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院子的耳房旁,探著兩顆腦袋,一起頂著百裏雲鷲和白琉璃所在的堂屋瞧。


    “阿騖你衝出來這麽快,是不是琉璃娘又生氣了?”十秋用手肘頂了頂他身邊的雲騖,將聲音壓得低低道。


    “我姐溜出柳城找我哥去了啊,你說我娘能不生氣?”雲騖也將聲音壓得低低的。


    “難怪你開溜得這麽快,不過你柳這麽快,雲鷲爹自己一個人能承受得了琉璃娘的火氣?”十秋疑問。


    “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我這不是在這偷著瞧?我姐就知道折騰人,也難怪我娘老生她的氣了。”雲騖十分無奈。


    就在兩個少年在牆角邊上竊竊私語時,他們的腦袋上各自炸開了一個爆栗,兩人同時捂上腦袋向後轉身,而後是十秋有些苦巴巴的聲音響起,“娘。”


    暗月盯著兩個少年,捏了捏自己的兩個拳頭,皮笑肉不笑道:“兩個小鬼,躲在這兒竊竊私語些什麽?還去不去阿瞳家聽戲了?聽說這個戲班子很出名的,明日就要離開柳城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啊。”


    “我們現在就去!”十秋與雲騖立刻跑了,倒不是他們有多喜歡聽戲,而是暗月的爆栗太可怕!還是去阿瞳家為好,木姨就和他們的娘完全不一樣!


    十秋和雲鷺跑走後,暗月立刻占了他們的位兒,學著他們探頭的模樣也偷偷摸摸地盯著百裏雲鷲那邊瞧,還不忘招呼正欲回屋的暗夜過來。


    於是他們正巧看著百裏雲鷲吻白琉璃的那一幕,於是聽到暗月偷笑道:“原來爺也挺馭妻有術啊。”


    暗夜則是盯著暗月的嘴唇瞧,想著原來還有這種辦法,爺不愧是爺,果然有一套!


    二十年前,澤國帝都大亂,新帝夏侯沼登上帝位,改國號為澤順,隻用了短短十年時間便讓澤國國泰民安起來,甚至廢除了澤國由來已久的奴隸製度,不知受到多少百姓的感恩戴德。


    澤順十一年深冬的某一天,皇城忽傳出王上賓天的消息,那一日,澤國帝都全城素縞,哭聲不止,悲傷不止。


    國人道王上是為國為民積勞成疾,終是倒下了。


    如今,離澤順帝賓天已過了八年,如今的澤隆帝曾是王室旁支,曾最是得澤順帝賞識,使得澤順帝終是將澤國交到了這位王室旁支的手中,因為澤順帝在位時後宮無一人,更枉論會有子嗣。


    而這澤隆帝也不負澤順帝與百姓的厚望,將澤國治理得很好,百姓生活富足安康。


    阿淵在去雲嶺的路上路過一個小鎮,聽到茶館裏有人在說書,說的正是澤順帝的故事,他在茶館裏歇了謝腳,聽完了澤順帝的故事。


    故事聽完後他跟店家買了幾隻饅頭,再到旁邊的酒館打了一斤幹牛肉,繼續上路了。


    阿淵雖是男兒,然他的心思卻一直比女子還要玲瓏,他知道這在百姓口中已成為故事的澤順帝其實並未賓天,他隻是換了個身份,如今在一個世人永遠也不會知曉的地方繼續活著。


    春末時節,整個雲嶺都是綠茵茵的,鳥鳴其中,令人的心都愉悅輕鬆了不少,阿淵自小就隨白琉璃上山采藥,是以對山林並不陌生,照著百裏雲鷲給他說的方向以及他年少時那已經很為模糊的記憶,他在慢慢尋找著他要去的地方。


    他還記得,那個笑起來尤為悲傷的姨住在一個頗為隱蔽的地方,兩間木屋。


    隻是時間過去九年了,想要在茫茫山林裏尋到曾經到過的地方並非輕而易舉的事情,還需好好地尋尋才是。


    正午時分,阿淵在一株參天大樹下停腳,背靠著樹幹坐了下來,解下係在腰上的水囊,喝了一口水後拿出饅頭和幹牛肉來吃,看著四周的綠意蔥蔥,思量著接下來如何走。


    正當阿淵撕起一條幹牛肉就要放到嘴裏時,突然有一堆樹葉從他頭頂上灑下來,落了他滿頭滿身,他正抬頭往上看,忽地有一個小身影衝到他身邊,伸手抓起他用油紙包好的幹牛肉就跑。


    阿淵的輕功雖然不如小鳥兒,卻不代表他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於是手往那小身影一撈,便撈住了小身影的衣服領子,將那小身影給扯了回來。


    小身影被撈到了眼前來,還不待阿淵看清他的模樣,便聽那小身影用可憐兮兮的聲音道:“大哥哥,你能不能不揍我?”


    是個小男孩的聲音,阿淵聽得他的話有些想笑,頓時就想到了鬧騰的小鳥兒,不由鬆開了小男孩的衣領,誰知他一才鬆手那小男孩就腳底抹油地想逃跑,不忘將那包幹牛肉塞到衣服裏。


    隻是他還沒跑出兩步又被阿淵給拎了回來,隻聽阿淵沉了沉聲音道:“我不打你,卻不代表讓你跑啊。”


    “不跑的人就是笨蛋!你你你,你放開我!不然我就咬你!”小家夥突然一改方才可憐兮兮的模樣,炸毛了。


    小家夥的話讓阿淵不由得笑了,“瞧你也不算小了,還咬人?”


    可還真是像小時候的小鳥兒。


    “你放開我放開我!”小家夥掙紮,四肢亂動。


    “自然是要放了你的,不過在這之前你要把我的幹牛肉還給我。”倒不是他斤斤計較,隻是他不知他還要在這林子裏走上多少天,沒有些吃的可不行。


    “不給!我拿到了就是我的了!”小家夥將懷裏的紙包抱得緊緊的,然後抬起頭瞪阿淵。


    阿淵看清了小男孩的臉,眉清目秀的,長得倒是讓人喜歡,不過這性子糟糕了點。


    小家夥本是不服氣地瞪著阿淵,然當他看到阿淵的臉時,小臉上那凶煞煞的表情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眨眨眼,有些興奮道,“大哥哥,你和我爹長得好像!”


    阿淵愣住了,覺得這句話很熟悉很熟悉,細看這小家夥,似乎和印象裏的某個人很像。


    阿淵的失神讓小家夥逮住機會從他手裏跑了,將懷中的紙包抱得更緊了,生怕阿淵會將它搶了去。


    阿淵沒再伸手去把小家夥撈回來,隻是慢慢地轉過身,看著他竄得飛快的背影。


    “阿泱,把東西還回去。”當小家夥的身影就要竄出阿淵的視線時,一道女子冷冷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道纖瘦的身影出現在阿淵的視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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