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暗月總是招呼躬身和鬆青多吃菜,白琉璃則悄悄地給百裏雲鷲使了好幾個眼神,百裏雲鷲沒有回應,白琉璃以為他沒會意,在桌下踩了他一腳。


    百裏雲鷲覺得自己這餐飯吃的很不安心,於是對暗夜道:“暗夜,曾經用作聯係的煙火可還有?”


    “有。”暗夜答得簡潔,“爺有何用?”


    “吃完飯把聽風找回來,我的命令。”百裏雲鷲聲音淡淡。


    暗夜與暗月愣了愣,命令,這個詞,爺已經很久很久不用了。


    弓桑的手終是僵了,筷子落地,啪嗒有聲。


    曾經,百裏雲鷲及其近身屬下之間用於聯係的信號煙火有兩種,一紅一籃,藍色表示屬下之間召請,紅色則表示百裏雲鷲要下達命令,需即刻趕到主上身邊。


    這一次,暗夜朝墨色蒼穹點燃的是紅色的煙火,細細的火苗衝上空中,爆成一朵閃亮的花兒。


    隻是,直到子時過半,聽風都沒有回來,白琉璃一直都陪著弓桑在等,弓桑本是十分緊張,然隨著夜越來越深,她漸漸地平靜了。


    子時過半,她起身告辭,這一次,白琉璃沒有再留她,因為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幫便能幫得了的,更何況是感情的事情。


    柳城一向太平,是以白琉璃沒有相送,弓桑向白琉璃道了謝之後,拿著那個豬臉麵具離開了。


    夜有些涼,夜風一陣陣拂過,一下又一下地撩起弓桑的衣袂。


    離開了雲安堂,鬆青不甘心地問:“小姐,接下來要做什麽?”


    “做什麽?自然是回客棧。”弓桑輕聲答道,抬手輕輕撫了撫自己隆起的小腹,笑容很溫柔,卻也很哀傷。


    “小姐,奴婢不是問您現在去哪兒,奴婢是問您——”鬆青顯然很著急,“奴婢是問您接下來怎麽把那個禽獸不如的王八蛋給揪出來?”


    “鬆青!”弓桑柔軟的語氣瞬間冷硬了幾分,顯然是對鬆青的不滿,“他叫聽風,不是什麽,也不是什麽王八蛋。”


    “小姐!事到如今您還在為他說話!他根本就不知道您的好!他根本就不稀——”鬆青一急,心裏想什麽便說了什麽,說了之後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咬著下唇不說了,而後慌亂改口道,“小姐,奴婢不是……”


    弓桑打斷了她的話,摩挲著手中的豬臉麵具淡淡笑道:“鬆青你沒有說錯,他根本就稀罕我,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鬆青不敢說話了。


    弓桑笑了笑,用釋然的口吻道:“走吧,回客棧了,明天我們就離開這兒了。”


    “離開這兒?”鬆青愣了愣,而後像被雷炸到了一般緊張道,“小姐要去哪兒!?”


    “去哪兒?我也不知道。”弓桑慢慢往前走著,“天下之大,總有我能去的地方。”


    “可是——”鬆青為弓桑心疼,為她覺得不甘心不值得,“可是小姐您為了他什麽都沒有了啊!”


    怎能就這麽離開柳城!就算要離開,也要先把那個禽獸千刀萬剮了才能離開!


    “越在這座城多留一刻,我就愈傷心一分。”她從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既然他不願見她,既然他心裏沒有她,她又何必再自尋傷悲,早早離開了才是最好的,“走吧,鬆青。”


    鬆青久久不說話,良久,才跑著跟上弓桑的步子。


    弓桑輕歎一聲:“鬆青,你不應該執意跟著我離開鳳城的,隻會受苦而已。”


    “奴婢這一輩子隻伺候您一人,再苦奴婢也願。”


    月光將這主仆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長,她們快步往前走著,卻沒有察覺她們身後有一道黑影不遠不近地一路隨行著,直到她們回到她們所住的客棧,那道黑影在客棧外的暗處站了良久,才消失在濃濃夜色中。


    聽風回到了雲安堂前,看著雲安堂緊閉的大門,本想翻牆進院子,但是看著一丈多高的院牆,他的雙手顫了顫,最終卻還是選擇敲門。


    他不是沒有看到那道象征著百裏雲鷲的命令的紅色煙火,而是他不敢回來而已,是的不敢,他不敢見那個這段日子總是出現在他夢中的姑娘。


    叩門聲在安靜的夜裏顯得異常清晰,少頃,緊閉的屋門由裏打開了,聽風想過開門的會是暗夜會是聽風也可能會是白琉璃,獨獨沒有想到為他開門的會是百裏雲鷲。


    聽風在看到百裏雲鷲的一瞬間愣住了,正要開口請罪,百裏雲鷲卻開口道:“回來了?”


    百裏雲鷲的聲音很輕淡,完全沒有要責怪聽風的意思,隻轉了身往裏走。


    聽風進了屋,在後帶上門,上了栓,轉身正要往後邊院子去時,發現百裏雲鷲在醫館裏坐著,麵前的圓桌上擺著茶具,陶壺正在小陶爐上鼓出水氣,百裏雲鷲正往紫砂茶壺裏放茶葉,看也未看聽風一眼,隻淡淡道:“過來坐。”


    沒有命令的口吻,就像夜裏無事找個人一起月下小酌一般,然這樣淡淡的話聽在聽風的耳裏卻是一種無法違抗的命令,讓他根本不敢徑直往院子裏去,隻能老實地走到百裏雲鷲對麵坐下。


    百裏雲鷲往茶壺裏添煮開的熱水,瞬間冒出的茶香讓聽風的心很不安穩,他不喜歡喝茶,若此刻擺在他麵前的是酒就好了,但是他知道不可能,因為他知道,正因為爺知道他不喜歡茶,所以爺才會在這個時候叫他喝茶。


    百裏雲鷲親自為聽風滿上一杯茶,再親自遞到他麵前,“顧渚紫筍,味道香釅,你素來不喜歡飲茶,今夜或許你會喜歡。”


    聽風沒有推就,將茶盞捧了起來,茶盞很燙手,可想而知這杯中茶水有多滾燙,然百裏雲鷲卻在慢慢品著。


    聽風也將茶盞捧至嘴邊,輕啜了一口,隻一口,便燙了唇又燙了舌,讓他的心愈發地不能平靜。


    “你靜不下心品茶,永遠也品不出其中味道,隻會被燙了唇舌而已。”百裏雲鷲輕呷了一口還冒著熱氣的滾燙茶汁,抬眸,看向聽風,“是誰讓你靜不下心?”


    聽風的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潑出,燙紅了他的手背,他卻似沒有察覺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手仍緊緊抓著茶盞不放,卻不敢對視百裏雲鷲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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