曲子都在訴一個意思,應該更能確定這個“冤”字。他們琴師是陷在琴音解迷的挑戰當中,為了自己能聽明白曲中之意興奮不已。但龍二的這一說法也自有道理。


    五首名曲,變換曲律,交揉參雜,拚接連貫,確實是太過複雜了?為什麽這麽複雜?


    “也許他明知是臨終絕曲,所以有意顯擺本事。要知道,師先生原本就是脾性古怪,傲氣不馴,這是他最後一次彈奏,又是在眾多名家琴師麵前,有意顯弄琴技也屬正常。”居沐兒覺得該是這個道理,若換了她,死前最後一次彈琴,也定要使出渾身解數,藝驚四座,史上留名。


    “哼,所以我說你們學琴的都是瘋魔的。”龍二不以為然。


    這話讓居沐兒很不受用,她閉了嘴,咬了咬唇。


    龍二又道:“除了琴音,你還有別的證據嗎?確確實實,能證明師伯音是被冤的證據。”


    居沐兒想了又想,不得不承認:“沒有了。”


    “沒有?”


    “當年的案子,我打聽過。是史家一名家仆死裏逃生去報了官,府尹派了捕快到了現場將正在救火搶琴譜的師先生當場拘捕。那時候史家著了火,說是史尚書毒發前與師先生拚死相搏撞翻了蠟燭,琴譜最終也付之一炬。那名家仆在結案後離開了京城,無人知他的去向。而琴譜沒有了,大家隻在行刑前聽師先生彈過一次。”


    “那琴譜的曲子,便是你方才所說的第二部分?”


    “應該便是了。”


    “應該?”


    龍二的質疑語氣讓居沐兒沒由來的心虛,她小聲應道:“因為沒看過那琴譜,隻是依琴音所訴的意思,加上事件前後推測出來的。**不離十,便該是那琴譜上的曲子。”


    “是那曲子又如何?唯一的人證不知所蹤,況且就算那史家家仆還在,他除了再一次證明凶手便是師伯音之外又能做什麽?”


    居沐兒不知自己能說什麽,她這兩年想過無數次這樁事。她推測過種種可能,想著師伯音的冤,想著華一白的死,想著林悅瑤的悲痛無助。她當然知道以己之力要解這事是難如登天,但無形中一隻黑手一直在逼迫,她邁出了第一步,便不可能再回頭。


    兩年來一直沉寂不動,就是因為她得不到任何進展,但她嫁給龍二這件事改變了一切。一步動,則全局動。有些事發生了,有些事有破綻了。


    但是,所有的這些隻是猜測,而且最關鍵的地方她還是完全不明白。所以,在龍二這般認真質疑她的時候,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麽應。


    她想,她麵對府尹大人都能理直氣壯,但是麵對龍二,她心虛了。她什麽都不能確定,卻大言不慚地想向皇上訴冤。


    居沐兒的沉默讓龍二歎了氣,他在被子裏握住了她的手,道:“沐兒,這事莫要輕舉妄動。就算不是那師伯音所為,敢史尚書全家滅門的,又豈會是普通人?那凶手一定非同小可,也許還不止一個。此案刑部嚴審,皇上親批,每一個證據每一條線索必是正當穩妥,沒有破綻。這些先不說,你且想想,如若要翻案,不但是要扳倒刑部,更是打了皇上一個耳光。何況你沒有證據,你連我都說服不了。”


    居沐兒繼續沉默,一股無望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了心口。


    “你答應我,不要自作主張,可好?”


    居沐兒不知該怎麽答,她覺得心裏很難受。


    “沐兒。”龍二撐著身,看著她的臉:“沐兒,你最是聰明伶俐,必能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憑你一人之力,如何對抗刑部?如何能讓皇上承認他批了冤案殺錯了人?”


    他用了一個“你”字,不是“我們”。


    居沐兒僵直著身子躺著,覺得眼眶發熱。


    龍二盯著她看,他在想她會怎麽答。可是居沐兒沒有說“我自己做不到,可我還有你”這樣的話,她說的是:“相公,我並不想拖累你。”


    龍二皺起眉,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能確定居沐兒心裏的想法了。


    “你沒有拖累我。你乖一點,除非能有確鑿的證據,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則不要輕舉妄動,明白嗎?”


    居沐兒點了點頭,眨了眨眼,把眼淚逼了回去。


    龍二想了想不放心,又道:“那是別人的事,你心腸好我知道,但這事你確實幫不了他。況且他已仙去,你再做什麽也不能讓他死而複生,莫要再惦記了。好嗎?”


    居沐兒咬著唇,很勉強的點了頭。


    龍二皺起眉頭,她真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嗎?


    過了一會,龍二搖搖居沐兒:“還有什麽事,是你該告訴我的?”


    居沐兒閉著眼裝睡,好半天答了三個字:“沒有了。”


    沒有了?龍二瞪著居沐兒的臉看,她被劫的事,劫匪暴斃的事,今天突然問起皇上的事……真的沒有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這章沒寫好,今天重寫的。明天再更一章,補上昨天的量。


    有些細節我得慢慢琢磨,所以這段時間暫時都是2天一更了,也定在每天晚8點吧。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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