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熵——


    嶽熵已經沒有了一身神力,故而皸木邀請嶽熵到了骨宅,和他下了一盤棋……


    嶽熵最精湛的技藝……


    骨宅之內,三天的時間得以延長……


    幻陣棋,皸木自己一力完成的發明……


    “這裏是哪裏。”嶽熵看見煙雲周圍的群山……


    “未知的一個山巔。”皸木站在他的身邊。


    “跟我走吧。”皸木先一步走在嶽熵前麵,向著山下走去……


    一路上,皸木都沒有開口……


    山峰極高,山路極其曲折狹窄,一路上,嶽熵擦肩各種各樣的上山的人,他也沒有言語……


    對於嶽熵如今的凡人肉體來說,路程極其艱險,但皸木卻沒有理會他,隻是自顧自地走著……


    嶽熵隻能小心行走,論體力他也不會差,但越是下山,他的心髒越有一股沉悶而又空落的感覺……


    好似永遠找不到盡頭處的出口……


    嶽熵看向皸木,他好似完全不受影響……


    越是走下,嶽熵越是感覺呼吸困難……


    一個大漢撞到了嶽熵,嶽熵在被不知名的氣息控製,他的反應都慢了一些……


    嶽熵腳步不穩,身體搖晃了一下……


    他的旁邊是萬丈深淵……


    一隻手及時拉住了他……


    是皸木。


    嶽熵站穩後,看著皸木的眼多了幾分感激……


    皸木很快鬆開了手……


    ……


    ……


    ……


    幾個時辰過去,嶽熵抓住了皸木的肩製止了他繼續走下去的傾向……


    他的臉色已經蒼白……


    皸木轉頭看他,終於開口說話:“這座山峰本來是一片海,她的意識海。”


    嶽熵知道,皸木所指的她是所錦。


    “聚集在這裏的每一粒塵埃都是一份痛苦與孤獨,無聲無息地堆積成山,這些是靜止著的,而你隻相信你所看見的,這些她從來沒有擺在你麵前,你以為她不知道你一直在監視她嗎!”


    皸木忽然狠狠地給了嶽熵腹部一拳,嶽熵一晃,皸木的手臂擋住了他的後腰,製止了嶽熵摔下去的趨勢……


    “她完全能夠在你窺測她的心理之時向你展示假象欺騙你,不排除被你識穿的可能,但那樣她的勝算便多了幾分,她做不到對你狠下心來。”


    “她選擇逃避,但你苛刻於她,想要她像你一樣心懷天下大義,她做不到的,就像下山時,你會永遠看著他人,但她卻隻會看著你,她棄了整個世間,隻要了一個你。”


    “你背叛了她。”皸木忽然將嶽熵從半山腰推了下去……


    嶽熵落崖,他沒有害怕,他知道皸木不會傷他性命,但愈是往下,他便愈是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苦澀,讓他的心纏滿愧怍……


    愈是卑微,便愈能感受卑微的苦痛……


    他曾那樣高高在上地看著在低穀的她……


    心心念念的人,卻無時無刻不在懷疑她……


    想到那女孩是如何將自己的種種悲痛在他的眼皮底下潛藏的,他忽然覺得一股鋪天蓋地的孤寂感……


    “嶽熵。”


    嶽熵墜落的過程,他看見所錦隨他一同墜落,他接住了她……


    那一刻的溫暖,他忽然有了一種想和眼前人相依為命的念頭……


    沉溺虛幻也沒有關係……隻要能夠留住眼前人……


    隻要有她……他就能度過所有苦痛……


    所錦的身影漸漸消失……


    “不可以。”嶽熵皺眉看著自己懷中的空蕩蕩……


    心中悵然若失……


    得到又失去的感覺尚且如此傷人,何況他對於所錦而言,還不止是一個男人對於一個女人的失去,而是一整個信仰的崩塌……


    要多隱忍,要多勇敢,才能在重逢之日麵不改色……


    ……


    ……


    嶽熵的腳終於踩到了平地……


    終是放下……


    嶽熵想起所錦問他的故事接龍遊戲……


    他忽然有了答案……


    他往深林處走去……


    所錦提出的問題並不在於問題本身,而是需要一個影子。


    她在找尋過去的影子……


    她一直有著一份疑惑,為何她和嶽熵的故事不算美麗,卻如此難以忘記……


    故而她要的從來不是他的認錯,也不是快樂,更不是喜愛,而是一個信仰般的人。


    曾經帶給她信仰的力量的,過去的他。


    “我現拿現用,現在一個男人囚禁了一個女人,她想逃離,奈何力量太小,請接下去她的結局。”


    “你想逃去哪裏呢,你要找的人就在你的麵前,我會重新為你構造一個信仰,這一次,我不為他人,隻為你。”


    如果當時他的答案是這樣,會不會是不同的結局……


    “你做得到嗎。”一個磁性的聲音響起,澆滅了他所有的幻想……


    嶽熵看見了已經等在那裏的皸木。


    是的,他做不到的,無論如何,他想到的都是他的眾生,這在之後他依舊選擇讓她成為焰引背負一切時,就已經明了……


    “你知道我會來這裏。”嶽熵看見了深林裏的一個小屋……


    所錦最簡單的願望……


    同樣是嶽熵向往的愛和理想……


    但是,承載著愛和理想的東西,不正是一個家嗎……


    他推崇有國才有家,所以他否定她的自私;她相信有家才有國,所以她執念於雕琢他在她心中的完美,她願意把所有的時間花在他一個人身上,甚至可以為他而死,她的所有自私是因為對他的無私……


    “你看見世間的自私自利,把改變這個世間為己任,殊不知人性弱點如此;嶽熵,你和天燼他們是萬中挑一的極有擔當的男人,試問這世間多少人能夠做到你們如此這般。她本不是和你們為同類人,你所推崇的天道也是她在深愛你的情況下用盡耐心險而又險地明白,你以為這世間有多少人會這般待你,你認為她沉溺虛幻,你憑什麽認定你的天道不是虛無縹緲之物,憑什麽認定人們能夠理解這樣的道,從而被你所拯救!”


    “夠了!”嶽熵推倒皸木,坐在他身上,雙手拽緊他的衣領,幾近崩潰的邊緣……


    “她看見世間的自私自利,選擇獨善其身,這種封閉並不是對於世間非常有益的行為,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沒有變壞,你要做的是給這樣沒有變壞的人一個平台,讓他們避免變壞,你所認為人們變好的標準是什麽,是希望他們不自私自利,那就對他們精準到個人地好好安排,引導他們把作用發揮出來;給已經變壞的人一個監獄,讓他們不至於害人的同時也能悔改,而不是把天道甩在他們頭上,讓他們自己去領悟後做到一個良民的模樣,焰刑所帶來的天道的美好可以當做信仰,天道固然好,但是沒有落實到個人身上的,都是不長久的。”


    皸木的話語似針般紮在嶽熵的心上,終究讓他低下頭來……


    ……


    ……


    ……


    ……


    ——————


    因為皸木的暗箱操作外加定情私奔,所有男人見到所錦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之後的事,所錦明顯感覺到嶽熵他們整個人氣質都變了許多……


    所錦看見天燼和祁燁一路嘔吐,她詢問時隻是說著沒事沒事,自從皸木的教訓之後,天燼對於女人,祁燁對於男人都有了陰影,見到就吐,等到他們發現隻有看著所錦才不至於嘔吐時,他們便把視線黏在了所錦臉上做起畫來,讓她汗顏……


    所錦看見裴風把各種佛法擺到她麵前,一字一句翻譯給她聽,奈何她一句都聽不懂,隻能認真聽教,聽裴風說是有人說她喜歡佛法,所以他特意找了幾百本佛法來為她講修,她不著痕跡地詢問是誰這麽了解她,裴風隻笑不語,所錦心裏暗嚎:不要讓我抓到誰如此“暗戀”我!


    所錦看見回刑卓少了幾分盛氣淩人,當她為允岸購買衣物時,他趕著馬車出現在她麵前,讓她上車時,她覺得她是否應該把對於回刑卓在她心目中煞星的評價抹掉……


    “快上來,本尊等你很久了。”


    “我自己走吧。”


    回刑卓大手一拉,便拽著她的衣領將她甩上了車,衝著回刑卓的粗暴,她決定煞星的評價永久保留……


    所錦看見賦隱竟然親手為她編織了一件過冬的暖衣,魅且半路殺出來對她莫名其妙地一陣滿懷鬥誌地下戰書,說要和她搶男人,導致她絞盡腦汁使出十八般武藝險勝魅且,最後才發現魅且不是要搶她的皸木,而是賦隱,賦隱在旁邊扇著扇子,一副“我已經是你的人”的模樣笑得欠揍……


    所錦看見嶽熵帶著小硯山和各種野營的工具,悄悄地帶她去爬山露營,走了不到幾裏的路便蹲下背著她前行,硬是把整個山頭都走遍,有著好好的帳篷不讓她睡,讓她睡在他腿上,她不敢壓得他的腿疼,隻敢僵硬著減少些力度,卻把脖子扭了一下,讓他心疼又好笑地為她按摩脖子,等到真正睡過去的時候,她聽見了小硯山嘹亮的歌聲還有嶽熵的簫聲……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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