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瀟渾身發冷發硬,他慢慢地鬆開手,轉過身,聲音冷得像是萬年冰湖下麵傳出來的。“你走吧,以後不用再過來了。”


    夏靜月咬著唇,怒瞪著韓瀟。


    不來也好,她也不想看到他!


    望著他透著寒意的偉岸後背,夏靜月心頭被莫名的沉悶情緒堵塞得緊緊實實的。


    好吧,他已經不需要她了,她可以走了。


    不,應該是,她可以滾了!


    可以滾出華羽山莊,滾出他睿王爺的地盤了。


    夏靜月不知不覺,把唇咬破了,口中嚐到血的腥氣。


    一口氣從屋內奔出,夏靜月走到外廳的書案前,一口氣把後麵的調養藥方全部寫出來,扔給了趕過來的王總管。


    以後,她跟睿王府再也無拖無欠,各走各道。


    秋天的太陽仍然非常的猛烈,夏靜月抬頭望著頭頂的太陽,眼中有些模糊。


    興許是太陽的光太強烈,讓她眼睛不舒服,所以才發澀發熱吧。


    慢慢走在寬敞的官道上,陽光那麽炙熱地照在她身上,卻沒能把她的心照暖。


    從華羽山莊出來後,除了開始的憤怒,慢慢地,隻剩下說不出的失落爬滿在心口,又蔓延到了心頭,使得她整個人都空蕩蕩地極為難受。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不過是和一個病人鬧翻了而已,為什麽會這麽的難過?


    難道是因為他是她來到異世後,第一次花費了無數心血救治的病人?


    夏靜月不確定地這樣想著。


    可是,她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來解釋為何她的心會這麽空,為何鼻子會那麽的酸。


    也許,事實就是如此吧。


    夏靜月再仰起頭,迎著那刺眼的陽光,微微地合上眼睛。


    夏靜月一直走到傍晚,才回到清樂莊。


    初晴與初雪看到一身狼狽的夏靜月,尤其是看到夏靜月臉上那未擦幹淨的黑黑紫紫一個個影子時,吃驚極了:“小姐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您不是去華羽山莊了嗎?”


    夏靜月低低地一笑,笑意卻未進眼底,“路上摔了一跤。”


    “王總管怎麽不派輛馬車送您回來?”初雪生氣地說道:“小姐不會是走著回來的吧,那路可遠了……”


    夏靜月揮了揮手,製止住初雪的話,“以後,咱們再也不用去華羽山莊了。”


    初晴不明其意,問道:“為什麽呀?”


    夏靜月笑得幹癟癟的,“咱們的菊花要采收了,哪有時間過去呀。何況王爺的病都好了,還去做什麽?”


    初晴與初雪麵麵相覷,夏靜月的話好像很有道理,可她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了。


    夏靜月朝她們揮了揮手,讓她們自個忙去,她進了屋裏,沐浴過後清清爽爽的,就早早就睡下了。


    在初雪與初晴的不安中,第二天,夏靜月就恢複了正常,有說有笑,仿佛昨天根本就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唉!我釀的那麽好的酒,難道都不能喝了?”夏靜月托著腮,煩惱地唉聲歎氣著。


    剛釀好的桂花酒,還有準備釀的菊花酒,這麽多好酒,為什麽?為什麽這身體沾酒就醉呢?


    夏靜月不信邪了,站了起來,“初晴,把那壇桂花酒起出來。”


    初雪正在做著冬衣,聞言抬起頭來,“小姐怎麽突然想著要喝酒了?”


    “為了練酒量。”酒量都是練出來的,多醉幾次酒量就上去了,夏靜月閑著也是閑著,準備把自己的酒量練一練。


    淡黃的酒液,桂花香氣縈繞而上,夏靜月淺嚐了一口,綿綿甜甜的,味道極佳。尤其是在井中滲涼了之後,口感更是一絕。


    “好喝。”夏靜月一口氣把杯中美酒飲完。


    初晴端了三樣下酒的小菜上來,一一擺在桌子上,“小姐別喝得太猛了,先吃點小菜吧,吃著菜配著酒喝不容易醉。”


    隻一杯酒,夏靜月便已微醺,臉頰染上一片酡紅,她手肘撐在桌上,扶著額頭,搖了搖頭,頭更昏了。“才喝一小杯,怎麽就開始頭暈了?”


    “小姐是醉了,看,臉都紅了呢!”初晴說道。


    初雪把手上的活放下,把夏靜月扶住坐穩,擔憂地說道:“小姐還是別喝了。”


    “不,我要喝,我練酒量。”夏靜月把初雪推開,又倒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初雪心思敏感,她拉著初晴悄悄說:“小姐是真的在練酒量嗎?”


    初晴點了點頭,說:“小姐說是,就是。”


    “我怎麽感覺小姐有心事?”


    “心事?”初晴茫然,“小姐怎麽會有心事?”


    初雪瞪了初晴一眼:“小姐怎麽就不能有心事了?”


    “那小姐是什麽心事?”初晴問。


    “誰都知道了還能叫心事?”初雪歎道:“不過小姐的酒量的確是太小了,桂花酒很難醉人的,就是小孩子喝幾杯都沒事,小姐才喝兩杯就開始醉了。”


    “所以小姐是在練酒量,不是心事。”


    兩個丫頭在竊竊私語,夏靜月迷迷糊糊聽到一些,朝兩個丫頭醉眼朦朦地笑道:“我沒心事,我怎麽會有心事呢?我不知道多開心呢。”


    初雪見夏靜月還要喝,忙上去奪了夏靜月的酒杯,“小姐,醉了就不要再喝了。”


    “我沒醉。”夏靜月搶回酒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對著空中的太陽吟道:“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初雪哭笑不得地扶著夏靜月,“小姐,那是太陽,不是月亮,太陽還沒下山呢。”


    “太陽呀?”夏靜月眯著眼睛,望著頭頂那輪陽光,“真亮,亮得眼睛都模糊了。真想回家啊,家裏的太陽也是一樣的亮。”


    初雪笑道:“夏府裏的太陽當然跟莊子上的太陽是一樣的。”


    “是嗎?”夏靜月喃喃自語著:“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小姐,您是不是有心事?”初雪憂心忡忡地扶著夏靜月問。


    夏靜月半倚在初雪身上,低喃著:“我沒有心事,就是心裏悶得慌,很悶很悶。”


    “那小姐去睡一覺就好了。”


    “我不要睡,我要喝酒,練酒量。對,練酒量,我可是能喝一斤茅台的,這點酒算什麽……”


    初雪想阻止夏靜月再喝,卻發現喝醉之後的夏靜月力氣大得不可思議,連忙叫道:“初晴,快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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