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產業鏈在海城存在二十多年了,成交量龐大,就連醫院也有人,孩子最後被送到全國各地,而且並不做記錄,所以……”


    梁諾哭得撕心裂肺:“所以找不到了是不是?!”


    “也不是沒有幾率。”北冥煜及時扶著梁諾,將她緊緊抱著:“我不會放棄尋找好好的!我們也還會別的孩子!”


    “好好!是媽媽對不起你!”


    梁諾放聲大哭,卻一口氣沒有提上來,直接昏了過去。


    ——


    三個月後。


    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灑在偌大的房間內,床頭的風鈴叮嚀作響,窗外森黃的樹葉沙沙揮動。


    “小少爺,你慢點走。”門外忽然傳來陳媽的聲音。


    梁諾從床上坐起來,看到房門被打開,一個小包子從門縫裏鑽進來,跌跌撞撞地朝她走過來。


    小包子嘴角掛著可愛的笑,嘴裏奶聲奶氣叫著:“媽媽,媽媽……”


    梁諾朝他伸出雙手,跟著微笑。


    床頭的一隻八音盒傳來美妙動聽的音樂,一對母子緊緊摟抱在一起,時間就在這一刻靜止。


    下一刻,梁諾乍然轉醒,發現自己隻不過做了一個夢。


    眼角都是淚水。


    她希望,這個夢可以繼續做下去,一輩子都不要醒,不要時刻提醒她好好已經失蹤了三個月的事實……


    沒了睡衣,她靠在床頭看了會書。


    北冥煜還在外麵忙,沒有回來。


    窗外,萬家燈火。


    她隱約能聽到外麵不時傳來熱鬧的嬉笑聲,看了一眼時間,是晚上的八點,她又習慣性的看了一會新聞,外麵逐漸安靜下來,她這才重新躺下去。


    燈光被熄滅。


    窗簾被拉上。


    所有的人煙和聲音都封閉掉。


    她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撕心裂肺的習慣,一定要累到自己虛脫,累到自己睜不開眼了,才可以睡著。


    時間走到了十點半,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下午,那天的天氣明明還很好,超市裏的人卻充滿了惡意,那個小女孩故意衝在她麵前,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好好被人帶走了。


    她多麽想被拐賣的人是自己,隻要把好好還給她。


    可是上天不肯給她這個機會……


    她不安地縮成一團,手心裏攥緊了被子,一雙眼睛卻死死的瞪著,空洞無神,似是不能聚焦,她咬住嘴角,躬著身體,拚命地不讓自己放肆大哭。


    她怕,北冥煜發現她的異常。


    她有病。


    臆想症。


    她時不時就能看到好好,然而再定睛細看,竟然發現一切都是幻想。


    起初接受好好失蹤的消息那會,她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要麽就是被噩夢驚醒,要麽就是被回憶痛醒,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隻剩下好好的那一張小臉。


    她看到……


    他在哭,他在笑,他在呐喊,他在控訴……


    十點半,北冥煜才做完手邊所有的事,驅車回到別墅。


    別墅裏安安靜靜的,像是一座死城。


    自從好好失蹤後,梁諾就不停地抓著陳媽的手,拉著她說去抱好好,起初他不以為意,後來發現了端倪,就把陳媽辭退了,怕她觸景生情。


    別墅裏再沒請過別的傭人,他再提議讓她回去上學,把以前欠下的學業都補回來,可是她也拒絕了,多數時候,都一個人坐在陽台上,默默地看著遠方。


    他上樓往主臥裏看了一眼,她好像已經睡著了,他鬆了口氣,去旁邊客臥洗了個澡,下樓準備弄點吃的,可進了廚房卻看到……


    一切還是他早上離開時的模樣。


    男人眼皮突突跳動了下。


    難道……她一整天都沒有吃飯?


    北冥煜自己動手熬了點粥,也就是把米熬的黏稠,然後端上了樓,他摁亮了主臥裏的大燈,哢噔一下,梁諾幾乎是下意識地睜大眼。


    他問:“你今天吃了什麽?”


    “就普通的飯菜,和平常沒什麽兩樣。”梁諾躺在被窩裏,背對著他回應。


    北冥煜皺眉,三兩步走到她的麵前,大手驀地撩開被套:“你告訴我,你吃了東西,為什麽我早上扔在水槽裏的那根筷子還在?”


    梁諾慢慢坐起來,不敢正視他的視線:“那我可能忘了洗了。”


    “你還想騙我多久?!”北冥煜實在是氣急了,大掌掐住她的下顎,用力抬起來:“看著我,告訴我,你今天吃了什麽?”


    吃了什麽?


    她怎麽有心思去吃東西呢?


    她的好好,甚至不知道在哪裏!


    好好……


    這兩個字,就像是她生命裏最不能提起的字眼。


    一提起,就會痛的刻骨銘心。


    “是我弄丟了好好。”她閉上眼,嘴角輕扯。


    北冥煜喉頭輕滾,也不知道該怎麽舒緩這種該死的無奈感,索性坐在她身邊,也不再跟她說這些有的沒的,直接舀了一勺子稀粥送到她嘴邊:“吃。”


    她別開頭。


    男人冷笑一聲,竟然硬生生這麽給她往嘴裏灌。


    梁諾被嗆得差點反胃,但最終還是將那碗粥咽了下去,見她吃完了,北冥煜才站起來,也不洗碗,索性把碗筷都扔進了垃圾桶。


    “明天我讓陳媽回來照顧你。”


    梁諾聽到這句話,卻直接暈了過去。


    北冥煜叫來醫生檢查,做了一係列的相關谘詢和篩查之後,醫生吞吞吐吐半晌,猶豫著說:“北冥先生,我看少夫人這病……”


    “怎樣?”他煩躁地盯住醫生,明顯不耐。


    “是心病,也就是俗稱的……心理疾病!”


    “什麽?”


    北冥煜悶悶地看了床上安然入睡的梁諾一眼,然後帶著醫生去了陽台,他點燃一支煙,煙霧繚繞中,那張俊彥若隱若現。


    醫生又道:“心理疾病中比如說抑鬱症等是比較危險的,少夫人這種還好,但她一直覺得是自己弄丟了小少爺,所以一直在自我封閉自我折磨,如果可以,我建議給少夫人配一個心理醫生。”


    ——


    北冥煜第二天也沒直接讓陳媽回來上班,而是先找了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姓安,是個年輕的女孩,看上去其實比梁諾大不了多少,不過性格活潑的很,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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