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間無法使用神力,嶽熵現形抱了她一下,給予她一點溫暖……


    所錦看不見嶽熵,但那種灼熱的溫度卻讓她後退了好幾步掉進了池塘裏……


    灼熱的感覺一直在持續,嶽熵跳下池塘救起了所錦,但也抹去了她這一段讓她驚恐的記憶,嶽熵有了一絲自己好心辦壞事的懊惱……


    那之後,所錦再也沒有重新遇見嶽熵,但卻記住了那種灼熱的感覺……


    這種灼熱的感覺每當所錦看向任何一片水域便會浮現……


    故而所錦從那便沉迷起了看水……


    “那是我,那是我!對不起。”嶽熵的記憶好像一本塵封已久的書被悄然打開……


    太久遠也太微小的事,但此刻嶽熵卻責怪他竟然直到現在才想起來……他的拳頭砸向保護罩……


    “之後,我在這個世界遇到了他,一個真實的他,他的冷漠像一盆冷水從我頭頂砸下,砸醒了我……我清楚地知道放棄他才是一種最聰明的選擇,但是很奇怪,我做不到……我不明白我還在執著於什麽……這種執念如不死之爬藤蔓延至靈魂深處,消耗氣血,讓我無力感頓生……”所錦講著,眼神裏有著溫柔,也有著痛……


    “我知道你喜歡棋,喜歡茶,喜歡蕭,喜歡書法,喜歡古籍,喜歡解救百姓的苦痛,喜歡推理,喜歡一個人看樹……”


    “你很優秀,性子冷,理智,追求極致的完美,你很孤獨,你很認真,工作嚴謹,你總是習慣壓抑自己,你願意為了百姓付出終生心血,你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回……”


    “你的鞋子42碼,你有潔癖,你用來寫字的毛筆必須是紫毫,字跡大小必是中楷,你穿的衣服必須是高領密閉的,你的笑從來不達眼底,我像了解自己一般了解你……可是我還是看不懂你……嶽熵……我以前一直在想……我用什麽來留住你……”所錦借著保護罩壁支撐著已經行至末路的身體……語氣清醒而虛弱……


    嶽熵心頭隻有疼……還有讓他止不住顫抖的害怕……


    他想起她剛來寫遺書時的懵懂無知……


    她看見他第一眼的羞赧驚喜……


    她不敢深睡的不安,防備……


    她夢中背詩的溫柔歡悅……


    她聽著他的教誨時目不轉睛的欣賞敬仰……


    她不知所措時抓狂的女兒情狀……


    她直呼其名的固執,而後放下身段叫喚公子的卑微無奈……


    她暗中為他準備小禮物的默默無聞……


    她一點小事就能感動的輕易滿足……


    她托腮發呆的胡思亂想……


    她雕刻紐章的認真執著……


    她拒絕婚事的倔強勇敢……


    她暗中訓練的不甘認命,恐懼憂慮……


    她不斷努力傳達善意,乞求天道與骨王和平相處的隱忍與感傷……


    她總是道謝的悲傷失落的偽裝……


    她下定決心要族人換她一命,自責的淚流滿麵……


    她赤裸裸的瘋狂愛戀……


    她終於舍得流淚的倔強脆弱……


    和皸木一起,相依為命,苦苦支撐的孤獨……


    對他們的追尋視而不見的冷情……


    殺了所錦之後,嶽熵從未停止過各種訓練,似乎在通過各種高強度的訓練懲罰著自己……


    ————


    “我想我一定是一個精神質患者,不然我怎麽會愛上一個在生活中從未見過,從未出現在我生活或生命中的人呢?


    一個隻存在於我的字裏行間的虛擬人物。


    卻讓我像愛著自己的信仰一般,愛了很多年……


    可能他不是最好的,可卻是我最想要的。


    他很優秀,很完美,很嚴肅,很清冷,很孤獨……


    當我失去一切的時候,他成了我身體裏的一部分,在萬籟俱寂時,隻有他,陪著我……


    他永遠擁有我,我永遠擁有他,我們一起,走向嶄新的生活。我認為這便是快樂。


    思念象熔漿在我體內燃燒,我感覺到我快被它化為灰燼,而隻有用他的心才能夠扇滅它,多麽希望他的心永遠為我停留,然後我用一生的付出去感激他……”


    所錦無意識間袒露的深情曾經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為什麽我必須留在古代?”


    所錦語氣染上了幾分憂愁,幾分恨意,但更多的是淡然。


    那時所錦臉上似乎無牽無掛的漠然讓他驚詫於她適應現狀的能力之迅速……


    “刻在木板上的名字未必不朽,擱在石頭上的名字也未必不朽,但的名字會在我心中永存,嶽熵……”


    她在他懷疑猜忌她時,還能背情詩……


    “這女子心性甚好,你恐怕會敗在她手上……”


    來自好友靈道主裴風的調侃與提醒讓他微微凝思……


    “抱歉,我沒辦法領會你所說的棋戲,我也沒有任何方法和手段讓你開心,打擾你了……”


    她對自身不足的坦然承認……


    “她沒有犯任何罪,不要寒了她的心……”裴風曾經這樣告訴他,他花了兩千年來追悔自己的錯誤……


    “我想找到幫助怨奴恢複的方法,你可以告訴我嗎?”


    寒風裏,嶽熵看著所錦未幹的淚痕,心生一絲不忍……


    “我的手髒,莫汙了公子的手……公子前麵引路便可……”


    “為什麽要謝呢……”


    “因為你對我很好啊……”那時,她總會習慣性,掩飾性地假笑……


    “不是說好我跟著你來祭祀嗎?為什麽還要困著我……你說的祭祀不是這樣的啊……”


    她對他的指責不舍得大聲……


    “你知道我是有感情的人,你早知道的,是嗎?可是你一直給我一種,把我看做野獸的假象,是在借此逃避我無聊至極的感情,是嗎?你早知道,我喜歡你……是嗎……”


    他曾經聽過那女子的哭腔……


    “公子可以多穿一點衣服,這樣冷的天氣不宜出門……”


    無論如何,她依舊沒有泯滅人性……


    “嶽熵,記住你答應我的!!”


    “如果她沒有犯下大罪,我斷不會傷她。”


    他曾經這樣答應所有人……卻沒有做到……


    “她那麽明顯的情意,你還選擇忽視,不知你的心是如何長的,真讓我不齒……”


    他是明白她有個人情感的,卻用幌子觀看著她的“困獸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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