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要像平凡人一樣生活的不是嗎?為什麽不接受天道主折中的處理方法呢?隻要自毀身骨,不是天道主實行骨刑,你是可以不必擔心死亡的……”


    裴風真心勸解,似乎嗅到了所錦還會有進一步的危險舉動的傾向。


    這,讓他不安……


    “如果你跪在刑壇上,你會明白我為什麽做這個決定,在那裏我看見無數百姓們對我極度怨恨的眼神,他們的武器隨手握著,恨不得在我失去魂力,弱小可欺時給我解氣的一刀……”


    “骨王禍患無窮,殺了骨王才是真正和平!公子捫心自問,哪一個百姓沒有這樣的想法……”


    “況且無論我如何努力,天道主的判決不是宣布了一切真相嗎,為了給人們交代,你們可以讓我自毀,魂力盡失,萬一百姓們還是不滿意,你們下一步要殺我,我如何是好……我已經一退再退了……”所錦的質疑裏有了一絲悲涼……


    已忍伶俜十年事,強移棲息一枝安……


    所錦的一席話讓裴風清楚地看見她的內心封閉,封閉之內的恐懼,悲哀與痛苦……


    看到她從成為骨王開始起,或者更早之前,心已忍受多年的飄零生活,把心封閉不過勉強棲身的如履薄冰……


    她原是一個弱女子……


    裴風過去從來不曾太高看所錦,但也從來沒有像此刻一般深刻感受到眼前女子的脆弱……


    裴風忽然抱緊了她……


    讓她的臉埋在他寬厚的胸膛前……


    裴風也不明白,他為什麽會下意識做出這種出格的行為……


    但此刻他沒有一絲排斥這種行為的心理……


    “你現在的想法很危險,很容易導致天道主和骨王的兩敗俱傷,相信天道主有保護你的能力,接受我們的安排,好嗎……”


    裴風用自己最溫和的聲音試圖說服所錦,語氣裏有著哄小孩子的柔軟……


    ……


    但裴風卻被下了迷藥,他眼皮漸漸沉重,他看見所錦在他懷裏抬起頭,沒有哭……


    隻是微笑,淡晴……


    而後她緊緊回抱了他……


    “謝謝……”


    ————


    因為有了裴風這個漏洞。


    所錦費盡心思,滿身傷痕地從無期林逃了出來……


    祁燁追上了她,卻沒有打草驚蛇地抓她回去,隻是慢慢悠悠地跟著艱辛跋涉的所錦。


    眼前正是凡間的冬天,白雪皚皚籠罩了這蕭條的大地,讓人無法辨認方向,祁燁看見所錦轉身鑽進造物主設計的網套,她頭發淩亂,小臉被凍得通紅……


    雪原寒冷呼嘯的冷風,像利劍般切割著所錦的肌膚,讓她不停打顫著……


    今年的冬天寒冷異常……


    祁燁第一次知覺,凡間的冬天還沒有過去……


    竟這樣冷嗎……


    祁燁毫無目的地跟著所錦,聽著她沉重的呼吸聲,看著她因竄逃漲紅的的臉龐被迎麵而來的風雪撲打著……


    祁燁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是放她走還是帶回去……


    當她又一次摔倒之後,祁燁終於忍不住去扶她,麵對祁燁,她吃了一驚,卻沒有膽怯,她說:我要離開。


    祁燁沒有說話,沉默地拉住她的手,微一用力,她就跟著祁燁飛騰到半空,她驚呼了一聲,緊緊環住祁燁的腰際。


    祁燁拂動衣袖,揮散密密層層的雪花,帶著她掠過幽暗的天宇,向著遙遠的界霞而去……


    祁燁感受著所錦被凍得發冷的身體,一把把她抱進懷裏……


    “小傻瓜,老是不會愛惜自己……”祁燁語氣裏有一絲無奈,一絲憐惜。


    但他很快皺起了眉頭。


    他渾身的力氣,在消失……


    ————


    醒來,祁燁已身處骨宅……


    他坐在床上,表情生冷。


    所錦想解釋,卻無從說起,隻是像個木頭一樣杵在床旁。


    “倒是我小瞧了你……”祁燁背靠著床,似乎在一瞬間恢複了許久不見的高高在上。


    “對不起,我要把我那枚古獸鈕章拿走了……”


    “已經拿走了,還需要知會我一聲嗎,拿走便拿走吧,反正一文不值……”祁燁的話漫不經心,卻絕對傷透人心。


    所錦咬緊了嘴唇,沒有反駁。


    “等我把古獸紐章裏的我的斷骨淬煉出來,我會放你走。”


    除了骨刑陣外,所錦的軟肋還有自己的斷骨,她必須把它拿回,以防萬一。


    開始的時候她對骨王身骨的重要性一知半解,故而犯下了斷骨這個錯誤,如今已然明白,她絕不允許自己的弱點握在別人手中!


    所錦沒有其他解釋便轉身打算離開的舉動,立刻點燃了祁燁的怒火。


    祁燁拽起所錦的手,扔在床上,一手掐住她的咽喉。


    “你沒有奪走我的神力,是以為我不是你的對手嗎,你未免太狂妄了!”


    “我不想讓骨陣啟動,隻需要奪取一位天道主的神力便可,我已經有了人選,不想傷及無辜。之所以關住你,是不希望在我成功之前走漏消息……”


    所錦毫無畏懼之色,坦然相告。


    “還有誰被你誘騙了……”


    “裴風。”


    祁燁的手勁加大了一些,所錦呼吸有了一絲不暢。


    “你接下來想做什麽……”


    “我想離開,不想與天道主衝突,我會帶著我的子民離開。他們現在已經有了思想,不會再亂殺人或神……”


    祁燁才明白,那些怨奴有思想是拜所錦所賜。


    這個女子,隱藏得太深太深……


    “如若叛逃,天道主會一直追殺,永遠不會放過你……你知道後果嗎……”祁燁忽然輕柔地撫摸著所錦的臉,眼神逼視著她。


    “回去吧,不要走這樣傻的路……”祁燁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


    “嶽熵已經答應過我和裴風他們,他一定會保全你。無論他做什麽,這是我們唯一的要求……”


    “我不相信,不會相信……”所錦搖著頭,掙紮著要起來。


    她沒有太多時間耽擱了……


    “傻瓜,成為一個普通人,不好嗎,我會用我的全部來守護你,不要去過逃亡的生活,那不該屬於你……”


    祁燁把所錦困在懷裏,不讓她亂動:“答應我,和我回去,我想和你在一起……”


    所錦第一次看見祁燁沒有隱藏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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