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颯給宋域做吃的,卻遭到陸西瑤的戲謔。


    “你故態複萌了啊,和追景至琛那會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陸西瑤提醒,穆颯都快忘記了,當年學做菜就是為了景至琛。


    景至琛工作忙的時候連吃飯都顧不上,日子長了得了胃病,還為此住過一次醫院,出院後醫生叮囑他清淡飲食,三餐規律,但他好了傷疤忘了疼,克製了一段時間後又大意了,將醫生的叮囑拋之腦後,不拿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穆颯擔憂他,回家後向喬慧慧討教,學做了幾道簡單,清爽的家常菜,自己做一份,也給景至琛帶一份,每天的午餐時間,她就給他送去。


    不過許是她做的飯菜不合景至琛的口味,他每次都吃得不多,加上他有不少應酬,大多數的時候,午餐是在外頭解決的,因此,穆颯為他做的便當很快就遭遇冷落。接連幾次,她發現自己做的便當被他原封不動地遺忘在辦公室的角落,打開一看,一口未動,米飯和菜都涼了。


    對此,景至琛表示歉疚:“颯颯,以後不必費心為我準備吃的,午餐我會自己解決的。”


    此後,有些心灰意冷的穆颯就很少下廚做菜了。


    “你這個人還是老樣子,隻要對一個男人上了心,就竭盡全力對他好,半點都不留給自己!”


    “哪有那麽誇張?”穆颯解釋,“他送了我花和小熊,我不過是投桃報李罷了。再說,宋域又不是景至琛,他分明不一樣。”


    “喲?那你說說,他怎麽樣個不一樣?”陸西瑤追問。


    “總之差很多,他們不是一類人。”


    “我怎麽從你的話裏聽出一點護短的意思?怎麽?穆颯小姐,麵對那位高大迷人的宋先生,你是否已經淪陷?”


    在宋域俯身吻她的時候,她的確有瞬間的淪陷。


    “平心而論,他是一個容易讓女人產生好感的男人,他的眼睛長得很漂亮,投入工作時候的狀態很迷人,不過淪陷的話,僅僅這些是不夠的,我也不是小女生了,不會單單因為這些對他無法自拔。”


    陸西瑤輕歎:“所以命運喜歡捉弄人呢,對景至琛那樣的渣男,你淪陷的速度比火箭還快,對自己的真命天子,卻開始慢熱了。穆颯,你要我說你什麽好呢?別是在景渣男那裏折戟沉沙了,就猶猶豫豫,不敢再愛了。”


    “我是那種失敗了就爬不起來的人嗎?”穆颯笑著反詰,“放心,療傷期早過了,我現在的狀態還不錯,但畢竟不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了,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越來越難得了。”


    “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聽過這句話吧,隻要是個人,無論多大歲數,愛情就是本能。”


    穆颯若有所思:“那就但願丘比特之箭再次射中我的心。”


    結束和陸西瑤的電話,剛準備放下手機,一條新信息跳出來,她一看,發信人是宋域。


    “其實除了栗子燒雞和香煎羅非魚,我也喜歡吃蔥燒豆腐。”


    穆颯有瞬間的愣怔,隨即被逗樂了,迅速回複:“蔥燒豆腐啊?我還沒學過呢,得琢磨琢磨。”


    “我不急著吃你的豆腐,你可以慢慢琢磨。”


    第二天早晨,穆颯在廚房裏琢磨大菜“蔥燒豆腐”。


    妹妹穆嬌聞到香味鑽過來,開玩笑地說:“姐都快成為大長今了,又在給未來姐夫做好吃的了,不過,他們家應該有專門做菜的阿姨呀,怎麽也輪不到你下廚啊。”


    喬慧慧快步過來,拍了拍穆嬌的腦袋:“小丫頭懂什麽?給自己的另一半下廚是一種幸福。你以為嫁做人婦是件輕鬆的事?男主外,女主內既是千年的文化傳統,也是過日子最實在的道理,在這點上,你真應該向颯颯學習;別一味地知道享受,而不懂得付出。你看看你,從小到大連雙襪子都沒洗過,這樣德行怎麽嫁人呢?”


    穆嬌不滿:“那我得提前和景至琛說好了,我既不會做飯,也不會洗衣服,他要娶我的話就得給我安排兩個保姆,一個做飯,一個打掃房間。”


    “就你這嬌滴滴的性子,就算小景忍得了,他父母也忍得了?沒有一個婆婆會喜歡懶兒媳婦。”喬慧慧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嬌嬌,你真該學學怎麽勤儉持家。”


    “我才多大啊,讓我學勤儉持家那套?現在時代變了,洗碗有洗碗機,掃地也有電動的小機器,隻要有錢,什麽解決不了?”穆嬌反詰,“再說了,如果景至琛娶我隻是為了娶一個老媽子,我也不屑嫁給他。”


    穆颯關了火,輕聲說:“我要起鍋了,你們當心一點,別被濺到了。”


    喬慧慧拉著穆嬌側開身體。


    待穆颯端著盤子走出去,穆颯嘀咕了一句:“宋家真當是娶老媽子啊?這也太看不起人了,真慶幸我沒有……”


    “閉嘴。”喬慧慧皺了皺眉頭,打斷她的話,“別越來越過分。”


    穆嬌不情不願地閉上嘴巴。


    穆颯做好了蔥燒豆腐給宋域送去,宋域照例很捧場,配著一碗白米飯,以優雅的姿態一掃而光。


    兩人用完午餐,宋域又為穆颯放了一張碟。


    “這是什麽?有些耳熟。”穆颯覺得特別好聽。


    “這首曲子叫做故鄉的原風景,是日本陶笛音樂人宗次郎的作品。”他解釋。


    “陶笛?是笛子的一種嗎?”


    “就是奧卡利那笛,意大利那邊的樂器,在意大利文裏代表小天鵝的意思,美國人叫它甜番薯。”


    “真好聽。”穆颯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膝,姿態悠閑,“不過我沒想到你會喜歡這麽舒緩的音樂,我一直以為搞it的男人會為了追求靈感聽搖滾。”


    “讀書的時候喜歡搖滾,那時候聽的比較多的是齊伯林飛艇。”宋域說,“創業後就轉型了,偏好安靜有力量的音樂,對了,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宗次郎?”


    “為什麽?”


    “他特別認真,幾十年就住在一個小村莊,自己動手做了一萬多隻陶笛,這首曲子是他挑了一萬隻陶笛中音色最好的一隻吹奏的。”宋域抬眸看她,漂亮的眼眸折出一道光,“你說一輩子就一心一意做一件事情,是不是很難?”


    “很難,也很值得敬佩。”穆颯說,“一心一意是最溫柔的力量。”


    她說話的時候,後頭的窗幔隨著窗外的微風輕輕蕩起一角,陽光照在她柔順的黑發上,有兩個可愛的光斑跳躍在上頭,她垂下的睫毛如同昆蟲透明,稀薄的翼,一切細節都很熨帖,他就這樣看她,過了一會後問:“你困嗎?困了的話可以去床上躺一會。”


    穆颯的確有些困了,但不好意思睡宋域的床,她挪了挪腿,將抱枕拿過來,枕在自己的耳朵下,選擇在沙發上小憩,懶懶地笑了笑:“我就睡這裏,打個小盹。”


    宋域點了點頭。


    她睡了很久,迷迷糊糊中聽見他在講電話,緩緩睜開眼睛,動了動身體,滑在肩膀處的抱枕掉了下去。


    宋域轉過身來,匆匆結束了電話,快步走過來,幫她將抱枕撿起來,擱在她腳後。


    “醒了?其實時間還早,你可以再睡一會。”


    “不了,我做了一個噩夢。”


    “什麽噩夢?”他饒有興致地問。


    “夢到一頭像豬又像虎的怪物追著我跑,公園裏有很多人,它都不追,偏就追我,我情急之下跳進公園裏的一條小河,它們還在岸上對著我怪叫。”


    “怪物,公園,小河,這太像是幼兒園小朋友做的噩夢。”宋域說。


    穆颯有些不好意思,笑得憨憨的:“你都沒午睡嗎?在做什麽呢?”


    “工作了一會。”


    “你是workaholic吧。”穆颯伸直腿,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我很好奇你在工作中會發脾氣,和別人吵架嗎?”


    “改天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他現在就職於h市城西cbd商業圈的一家互聯網金融公司,具體擔任什麽職位她還不清楚,不免有了窺視欲:“我可以去看嗎?”


    “可以。”他點頭,“你是員工家屬,有資格過來參觀。”


    穆颯撲哧笑了:“那改天你帶我去吧,我挺想看看你的工作環境是怎麽樣的。”


    “沒問題。”他說,“等忙完這一陣後就帶你去看看。”


    穆颯離開之前,宋域遞給她一張卡:“這個給你用,密碼是649781。”


    “這個我不能要。”穆颯拒絕,沉吟了片刻後說,“我的意思是,你們家之前已經給過我一筆錢了,如果是禮金的話,宋阿姨說了,會挑雙方長輩正式見麵的時候拿出來,所以在這之前,你完全不需要再給我錢了。”


    雖然他們的婚姻是一筆交易,但穆颯有自己的原則,既然還清了家裏的債務,她沒理由再拿宋域的錢了。


    宋域安靜地看著她,眼眸慢慢浮現趣意,直接將卡塞在她手裏:“你多慮了,這個是給你的零花錢,女人不都是喜歡shopping的嗎?我最近比較忙,抽不出時間陪你逛商場,你自己去買一些喜歡的。”


    這算是……婚前上繳工資卡?傳說中的女友福利?原來是這樣。


    “那這裏麵有多少錢?”穆颯認真地問。


    “我記不太清楚了,應該不多,你得省著花。”宋域邊說邊觀察她認真到鄭重的神色,覺得她實誠得有些可愛,補充了一句,“別有負擔,給未來老婆零花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這樣一來,我好像成了剝削階級了?”


    他聞言蜷起手指,扣了扣她的額頭,聲音清朗:“我歡迎你的剝削。”


    穆颯心頭暖洋洋的,也不再矯情了,收下後放進皮夾裏。


    和宋域告別,她自個坐電梯到一樓,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的同時,包裏的手機鈴聲也響起。


    拿出手機一看,竟然是景至琛的來電。


    她猶豫了片刻,接起。


    “颯颯。”景至琛的聲音清爽,自信中帶著一點親近。


    “什麽事?”


    “我之前和你提過,你離職那天走得太匆忙,將一些東西落在維景了,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你抽空過來拿一下。”


    穆颯看了眼大堂中央的一座鍾,正是下午兩點,思慮了片刻:“那我現在過來拿一下。”


    “我等你。”他聲音透著笑意。


    她打車到維景,進去後詢問前台的小李,小李說:“穆姐,你的東西在景總那邊呢,他沒交給我們,你得親自上去找他拿。”


    穆颯聞言隻好上去找景至琛。


    下午的辦公層極為安靜,淡金色的陽光透過樓層特有的炫彩玻璃,折射出夢幻的土耳其藍。


    穆颯來到景至琛的辦公室,正欲伸手叩門,卻意外門並沒有關,他留了一條門縫。


    她輕輕推開門走進去,看見景至琛仰著頭,背靠皮椅上小憩,一手悠悠地揉著額頭,一手擱在交疊的腿上。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緩緩地睜開眼睛,溫和道:“來了?今天外麵挺熱的,我冰櫃裏有鮮榨的水果汁,你拿一瓶喝。”


    “不必了。”穆颯直入主題,“我的東西呢?我拿了就走。”


    景至琛唇角的弧度加深,他站起身,卷了卷袖管,徑直走向冰櫃:“急什麽,陪我坐一會。”


    “我沒這個心情。”穆颯正色,“也不想和你坐下來閑聊。”


    景至琛不急不緩地打開冰櫃,拿出兩杯飲品,轉身回來遞給穆颯:“火氣不小啊,喝點梨汁降降火。”


    穆颯看著他,手卻沒去接。


    景至琛輕挑眉峰,將飲品擱在沙發邊的玻璃茶幾上,隨即抱胸看著一臉警惕的穆颯,輕聲歎氣:“看來你現在對我唯恐避之不及?連話都懶得和我說了?就因為我隱瞞了和嬌嬌的事情?”


    “現在提這些完全沒意思了,你心裏清楚中間發生過什麽事情,你不覺得尷尬,我卻覺得。”穆颯說,“我想我們以後應該橋歸橋,路歸路,私下別再有任何聯係。”


    “是嗎?”景至琛不動聲色地走近穆颯,眼眸依舊帶著笑意,壓低聲音,“颯颯,你沒必要將我們之間的關係搞得那麽僵,不管怎麽說,我和嬌嬌的關係得到了長輩的認可,以後我會常去你們家,免不了和你碰麵,如果你一直對我有抵觸的情緒,大家都會很難做。”


    他繼續說:“再說,我們一起在維景共事了四年,稱得上是親密戰友了,就算中間發生過什麽不愉快,也不需要搞得像仇人一樣避而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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