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不該出生的人


    沈德華帶了一群人衝進了搶救室。


    那群人迅速朝秦晚夏和唐瑾謙圍攻過去,要把他們逼出搶救室。


    唐瑾謙手一拉,將秦晚夏護在了身後,他怒目瞪向圍過來的眾人和一旁的沈德華,“誰敢動?”


    “唐瑾謙,你如果真孝順,就給我出去!”沈德華指向唐菀之,“你媽屍骨還沒有收斂,你就要跟我動手了?這要是傳出去,你媽還有臉嗎?”


    “你沒有資格提她!”唐瑾謙眼底的恨意幾乎要將沈德華刺穿,“如果不是你,她至少可以再活五年,你出言不遜刺激了她,她才突發心肌去世的!沈德華,你也配給我媽收屍嗎?”


    唐瑾謙掙開眾人,衝到了沈德華麵前。


    沈德華冷笑盯著他,“你打啊,你打給你外公看看,讓他好好看看這個家亂成了什麽樣子!”


    唐瑾謙揚起的拳頭生生頓在了半空。


    “你說是我害她去世的?你怎麽不說是你害了她?她當初就勸你私了私了,你自以為你能耐超凡,可以改天換地,結果呢?被挖出來的隻是醜聞而已!”


    沈德華咄咄逼人地走向他,他陰狠的語調像詛咒一般誅心。


    “如果不是你鬧出那些醜事,我跟她有什麽可爭執的?她又怎麽會突然去世?要說遠一點,如果當初她不生下你,哪來這麽多鬧心的事?唐瑾謙,說得難聽點,你這種人就不該出生!”


    唐瑾謙再次揚起拳頭,唐景軒攔住了他,“哥,媽還躺在那,你這是要幹什麽?請你出去!我要跟媽收屍!”


    “那也是他的媽媽,他也有權給媽媽收屍,沈叔叔,景軒,你們不能攔他!他給媽媽帶來的快樂和幸福,誰都不能替代!如果外公在這裏,外公也不許你們攔他!”


    唐瑾謙跟母親的距離,已經陰陽兩隔,這是唐瑾謙唯一可以再為母親做的事,秦晚夏一定幫他!


    她一步步走向那幾個人,“阻攔一個兒子送別母親,你們真的忍心嗎?她的屍首還在那裏,請你們出去!”


    她突然的一聲厲喝,讓那幾個人倉皇而逃。


    沈德華怒目掃向了秦晚夏,秦晚夏直直接了沈德華的目光,並且回瞪回去。


    “你沒有胸襟去接受你妻子的過去,那是你的問題,不是你妻子的問題,更不是那個孩子的問題。沒有誰是不該出生的人,請你放尊重點!”


    秦晚夏說完,走到唐瑾謙麵前,“你在這裏安心料理後事,我去照看外公,你放心,我一定把外公照顧好。”


    秦晚夏給了唐瑾謙一個堅定的眼神,唐瑾謙欣慰地點了點頭,“謝謝。”


    “你好好陪媽走完最後一程,我們在家等你們。”


    秦晚夏不想流眼淚引起唐瑾謙的悲傷,這種時候再多的眼淚都不如冷靜地處理接下來的事,照顧好活著的人。


    她走出搶救室,玲姐和老管家推著輪椅已經趕到了,輪椅上的唐英卓焦急擔憂,一場疾病已經奪走了他所有的神采,現在的他隻是一個垂暮老人,即將麵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劇。


    “菀之呢?”


    唐英卓的聲音有點抖,他看著秦晚夏身後那扇厚重的搶救室大門的眼神,好像已經預感到了什麽。


    秦晚夏知道,瞞不過!


    她一步步走到唐英卓麵前,試圖讓自己更平靜一點,但她開口的時候,還是哭了。


    “媽……走了。”


    唐英卓雙手猛然抬起,好像在空氣中看到了什麽人,他想要抱住她,還沒來得及,那個影子就飄走了。


    他張著嘴呆呆望著半空,雙手僵硬。


    秦晚夏蹲在他麵前,“外公,媽讓瑾謙好好照顧您,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白發人送黑發人啊,宛之是我唯一的女兒,我寧願是我死了!”


    唐英卓悲慟地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一瞬之間,已無神采的他走向了絕望。


    “外公,請您節哀吧,她是您唯一的孩子,她走了,但她的後事還要您操心,她的孩子還要您照料,請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啊!”


    秦晚夏緊緊抓住他的兩隻手,她抬起淚眼堅定地望著唐英卓,唐英卓停止了捶打自己的動作看向了她,半晌他狠狠一咬牙,“你說得對。”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抬起頭看向那扇門,“接宛之回家!”


    往日歡聲笑語的別墅被黑白色包裹得密不透氣,偌大客廳裏停放著唐菀之的壽木,玲姐說唐菀之生前很喜歡秦晚夏送給她的一屋子“鮮花”,她命人把“鮮花”搬下來,擺放在唐菀之的周邊。


    秦晚夏陪著唐瑾謙在唐菀之房裏收拾遺物。


    唐菀之走得太突然了,她房間裏的物品都還停留在她下樓準備迎接秦晚夏出院前的樣子,廚房裏還在給她燉著湯,她還刻意吩咐給秦晚夏準備的滋補食物都還是熱的,她就走了!


    這讓活著的人如何接受得了?


    秦晚夏看著突然就跪在地上的唐瑾謙,她心疼得幾乎難以呼吸,她走過去用力抱住了唐瑾謙。


    “晚夏,你說,媽為什麽要生下我?”


    唐瑾謙的嗓音啞得讓人害怕,他並未高聲說話,更未放聲大哭,他的聲音卻啞成了這樣,他該有多難過啊!


    “因為媽是善良的人,她舍不得放棄肚子裏的生命,舍不得放棄和心愛之人的孩子,所以她堅定地把你生了下來,我要謝謝她的決定,才能讓我遇到這麽好的你。”


    秦晚夏把他的臉扳過來,讓他看著她的眼睛,她想用這種方式給他力量。


    “是我害了媽。”唐瑾謙苦澀自嘲,“如果沒有我,她就不會被人揪著過去不放,這麽多年,她背負了多少閑言碎語,受了多少的折磨,隻有她知道,我卻還曾怪她不愛我,你說我是不是全世界最不孝的兒子?”


    “才不是,你是最好的兒子,媽最喜歡你。”秦晚夏堅定地回答他,“她的去世跟你無關,這些年她所受的苦也跟你無關,這是她的選擇,或許辛苦,但她一定心甘如怡,瑾謙,你千萬不能這樣想,不能著了別人的道!”


    “你說得對,我的出生,我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而當初可以選擇的人,卻沒有選擇我爸,沒有選擇我,到頭來,我卻要照顧他,晚夏,這個世道為什麽這麽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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