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就隨他去一趟蕭家,權當出門遊遊逛逛,雖然她不指望蕭家能真的醫好她的臉,可不過若能在蕭家得到白府沒有的珍貴藥材,那也不錯,蕭家世代經商,一些奇珍異寶定然是有的。


    隻是不知老頭兒這麽興衝衝說的蕭家欠他一個人情的事是否是真的,就算沒這檔子事,就當作到蕭家拜訪一趟,她不想毀了這個可憐老頭兒的大好興致。


    “越老頭,為何要去蕭家而不是去太醫院?”白琉璃頗不理解白越心中的想法。


    “哼,一群庸醫!”誰知白越竟是不屑地冷哼,“老夫不相信太醫院的庸醫,也不相信皇宮裏的人!”


    白琉璃眼神沉了沉,老頭兒雖有些癡傻,但絕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是他知道些什麽事情。


    難道……和已死去的白琉璃心中所想的一般?


    十年前的七國之戰,白致夫婦之死,背後是否真的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死小子,還呆著幹什麽!還不快上馬車?”白越登上府門外早已準備著的馬車後,又瞪了還未上馬車的白琉璃一眼。


    “來了。”白琉璃輕應了一聲,踏上了馬車。


    車輪滾動,朝蕭家而去,然馬車才堪堪駛出不過五丈距離,一道人影忽然從旁衝出,竟擋在了馬車前!


    對於車夫的驟然勒馬,老白越一邊掀開車簾一邊喝道:“為何停下來了?是不是誰個混賬玩意又想來害我琉璃?”


    背倚著車廂的白琉璃看著猛然炸毛的老白越,心下溫暖,而後拉回白越在位置上坐好,隔著車簾向外冷冷詢問道:“發生了何事?”


    “回大小姐和老太爺,突然有個後生從旁衝出來擋在了前麵,小的不得不勒馬停下。”車夫是個敦厚老實的中年男人,為白家驅了十年的馬車,雖然人人都畏懼白琉璃,可他一直本分,從未被白琉璃為難,此刻聽到白琉璃冷冷的問話倒也不驚不慌,隻是跳下橫欄向馬車內的主子恭敬道,“小的這就上前讓他離開。”


    白琉璃淡淡“嗯”了一聲,隨後便聽到有男子的笑語在外響起,“喲,這不是白府主子的車駕嗎?裏麵坐的是白府的哪位主子呢?”


    穆沼著一件銀線綴繡大牡丹的紫色廣袖長衫,笑吟吟地搖著折扇緩步走到馬車前,不著痕跡地推開方才被他出其不意推到馬車前,因事出突然而麵色發白尚回不過神來的童涯,站在了童涯方才擋住馬車去路的位置,含笑望著馬車的方向。


    正要上前將童涯攆開的車夫看到突然出現的穆沼,一時進退兩難,他縱是不認識眼前的公子,但從對方的衣著打扮來看也絕對是富貴人家的公子,絕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車夫所得罪得起的,一時間這攆也不是,不攆也不是,兩邊都是他能得罪的主,一時竟為難得額上冒冷汗。


    “慕大少爺閑來無事,竟有興致來管別人府中之事麽?”白琉璃並未掀開車簾,隻是拍了拍白越的手背示意他暫且安靜,淺笑回道。


    就算她隻在昨日見過穆家這個常年四季不回帝都不沾家的穆大少爺一麵,依聲識人於她來說卻是輕而易舉之事,況且,這偌大帝都之內,除了這禮數在他眼中如同糞土的穆大少爺敢攔下她的馬車且問出如此無輕無重的話,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人。


    隻不知,這昨日已在白府找過事兒的穆大少爺,眼下又是出於何由攔住她的馬車。


    而他,想來定是知道馬車裏的坐著的是她而非白珍珠,不會有誰在情況尚未確定的情況下就貿然行動,他要攔下的,就是她白琉璃。


    “白家主好耳力,隻聽聲音便識得出穆某,真是佩服。”穆沼眼角的笑容變深了一分,不過昨日短短的見麵,她竟能辯得出他是誰。


    白琉璃……似乎有值得冷麵男娶她的過人之處,不過僅僅這樣又能證明什麽,且瞧了再說。


    “彼此彼此。”白琉璃並未謙虛,“若是穆大少爺無事,還請往旁挪步,白某還有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即便她不願走蕭家這一趟,不過是瞧著越老頭這麽緊張在意她的臉便隨他的意跟他走一趟,可她卻也無心與這穆大少爺閑扯,她還要緊著時間去搜尋她需要的藥材。


    “非也非也。”穆沼非但不讓路,反是慢慢向馬車走近,輕搖折扇,“穆某並非無事,反倒是有事,而且還是件大事。”


    馬車裏的白越早就耐不住性子了,猛地掀開車簾暴跳下馬車,眼神凶惡地瞪著穆沼,隻差沒將他瞪出個窟窿來,凶煞煞喝道:“小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子的琉璃可沒時間聽你瞎扯!”


    “老爺子,我可不是瞎扯。”對於白越的話,穆沼不怒反笑,將手中的折扇合上,在白越眼前左右搖晃,笑道,“我的確是有大事要和白家主和老太爺說,而且對老太爺來說,絕對是件歡喜的大事。”


    穆沼忽然笑得神秘地靠近白越的耳畔,不知耳語了句什麽,白越立刻變得眉開眼笑。


    馬車裏的白琉璃聽著白越突然不凶了,便知他定是聽了穆沼的什麽好話,不由無奈一笑,而後道:“既是如此,便請穆大少爺府中說話吧。”


    白琉璃說著,掀開車簾下了馬車,穆沼在看著黑色紗帽後那張不甚清楚的臉,狀似口無遮攔道:“嘖嘖,白家主被毀的臉還未醫好,竟然就敢出門,要是換做別個女人,隻怕這一世人都不敢出門見人了,白家主倒是與眾不同。”


    穆沼一個“與眾不同”不知是褒義還是貶義,白琉璃卻不在意,仍是淡淡道:“美醜不過個人之見,白某既不在意自己的美醜,又何懼別人眼裏的白某是何形象。”


    白琉璃的話令穆沼不禁多凝視了她片刻,而後又吟吟笑讚道:“穆某倒是第一次見到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女子,白家主當屬這第一人。”


    “過獎了。”白琉璃不置可否。


    穆沼含笑的眼神深處輕微有變,第一次認真端詳起白琉璃,這個女人,倒不如坊間所說的囂張跋扈仗勢欺人,是刻意隱藏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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