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強尼送來了午餐,沐歡也吃了。


    直到傍晚,天色漸暗。


    “殷大哥,晚了,不安全,讓他們今天收了吧。”


    晚上在海裏搜尋,很不安全。而且,晚上想要海裏找到人,那真的比大海撈針還要困難。


    “嗯。”


    殷牧離看了一眼沐歡,點了點頭,讓強尼吩咐今天收了。


    沐歡腳步有些沉重,一步,一步。


    每走一步,腳都像是深陷進了地上冒出來的綠草裏。chun意已來,低頭看著腳下那些冒出來的草。


    這些嫩草,讓她看到生機,而跌進海裏的人……


    也一定有生機……


    chun天來了……萬物都複蘇了,人又怎會說沒就沒呢?


    “我送你回去。”


    “好。”


    殷牧離和沐歡之間的距離,明顯拉近了許多。對這個女人,殷牧離是從心底接受認可……


    拉開車門,沐歡上了車。


    禦湖上園


    “好好休息。”


    “嗯,我會的。”


    沐歡應了一聲,推開車門下車,提步往裏走,直到她進了門,殷牧離這才開車離開。


    “太太,回來了。”


    “嗯。”


    彎身換了鞋,沐歡餘光看到劉***目光看向她身後,並沒有看到莫司爵的身影,她眼底有神色在閃爍,可卻沒有開口問。


    沐歡像是沒看到一樣,換好鞋對劉媽說道:“劉媽,我先上去洗個澡,等會幫我煮一碗薑水。”


    “好的,太太。”


    沐歡半小時後下的樓,泡了個熱水澡,散了散體內的寒氣。下樓,劉媽把薑水端了過來,沐歡喝了一小碗。


    晚餐已經準備好,六菜一湯,擺在桌上。


    四道是莫司爵喜歡吃的菜,兩道是自己喜歡的。


    “太太。”


    劉媽把盛好的米飯擺在沐歡麵前,看著她伸手拿過,拿起筷子,開始安靜的吃著晚餐。


    食不知味……


    劉***手藝沒變,變的是心情。整整一天的搜尋,沒有一點結果。她站在那裏,就這樣一遍遍的聽著搜尋的人告訴她,沒找到。


    每一次,沒找到,明明是很簡單的三個字,可每次從口中說出來時,就如同拿刀在淩遲著她的心。


    捏著筷子的手,越收越緊。


    低垂著頭,繼續吃著。


    她要照顧好自己,她不能倒下,這個時候,如果她放棄了,還有誰能堅持。


    她必須要堅持……


    一口一口,往嘴裏喂,慢慢咀嚼吞咽,是怎樣的心情呢?


    她終於可以體會到當時莫司爵一個人坐在餐桌上,擺上兩人喜歡的菜,這樣,仿佛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吃飯,還有著對方在陪著。


    他這樣做,不是最終把她給等回來了嗎?


    她,也一定能把莫司爵等回來。


    一杯又一杯,殷牧離坐在二樓包廂,看著樓下鋼管上扭動著的女子。


    體內並沒有騷動……


    那一晚,麵具女子,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他讓強尼找了許久,卻是不見人影。


    這裏的老板,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她隻是偶爾過來跳舞,並不是這裏的舞者。


    對待她,不似對其他舞者苛刻。


    她可以帶動這裏的氣氛,慕名而來的人太多,漸漸的這裏的生意也就越來越旺。


    老板自然不會去管她究竟是什麽人,隻要能讓他賺錢的,他都奉為財神。


    每次她要來,都會提前打電話給他。殷牧離查過那個號碼,並沒有身份證登記……


    她似是在刻意隱瞞著自己的身份。


    今晚,他一個人在同一個包廂裏喝酒,身邊沒有莫司爵,台下,也沒有那名讓女子。


    “殷先生……”


    送酒進來的服務生,看著已空的兩瓶。


    殷牧離沒再重複,隻是看了一眼服務生,服務生沒敢再多話,把第三瓶酒打開。


    殷牧離也沒讓人來陪酒,就這樣一個人把一瓶又喝的見底。


    喝了三瓶,夜已深了。


    越是想醉的時候,越是無法醉。


    叫的代駕,殷牧離坐在後車座,車往他的住處開去。


    在半路,殷牧離按著太陽xue,突然開口換了地方,那是婚後,他和安歌的住處。


    代駕在前方轉彎……


    二十分鍾後,車停好。


    殷牧離從塞了滿滿的紅色人民幣的錢包裏抽出幾張,也沒看多少,直接遞給代駕。


    殷牧離有個習慣,就是除了卡之外,習慣性的在自己錢包裏放上幾千,有時候上萬的現金。


    並不會用上,可他喜歡擺上。


    殷牧離喝的有些多,可還沒到醉的地步。好看的眸子眯著,腳步有些不穩的嗆哴,也沒換鞋,直接往樓上走。


    一步一步,目標明確。


    他現在心底堵著一口氣,憋在心口,無處發泄。他歉疚,無法釋懷的歉疚。


    今天整整搜尋了一天沒找到莫司爵,也沒尋到任何蛛絲馬跡。當著沐歡的麵,他不能流露出心底的想法。


    那樣惡劣的天氣裏,司爵中了一槍跌進海裏,估且不說那一槍是不是正打中心髒,單是跌進海裏,已是整整一天,已無生還的可能。


    如果,那天在警局,他沒有接到安歌的電話,沒有立刻離開趕去醫院,沒見到司爵,也許結局不會這樣。


    安歌……


    夜已深,安歌睡的正香,並未察覺到臥室門被推開,有人腳步不穩的走進來。


    昨天一晚沒睡……


    白天又陪著在醫院被殷牧離氣的差點心髒病發的殷老爺子去了殷家大宅……


    下午陪著殷老爺子下棋靜心,一直到傍晚下到傍晚。


    晚餐已經準備好,殷牧離沒回去吃飯,殷老爺子讓她就在殷家大宅吃的飯,之後派人送她回來。


    回到家洗了澡就上了牀,太久沒睡,安歌困的厲害,喝了杯牛nai後直接躺進薄被中,閉上雙眼很快就沉入夢香中。


    直到手臂被像鐵鉗一樣的大手扣住,纖細的身子被扯了起來,還未清醒,人已經被扯到地上。


    牀並不高,可這樣被人從牀上直接扯下來,跌在地上,還是摔的安歌頭暈目眩的。


    睡意朦朧的沒反抗的機會,人已經以極狼狽的姿勢跌趴在地上。


    才睡了幾小時,根本就沒睡好。擾了美夢,還是用這樣的方式,安歌眼底染上薄怒。


    本就不是個脾氣好的主,可她不得不妥協的嫁進了殷家。在殷家,她是罪人,是沒資格有脾氣的。從進門的第一天,她便已斂了脾氣。


    斂了脾氣,壓了下去,不代表她真是沒脾氣的。


    身體柔軟度很好,一手撐在地上,後腰使力直接站了起來。


    從牀上被丟到地上,手肘著地,不用看也知道破了皮,小腿肚被拖下來的時候撞到牀角,疼的厲害,站立時小腿用力,身體不穩的晃了一下。


    站穩時,想都沒想的就直接抬手,一個耳光抽過去:“殷牧離,你大半夜的發什麽神經。”


    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在安靜的臥室響起,打破了夜的寧靜,也把殷牧離的酒勁打散了許多,眼底清明了許多。


    不敢置信的眸子借著走廊透進來的燈光看著站在麵前素顏的女子,大手抬起,撫向自己麻疼著的一側臉。


    安歌甩了殷牧離一個耳光,心底平衡了許多,氣來的快散的也快,在殷家的這些日子裏,她早就學會了怎樣處理壞心情。


    被殷牧離這樣一鬧睡意全無,大腦也跟著清醒過來。


    手還有些麻麻的疼著,可見剛剛她情緒沒控製好抽過去的一個耳光有多重。


    臥室裏的光太暗,也看不清殷牧離的臉被自己抽成什麽模樣了。


    她也不是很關心,隻是掃了一眼,就不甚在意的收回目光……


    兩字,活該。


    大半夜的神經質的跑來招沒睡好的她……


    她起牀氣原本就嚴重,嫁進了殷家,沒辦法再像在家裏那樣任性,已經把自己低進塵埃了,再低,都被踩的看不見自己了。


    “你要發酒瘋去找你外麵的鶯鶯燕燕,我不是她們,哄不了你開心,我很困,要睡覺,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安歌打了人哈欠,目光從殷牧離的俊臉上收回。


    在她看來,殷牧離把她扯丟在地上,她打了她一個耳光,已是扯平了。


    他該幹嘛幹嘛去,她不和他計較剛剛的發瘋,反正最嚴重也就瘀青個幾天,她修複能力快,幾天的事兒,大度,不和酒鬼一般見識……


    可,她大度,不代表被抽了一個耳光的男人能大度,把這事翻篇了。


    殷牧離怔了好幾秒都沒從自己被抽了一個耳光中回過神來,手按在臉上,臉頰的痛感是真實的……


    他真是被打了一個耳光,還是他最討厭的女人。


    打了他一個耳光,竟然還敢跟沒事人一樣和他說……


    她很困……


    要睡覺……


    還讓他出去的時候幫她把門關上……


    她咋不上天呢!


    “安歌!”


    殷牧離是真怒了,原本就在心底發酵的怒火被安歌這態度惹的炸了毛。他剛扯安歌,不過是想把她扯起來,但酒精上腦,力道沒控製好,才會把她給扯跌在地,她竟然敢打他……


    安歌剛轉身走一步,人還沒到牀邊手就被身後的男人扣住,那壓低的怒吼聲,安歌能感覺得到他的怒火,但這男人究竟是在惱什麽。


    被扯住手腕,纖細單薄的身子被帶的轉了身,為了不撞進他的懷裏,安歌在轉身之時直接伸手抵上了他的胸口,穩住身體後,手迅速從他的胸口收回,一點留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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