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鮫人姥姥這一生斷喝如切金斷玉,嚇得海豚上歪坐著的少女險些身子一抖歪進海中,景色的魚尾輕拍數下這才平衡了過來,拍拍海豚腦袋命它停下,回頭看著自己姥姥。


    雲墨三人亦是一回頭,生怕這鮫人姥姥出爾反爾,又不允錠兒前往帶路,這可如何是好。


    惱怒卻又無奈的眼神在眾人身上一轉,狠狠剜了莫名其妙的雲墨一眼,複變為慈愛寵溺投落到低著頭不敢看她的錠兒身上。


    “唉……”長長一歎包含幾多無奈,鮫人姥姥哀歎一聲略有些虛弱道:“龍宮重地,豈能被你們就這般輕易叩開大門?”


    秦煜以為她心裏生悔,所說這些不過找借口要喚回錠兒,不禁劍眉一豎,眼中凶光大作。


    然而鮫人姥姥卻看都沒看他,盯著雲墨緩緩說道:“三位救了老身祖孫性命,老身也不忍幾位就此貿然涉險。罷了,罷了!老身這便回鮫人國,以國禮拜謁龍宮,想來龍族即便再不講理,也不會拒而不見!三位少待一日,便跟著老身一同前去龍宮吧,倒也省了不少麻煩。”


    秦煜想著等她們回國,整備人手,準備禮物,或許還要征集軍隊,很是耽誤時間,便待拒絕。然而聽完鮫人姥姥的話,心想若是自己幾人孤身前往,一路不知多少波折,還倒不如隨同鮫人國使者同去,雖然會等上一兩日,但路上卻少了很多麻煩。急忙一口應承下來。


    錠兒本來就是硬撐著一股勇氣,聽到姥姥呼喊的時候就已經有些泄了,低眉搭目地向回遊去。本以為姥姥不準備幫他們了,撅著小嘴巴還有些不太愉快,但是聽到姥姥後麵的話,又聽見秦煜欣喜地答應聲音,小姑娘又一喜,低著頭任額前長長額劉海遮住她的眉開眼笑。


    抬頭瞥了一眼姥姥,發覺她隻是盯著那位雲公子,並沒有向自己這邊看過來,錠兒偷偷側過臉去。目光細細打量貼近海麵低飛的秦煜。看著他清臒俊秀的側臉,劍眉入鬢,鳳眼生威,隻是臉色蒼白。頗顯憔悴。她順著他的額頭向下。沿著挺直的鼻梁。緊緊抿起的纖唇,到飽滿卻生著雜駁胡茬的下巴。他的脖頸被兩條臂膀緊緊纏住,行動間袖口扯動。一截雪白的皓腕漏了出來。


    心裏咯噔一聲,錠兒細細向他身後負著的那人望去,忽然一陣海風撲麵,幾縷纖長的銀發被飄然帶起,露出一張精美絕倫的麵容來。


    如遭雷擊,錠兒麵色煞白,呼吸都幾乎停滯了。


    秦煜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注視,微微轉過麵目,錠兒急忙低下頭,再隔著長長頭發的縫隙偷眼去看,卻發現他隻是抬起手輕柔將那女子的頭發捋順,又將她向背上緊一緊。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向我看上一眼!


    不知什麽時候,錠兒的心裏像是鑽進了一隻調皮的海蛇在翻騰不休,令她疼得幾乎難以呼吸,又是兩串珍珠,滾滾而下。


    雲墨本來聽到鮫人姥姥願意帶路,亦是輕鬆許多,不過他眼神敏銳,忽地注意到她看似無奈的哀歎背後,那不經意間閃過的一絲得意,心裏一噔,登時回過神來:鮫人國雖然迫於自衛,但也確確實實同龍族開啟戰端,她回去說得好聽是拜謁,實際上或許是去問罪下戰書,這麽一來自己幾人豈不是被綁到鮫人國戰車上,成了龍宮的對立麵?


    他一念想得透徹,急忙就要開口反對,卻隻聞冷香如蘭幽幽而來,一根玉白纖指急急點在他唇上,柔柔熱氣嗬在耳根上,弄得他有些癢癢:“你不同意?”


    不知哪來的纖長柔發悄悄鑽進了他的衣領,雲墨一陣酥麻,卻說不出的舒服,忍住不伸出舌頭來,在壓於唇瓣間的那根玉指上輕輕一舔。


    小白急急收回手,俏臉浮上一抹紅暈,旋即擺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臭小子,我家小六那個小媳婦的年紀都可你做你奶奶了,你竟還膽大包天地感輕薄姑奶奶我!”


    雲墨也有些臉熱,不知怎麽的在這女子身邊竟是一點抵抗力都沒,太沒出息了!不過他想來輸人不輸陣,不管什麽時候一張嘴皮子都是硬的,仗著臉皮厚強自笑道:“誰叫小白你一點不顯老,看起來倒像是我妹妹!”


    “呸!”小白狠啐他一口,笑罵道:“好不害臊!”有心同他調笑幾句,但看到懷中小小烏溜溜的小眼睛在二人臉上轉來轉去,忽然紅了臉,轉過話題道:“問你呢,你是不是覺得那鮫人姥姥有意騙咱們去給鮫人國當打手?”


    見她說到正事,雲墨也嚴肅起來點頭道:“沒錯,鮫人姥姥口口聲聲說要以國禮擺放龍宮,但雙方剛剛打過一場,才剛團滅了對方兩隊衛士還帶了一個蟹將軍,我看姥姥那種發狂的勁頭,想來他們鮫人國也死了不少人。這種情況兩邊還不是一見麵就得眼紅掐起來?咱們站到鮫人國的隊伍裏,到時候又該怎麽算呢?雖然這事情的起因源於龍族太過貪婪霸道,但是若要我就這麽跟他們開戰,那還是……”他有句話沒說,以現在狂暴中秦煜已經暫時扭曲樂兒價值觀,半路反水那是妥妥了的,就這麽跟去,遇到的麻煩隻怕不必孤身潛入少多少。


    “咯咯~”小白一聲輕笑,又是一指想要點上他的額頭,然而伸到一半,卻麵上一紅收了回去,裝作若無其事感慨道:“原來這世上,也還有你這小子不知道的事情!”


    幾道黑線悄然浮上額角,雲墨對於小白的借題發揮有些無奈。不過就是因為當初雲墨將她救出之時,也沒考慮便直接問她黑巫族的消息,在經曆了後來的哮天犬和後土娘娘這兩件不太方便解釋的太清楚的事件之後。小白就一直對他含含糊糊的說法表示不滿,一有幾乎就要刺他兩句。


    看到雲墨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很不屑的樣子,小白嫵媚白了他一眼,看了一下正在看向自己幾人的鮫人姥姥,不動聲色貼近他的耳邊,嗬氣如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鮫人國的國力,隻怕遠遠不如龍族吧!”


    “那是自然!”雲墨被她言語間噴出的熱氣嗬的側臉癢癢,卻偏偏舍不得那陣馨蘭芬芳,便佯作毫無知覺。回答道:“那是自然!”一般來說“姥姥”這種生物都是她們族群的至高武力代表了。結果連個大螃蟹都幹不過,至於那少女錠兒更是戰鬥力幾乎為負值的花瓶,這和龍族想和,唉……


    小白瞥了眼雲墨已經紅透了的脖頸耳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繼續說道:“既然如此。你覺得以那鮫人姥姥的老辣,又有什麽膽氣同龍宮開戰呢?”


    “你是說……”雲墨好像有些明白小白話中的意思,之時卻有些不太理解。遲疑問道。


    “笨蛋!她們當然是備好禮物去向龍宮賠罪乞和,隻是擔心路上又遭遇不測,這才想借著咱們的實力護送她們去往龍宮!”小白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橫了他一眼。


    將自己設身處地帶入到鮫人國的身份中去,雲墨仔細思考一刻,倒果如小白所言,勢弱的鮫人國若想保住國祚,便也隻有忍氣吞聲獻禮賠罪一途。


    想得透徹的他也不著急了,對著小白笑道:“姐姐懂得真多,我可是又漲姿勢了!”


    雖然不明白他怪腔怪調的“漲姿勢”是什麽意思,但是已經對雲墨貧嘴不饒人的賤兮兮性子有些了解的小白一看他的壞笑,就知道沒有好話,啐道:“從南疆到狐岐山,姑奶奶當了那麽多年狐族族長,見識自然不是你這小屁孩能比的!”忽然表情一軟,似笑非笑道:“我倒是忘了呢,雲護法你貴為中原第一大派的護法,那自然是從來隻需要等著別人向你乞和,怎麽會考慮這些弱勢一方的心思呢!”她將雲墨素日損人的話語學得惟妙惟肖,反倒將他氣了個倒仰,卻無可奈何。


    鮫人姥姥在下方海中死死盯著雲墨和那和叫小白的女子打情罵俏親昵不已,急忙轉過頭去看了眼自家孫女。卻隻見錠兒坐在海豚背上,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不禁心裏一疼。又狠狠瞪了雲墨一眼,冷哼了一聲,也不看人,大聲說道:“事不宜遲,三位這就跟著老身走吧!”


    說罷她一耍袖子,招了招手將錠兒坐下的海豚喚到身邊,拉著失魂落魄的小妮子胳膊就分開水麵向下潛去。


    完全沒注意又背了黑鍋的雲墨急忙招呼一聲,同小白一左一右飄飛到秦煜身邊,三人齊齊鼓蕩起真氣撐做一個護罩,將秦煜背上的小月牢牢護住,也急忙跟著鮫人姥姥的腳步,一頭紮進海裏。


    海水湛藍,彩魚翩翩。他們從珊瑚叢中穿插而過,向著更深處的海底遊去。


    海底白沙綿延數裏,然後是一片裂穀和山峰。許多生平見所未見的珍奇植物浮光掠影,交錯而過。碧綠色的海藻在海水中緩慢的招展,宛如依依垂柳。海蛇、章魚、諸多海獸在周圍四側懶洋洋的遊過。色彩斑斕的魚群倏然北往,倏然南折,錯肩而過時如狂風卷過。


    隻是一切落在錠兒眼中,這原先甚是喜愛的美景,卻都忽然變得那麽模糊那麽枯燥,好像一座牢籠,鎖住了自己。


    她想要回頭看看,生怕他不識水性跟不上自己的腳步,可是心頭莫名閃過一縷銀色長發漂浮在海水之中的樣子,心裏一疼,便再也不想擰過頭去了。一路渾渾噩噩不知走了多久,隻聽見不少相熟的叔叔哥哥上來同自己問好,可是她卻好像什麽人都看不到,也沒有聽清姥姥在跟他們吩咐了些什麽。滿心滿眼,卻都隻有那時他一抬手輕捋長發的溫柔。


    這海水忽然變得好冷,冷得錠兒想要找一個溫暖的懷抱,將自己環裹在內。


    眼看宮殿就在前方,鮫人姥姥抓住錠兒的手臂,感覺到她身上絲絲的顫抖,愛憐一歎,正準備說些什麽,卻隻聽殿內一道極為囂張的聲音傳出:“……識相的就自己乖乖跟著侯爺走,將侯爺伺候舒服了,侯爺自然包你們幾個小美人安然無恙,還能吃香喝辣。但若是又不識相的,哼!我龍宮大軍壓境,片刻便要將你們殺得片甲不留!到時候,侯爺身後的這些弟兄們,可都不是憐香惜玉之人呐……”(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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