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總是用心帶給我快樂,因為你總是想方設法趕走我的不順心和麻煩,因為你牽掛我勝過牽掛你自己,因為我狠了心去傷害了一個很傻的女孩,從此陷入了永遠的無止境的痛苦……無能為力的思念……用盡心思也不能放下……走遍大江南北也無法抹去的痕跡,你留在心裏的身影……揮之不散……”


    “喜歡你多一點點就會讓我自由一點,陪伴你多一些時間就多幾分解脫……沒有人可以替代的存在……你讓我受困……我從未遇過那般奇怪的女孩,叫我劌心刳肺,受盡萬夫所指,都心甘……”


    “因為你讓我有了喜怒哀樂,你讓我開始成為一個真正活著的人……你讓我有貪念,有貪念是要付出代價的,兩千年,你讓我付出了的慘痛代價……”


    “阿錦,留在我身邊,無期客棧所有通紅喜慶的裝飾依舊明豔,你送給我的百合花還芬芳在我的房間……我錯了,求你……回來……”


    所錦的意識漸漸有些模糊……


    保護罩已然破碎,嶽熵終於得以碰觸到所錦……


    但她氣息已然非常微弱……


    ————


    “我篡奪天道規則的位置的事情讓琴箏敗露了,不然的話,我現在已經帶著你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了。並不是隱居,隻是我餘下的時間都會陪你一起度過,這一點初衷之後我也沒有變,我想著為你操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後再帶著你遠走高飛……”


    “你的故事接龍遊戲還記得嗎,我的答案是我會給你一個家與陪伴,還有我獨一無二的情……”


    “你太傻,傷心過頭就會像縮頭烏龜一樣縮起來,不會再想著再爭取一下,也不會開口罵我一頓宣泄怒氣……害怕從頭再來……那樣膽小,那樣自卑……沒關係,你的缺點我來彌補,我把自己擺在你麵前,我來困住你,我來纏著你,我來把你其他的路都堵住,隻給你一條通向我的路,我來護著你,我來哄著你,我來想念你,我來愛你……”嶽熵輕輕蹭著所錦的臉頰……


    水滴打在地板上的聲音……


    嶽熵,哭了嗎……


    所錦極力睜開疲憊不堪的眼……


    她看見他通紅的眼……


    她看見這張曾經讓她看不懂的臉,有一天竟然把所有的情緒都擺在了上麵……


    嶽熵和她一樣,從來更願意走在適應時代的最前端,絕不會允許自己被時代淘汰的人……


    故而她一直以來的“自強”從來與他對立……


    這樣的人,竟然甘願畫地為牢,陪她安守一隅……


    她還想怎麽樣呢……


    ……


    ……


    所錦咧嘴一笑,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她口中湧出……


    所錦抬頭看著近在眼前的嶽熵……


    “我用什麽來留住你,


    我給你我的寂寞,


    我的黑暗,


    我心的饑渴,


    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


    嶽熵從資料中得知了所錦這句話的出處……


    那是一首詩……


    嶽熵忽然抱緊了她……


    她知道,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


    和她作為骨王情感非常強烈的感性特質相對應,他的理性極其可怕,幾乎到了難以自控的地步……


    他的內心深處比任何人都要善良,故而兩千年前他因為一份憐憫牽了她的手,卻因為心裏近乎冷酷的理性,他殺了她……


    類似的行為,從他成為天道主起便在持續……


    這份矛盾的痛苦,折磨著他,從小到大……


    她明白他的這一點,故而她從來沒有對他的情抱有期望……


    然而她依舊在竭力尋找讓他擺脫這份矛盾的方法,她無數次思考留住他一絲感情,擺脫絕對理性的方法……


    正因為明白這一點,她用自己的覆滅希冀能夠打動他……


    正因為明白這一點,她從來,沒有恨過他……


    她明白他,至此……


    她知他,至此……


    ……


    ……


    我給你我的書中所能蘊含的一切悟力


    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熱情與感動


    我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我給你我設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不營字造句,不和夢交易


    不被時間、歡樂和逆境觸動的核心。


    我給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個傍晚看到的一朵黃玫瑰的記憶


    我給你關於你生命的詮釋


    關於你自己的理論


    你的真實而驚人的存在


    我給你我的寂寞


    我的黑暗


    我心的饑渴


    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


    ……


    ……


    ……


    她抓著他的衣襟……


    那樣用力……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舍棄生命的時候……


    她曾經那樣渴望能夠活著……


    她承認,此刻,或者很早以前,她已經迷失了自己,模糊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身處何地欲往何方……


    一天天的成長,是一天天走向毀滅?


    那些因迷茫而凝結起來的心情,仿佛一首低宛的曲子,不停地吟唱落寂的憂傷……


    “嶽熵……嶽熵……我很迷茫……”她蜷縮在嶽熵的懷裏,表情從未有過的脆弱……她的眼淚持續不斷地流下……


    “不怕……不怕……別說……我會救你……你不要亂來……”嶽熵眼眶有了一絲濕潤,隻能抓緊她的手,抱緊她,給她一絲安慰……


    “我很迷茫,那迷茫鋪天蓋地而深不可測……來時的路呢?是丟棄了我還是被我丟棄了?那遠處的一片樹林,卻又飄渺的像海市蜃樓,我不知道……對不起……”她保持著最後的理智,對嶽熵說著她從來沒有對他說過,卻一直困擾著她的感覺……


    明明知道所錦是胡言亂語,但嶽熵卻無法抑製地難過起來……


    她該是多害怕……


    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再一次的欺騙和遺棄,那是他們造成的!


    他能夠救她,但他救不了一顆絕望的心……


    “我害怕了後悔……我厭倦了眼淚……我不能麵對黑夜的寂寞……寂寞是我最疼痛的地方……我想飛……到一個沒有雜色的地方……沒有黑暗……沒有鬥爭……沒有塵埃……沒有殘酷……隻有晴天在那個地方……我不會迷茫……不會害怕……不會厭倦……不會哭泣……嶽熵……嶽熵……我不要你幫我……你支持我……支持我……好不好……求你……”


    已經到了結束的時間……


    所錦閉眼,她的手開始幻滅……


    嶽熵內心酸澀,反而說不出話來,他的手抓緊了她的手……


    他要怎麽做……


    平凡而又微茫的兩千年裏,所錦與嶽熵之間,有著輕鬆的歡笑和惺惺相惜的樂趣,但在時光日複一日的緩慢推進裏,有更多痛苦就像是圖釘一樣,隨著滾滾而過的車輪被紮進他們的心中……


    再也無法消失……


    再也回不去了……


    ————


    何為天道?


    日月無人燃而自明,星辰無人列而自序,風無人扇而自動,水無人推而自流……


    一切事物非事物,不約而同,統一遵循某種道,無有例外……


    天意不欲此道之行。道之將行也,命也。道之將廢也,命也……


    過去嶽熵通過身邊的一些人和事情,來總結、分析和歸納,形成一些關於道的定論和推理,來治理萬界境域的人與神……


    他推崇先古聖王所行之王道,如三皇五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所實行過的道,即為政者與天地同心,有“天”、“地”、“日月”對世間萬物的“無私”氣度和胸懷,並以無私之心關愛天下眾民,這也是儒家所講的“內聖外王”之道……


    他要對於天負責,對民眾負責,對自己的誌向負責……


    他堅持正道原則,隻為使一切歸於天理,建立良好的社會秩序……


    但是,所錦讓他最終明白……


    天道無所不在……


    天道形諸於地,即為地道……


    形諸於水,即為水道……


    形諸於馬即為馬道……


    形諸於人,即為人道……


    每個人心中都有著至高,不容踐踏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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