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是要讓老衲去鎮場了。”法明禪師明白這意思了,收了帖子,說道:“好吧,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貧僧就走這一趟了。”


    法明禪師如此爽快答應,夏靜月喜不自勝,“屆時就恭迎禪師駕臨了。原本茶樓的菜譜有犖菜的,因為是請了大師過來開業鎮場,所以開業那天就不做有犖的菜,隻做花膳素食。”


    請一個和尚去開業鎮場,菜品卻有犖菜,這豈不是坑了人家大師?


    夏靜月又說道:“現下茶樓隻有菊花種類的茶膳,待以後會慢慢地增加其他花類,到時我會送一份給大師品嚐,大師若是喜歡吃哪一樣,我再送你一份詳細的做法說明。”


    正如韓瀟所說的那樣,法明禪師除了喜歡研究佛理外,最喜歡的就是美食,而且還是個喜歡吃甜食的大師。


    待黃嬤嬤從食盒中端出一道菊花糕後,法明禪師一看這晶瑩剔透的菊花糕,上麵飄著點點花瓣,就心生喜意。取了一塊細嚐,清甜溢香,既軟又脆,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做法說明就不用了,如若好時節茶樓能每出一樣新品就送來讓貧僧品嚐一番,貧僧就心已足矣。”


    嚐完了美食與美茶後,法明禪師好奇心切,向夏靜月請教起這立體畫的畫法。夏靜月講解著,韓瀟時不時在旁邊補充幾句,法明禪師一邊聽一邊忍不住拿手在桌上劃劃寫寫。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半天。


    待法明禪師弄懂了其中的技巧後,夏靜月向法明禪師請教起一件私事。


    夏靜月把藥市上所賣的成藥不對症和引起的危害說了出來,並把她的一些想法說出來。


    “上次與大師探討藥艾時,我聽大師說去過不少地方,甚至也寫下過一些案例。這一次過來,我想問問大師有沒有關於這些成藥的案例,我想收集一些證據。”


    法明禪師亦是一位醫者,聽了夏靜月說起其中的危害後,立即也想到了幾例,神色慎重起來。“你想怎麽做?”


    夏靜月說道:“一則從這些案例中推測成藥中的藥材;二則,想拿這些證據去找製藥的藥堂,希望他們以後售藥時主動說明針對的藥效。但我估計,讓各藥堂主動說明針對藥效之事甚難,正如一位老大夫所言,這將會使得曾經服錯藥的病人前去狀告藥堂。”


    法明禪師凝重地點頭:“的確如此,但身為醫者,不能明知道藥不對症卻不加以指正。姑娘此舉,貧僧將全力支持!”


    法明禪師讓僧人去他的書房將他旅行時記得下的筆記尋來,他再仔細地回想一遍,與夏靜月說起關於哪種成藥治好了哪種病,卻又治壞了哪種病的事跡。


    韓瀟坐於一旁,見夏靜月說得口幹,斟了溫熱的茶水送到她手上。見她茶碗中的水喝完了,又細心地斟滿上去。


    明明是侍候的活,但由他做來,優雅而灑意著,仿佛不是為一個女子斟茶倒水,而是在揮灑一副氣韻天成的丹青。


    夏靜月偶爾察覺到他的照顧,回過頭來,溫婉地與他一笑。


    法明禪師說著說著,發現這二人當著他一個出家人的麵眉目傳情,濃情蜜意的,實在是看不下去。


    他將手中的遊行筆記往韓瀟身上一塞,揮手趕人:“走吧走吧,下個月貧僧去好時節再說這事。”


    在他一個出家人麵前秀恩愛,也真是夠可以的了。


    韓瀟將書在桌上疊好,悠然說道:“此地風景正妙,我們多待些時候陪陪和尚你,說不準你又能參透幾句佛禪。”


    “免了,免了,你們與佛門無緣,六根不淨,還是不要影響貧僧的清修。”


    韓瀟建議道:“道有無情道,道亦有有情道,和尚,你何不如修個有情道?”


    兩個損友又開始互損了起來。


    夏靜月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隻有這一會兒,往常一臉冷漠的王爺大人才會更接地氣,人也鮮活起來。


    直到太陽西斜,夏靜月讓初晴收好遊行筆記,與韓瀟說道:“我們回去吧,再晚了就要關城門了。”


    青山寺離京城的路程不短,此時趕路回到京城正好是太陽下山的時辰。


    法明禪師雖然口中趕著他們離開,但他們真要走時,送了他們幾壇去年收集的七夕水,並與夏靜月說,會幫她收集關於成藥方麵的藥書。


    緊趕慢趕,夏靜月終於在天黑前回到了夏府。


    剛把東西卸下,她就聽到守門的仆人說寧陽伯夫人歿了。


    “歿了?”夏靜月愣了一下神,歿了就是死了的意思?


    仆人回道:“是的,剛剛送來的訃告,是申時未的時候歿的。”


    夏靜月雖然不喜歡那個寧陽伯夫人,可沒想到之前還好好的人,怎麽突然間就死了。“可知道寧陽伯夫是如何去了的?”


    仆人搖頭說:“不太清楚,剛剛太太連衣服沒換就哭著趕去了。”


    夏靜月便沒再問,回到鬆鶴堂,老太太讓夏靜月準備一套素淡的衣服明天穿,說道:“不管怎麽說,寧陽伯府與夏府是親家關係,她又是你二娘的母親,明兒你與我一道過去吊唁。”


    這是很正常的人情往來,夏靜月應了,說道:“我這就讓初雪去準備。”


    老太太歎息道:“你說這好好的人怎麽突然間就沒了?”


    “興許是急病吧?”


    老太太點了點頭,又說:“別管她是怎麽去的,你又不是她嫡親的外孫女,到時跟著奶奶一道行個禮就行了,不用給她守靈。”


    第二天,夏靜月換了素淡的衣服與老太太,還有夏筱萱姐弟二人一道前去寧陽伯府吊唁。


    馬車駛到寧陽伯府門前,夏靜月意外地發現寧陽伯府的大門竟然連門幡和喪幔都沒有。


    夏靜月遲疑說道:“奶奶,會不會是誤報了?您看,這寧陽伯府哪有辦喪事的樣子,連一塊白布都沒有,守門的人也沒穿個白的。”


    老太太從車上走下來,也是暗叫怪事了,寧陽伯府門前不僅一片白都沒有,連一絲悲意都沒有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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