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眉,流光眸,纖細腰,修秀頸,墨發齊肩,不再參差,耳無墜飾,窄袖斜襟束腰及膝男衫,印暗花,銀玉色腰帶,袖口領口盤銀色牡丹花紋,錦緞黑色長靴,嘴角勾著淺淺的笑,不是白琉璃還能是誰?


    兩名家丁見到白琉璃下意識地往後倒退一步,隻因他們知他們手背上的銀針定是出自她之手,而那名拚命逃跑的婢子慌不擇路,不偏不倚地正正好撞到白琉璃的身上,並未撞倒白琉璃,反倒將她自己彈跌在地,用震驚惶恐的眼神瑟瑟發抖地看著白琉璃,眼裏的惶恐未減反增,隻因她見過白琉璃,她知道眼前這個麵含淺笑的美麗女子就是大惡女白家大小姐!


    白琉璃像是沒有看到亭子裏驚駭不已的夏侯珞一般,隻是微微俯下身,將手伸給跌坐在地的婢子,語氣溫淡,“想來是我擋了姑娘的路,抱歉。”


    驚恐中的婢子瞬間震驚,隻訥訥地看著白琉璃沒有反應,沙木立刻眼疾手快地從白琉璃身後走出,上前扶起跌坐在地的狼狽婢子,不僅讓在旁的兩名家丁震驚,便是不遠處亭子裏的兩名婢子也深深震驚!


    就算他們不是認識白琉璃,但能由馮管家引導在狀元府走動的人必然是身份尊貴的人,而這個身份尊貴的人,竟然向如此髒汙的婢子伸出她高貴的手!這如何能不讓他們這些一直低人一等的奴人震驚?


    就在沙木將處於木訥狀的婢子扶起時,夏侯珞怨毒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字一句似是硬生生地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好像看到了與她有不共戴天之恨的仇人一般,“白,琉,璃!”


    夏侯珞眼神怨毒地將白琉璃三個字從牙縫中擠出的同時,身手拿過被婢子雙手捧在手裏的軟鞭,話音落點時隻見她身子往亭外一掠,手中長鞭一抖,隻聽啪的一聲鞭子甩到地上的聲音響起,那如蛇般的長鞭便向白琉璃的方向狠狠甩來!


    “大小姐當心!”沙木拉著木訥的婢子往旁躲開時不由緊張地向白琉璃叫了一聲,兩名家丁也立刻往旁退開幾步,以免被夏侯珞手中的長鞭甩到,夏侯珞手中的長鞭劈塵而來,出口的質疑聲狂怒尖銳且猙獰,“你居然沒有死?”


    她不僅沒有死,而且她的臉——竟然還恢複了?這不可能!她親眼看著她咽氣,親手毀了她的臉,她怎麽可能不死?她的臉怎麽可能還完好無損?


    白琉璃不閃不避,嚇壞了沙木,正當那長鞭就要甩到白琉璃麵上時,隻見白琉璃嘴角輕勾,右手倏地抬起,隻聽啪的一聲鞭甩皮肉的聲音響起,婢子們閉上眼不敢看白琉璃在軟鞭下一張嫩臉皮開肉綻的模樣,夏侯珞得意地彎起了嘴角。


    “大小姐!”沙木驚呼,震驚地往前大跨一步,就在人人都認為白琉璃的臉被夏侯珞一鞭子打得皮開肉綻時,白琉璃的聲音卻雲淡風輕地響起,“難道公主看著我像個死人?”


    眾人震驚,沙木則是舒了一口大氣之後的歡喜放心,隻見白琉璃寸步不移地仍舊定在她方才停下的地方,她的右手掌心裏,正穩穩地握著夏侯珞手中的軟鞭!


    對付白珍珠那樣深藏不露的身手或許她沒有勝算,可對付夏侯珞這種半吊子,死去的白琉璃足以,更何況她不是曾經的白琉璃。


    不過也真是可笑,她與夏侯珞這個愚蠢的女人愛上了同一個男人,還喜歡用同一種武器。


    夏侯珞見著白琉璃竟輕而易舉地接下她的軟鞭,心下怒火更勝,手腕一轉,想要將被白琉璃抓住的長鞭收回,誰知不管她如何使力,軟鞭的另一端都是被白琉璃穩穩地抓在手中,隻見白琉璃一邊將長鞭繞在手上,一邊往夏侯珞靠近,淺笑:“我沒有死已是整個溯城人盡皆知的事情,世然表哥更是去白府瞧了我,怎麽,世然表哥沒有告訴公主麽?”


    白琉璃看著夏侯珞頭頂稀疏的毛發,蠟黃的臉,高突的臉頰和凹陷的眼眶,眼角也盈上了淺淺笑意,果然沒了赤玉,夏侯珞變得如此醜陋,夏侯珞把美貌視作性命,不知她心裏如今是個什麽味道。


    一個“世然表哥”讓夏侯珞怒吼出聲:“白琉璃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就算你沒有死又怎樣?禹郎已經和我拜了堂成了親洞了房,他已經是我夏侯珞的男人!你不要再一口一個‘世然表哥’!否則我——”


    夏侯珞說到此卻自己忽的斷開了未完的話,與此同時白琉璃將滿繞在手臂上的長鞭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夏侯珞不甘鬆手,便這這麽被白琉璃扯到了麵前,隻見白琉璃附在他耳畔低聲淺笑,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聽到,“否則公主會怎樣?再殺我一次?再毀了我的臉一次?”


    眾人震驚,白琉璃低低的笑聲則是讓夏侯珞驀地送了手中的長鞭並往後退開一步,隻因她覺得白琉璃這低低的淺笑聲詭異得令人心中發毛。


    夏侯珞的眼神震驚又怨毒,白琉璃居然沒有死,她居然沒有死!為什麽,為什麽?


    似乎夏侯珞的鬆手讓白琉璃也對繞在手臂上的長鞭失去了興致,隻見她手輕輕一抖,那盤繞在她手上的長鞭便掉落在地,隻聽夏侯珞並厲聲道:“白琉璃,就算你沒死,也請你立刻滾出狀元府!”


    夏侯珞並未在意白琉璃說出的真相讓身旁的家丁婢子聽到,因為隻要她要他們死,他們絕對活不了,單單白琉璃的一麵之詞,有誰會相信?


    “哦?這可不行,可是世然表哥遞了書信給我,請我來狀元府賞這秋菊的呢,我還沒有見到世然表哥,可還不能走。”白琉璃說著輕輕撫了撫自己齊肩的短發,依舊看著夏侯珞淺笑。


    “禹郎請你來的?”夏侯珞明顯不相信,“不可能!禹郎昨夜才和我說這輩子再不見你了!”


    “嗬嗬,世然表哥這麽說,公主你便這麽相信了麽?”白琉璃的淺笑聲裏帶了嘲諷的味道,“若我是個男人,看到公主如今這個醜陋的模樣,定會作嘔得想要遠遠離去,還會和公主甜言蜜語的男人,不是眼睛瞎了便是別有目的,公主,世然表哥眼睛瞎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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