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現在就要?”陶掌櫃問。


    “現在。”


    “客官有所不知,龜苓膏光熬製就要一個多時辰,還要等涼,沒有兩個時辰的時間是做不出來的。”陶掌櫃看了看外麵的天色,說道:“現在已是傍晚了,等弄好後都是半夜了,那時街上也宵禁了。我看不如這樣,您明天過來……”


    大漢還欲說些什麽,紅衣男子伸出手,擺了擺手,緩步上前,俯身,從桌上拿起一粒板栗,“這是什麽?”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男子的指甲上,像鷹爪一樣,又尖又利,隱隱泛著藍光,看著怪嚇人的。


    陶掌櫃顯然看出這男子不是好應付的,不敢怠慢,連忙抓了一把板栗要送給紅衣男子。


    陳老突然拿了一個托盤出來,讓陶掌櫃把板栗放在托盤上送給紅衣男子。


    陶掌櫃不解其意,還道富貴人家講究,又多抓了幾把板栗放在托盤上給紅衣男子送去。“公子嚐一個?”


    紅衣男子取了一顆,觀察許久,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板栗殼,將之剝開。


    放入口中嚼了幾口,那雙斜飛的雙目亮起詭異的光芒,“這是誰做的?”


    發現幾個夥計的目光看向夏靜月,紅衣男子順著他們的目光投向夏靜月,極薄的唇揚起妖異的笑意:“原來是夏靜月姑娘做的,怪不得。”


    夏靜月站了起來,問:“公子認識我?”


    “久仰大名。”紅衣男子揚了下手,後麵上來一個大漢,把陶掌櫃托盤上的板栗收了。


    夏靜月打量了紅衣男子幾眼,詢問道:“不知道公子貴姓?”


    “本人姓萬。”紅衣男子定定地看人時,那雙黑瞳如同在閃爍著毒蛇般的陰寒異光:“京城之中,似乎樣樣好吃的東西都是姑娘做出來的?”


    “萬公子誇獎了,京城好吃的東西多著呢,我不過取了個巧而已。”夏靜月沉著地說著。


    “原來如此。”紅衣男子似笑非笑地說完之後,尖利的指甲朝桌上的簸箕指了指,便轉身離去。


    上來一名大漢,拋了一塊銀子在桌上,然後連板栗和簸箕一起端走了。


    杏林堂內,大家麵麵相覷良久。


    陶子陽忍不住一樂,說道:“師傅,這人比你還愛吃。”


    陳老陰沉著臉,瞪了陶子陽一眼。“還不進去把另一簸箕端出來。”


    “徒兒這就去。”陶子陽起身,笑嘻嘻地往內院走去。


    被紅衣男子這一打攪,夏靜月失了食欲,見天時不早了,站起來與眾人告別。


    “下次遇到這個姓萬的男人小心一點。”背後,突然傳來陳老硬梆梆的聲音。


    夏靜月回過身,目含疑惑地看著陳老。


    馬六子不解其意,問:“陳老,您這是什麽意思?”


    陳老白了他一眼,說:“一個大男人長得妖裏妖氣的,指甲比女人還長,還一副愛笑不笑陰森森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個好玩意。”


    陶掌櫃驚了驚,說:“不知道他明天過不過來,我得去把龜苓膏準備好,他若來了趕緊讓他帶走,別老往我們藥堂來。”


    夏靜月聽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龐道元依他所說的那樣,在月底盟會的時候,將夏靜月提的事說了出來,又把她做好的資料拿出來交給各大長老看。


    藥盟各大長老看了之後,一個個臉色非常的不好看,最後傳遞到王家醫館的長老王德誌手上時,看到書中所記,他家的咳安丸隻治肺熱咳嗽不能治肺虛咳嗽,藥性太猛,小兒不宜服用,易傷脾胃時,直接將書扔到痰盂裏。


    “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也敢來置疑我王家百年藥房,狂妄!我王家咳安丸在前朝時就是宮廷禦藥,能不能用還要她來教嗎?”


    方家的長老方誌東說道:“這個叫夏靜月的丫頭最近風頭很猛哪,先是製出龜苓膏,令杏林堂轉危為安,後又弄出九製陳皮、陳皮梅……”


    話間,方誌東別有深意地看了龐道元一眼後,說:“如今弄出的好時節茶樓又名震京城,據說,開業那天萬人空巷,會長也收到了請帖?”


    龐道元樂嗬嗬地說道:“我的確是因陳皮梅之事跟夏姑娘有些交情,不過都是正常的生意來往而已,大家都知道的,我龐家做藥材生意幾十年了,這一行隻要是跟藥材扯上關係的,誰跟我沒有幾分交情?”


    “龐會長倒是說說,今兒這事是怎麽一回事?你這是站在那黃毛丫頭一邊,要打壓我們這些老字號了?”王德誌陰陽怪氣地問道。


    龐道元依然一副樂嗬嗬的神情說:“王長老此言差矣,不過是她對成藥有些建議,提出了意見,我把意見交到大家手上而已。此事,也是我身為藥盟會長的職責嘛。”


    “依龐會長來看,此事該怎麽做?”李家濟世藥坊的李崗長老反問道。


    龐道元狡猾地說道:“此事怎麽做,怎麽說,當然要看各位的意思了,畢竟這直指的是各家成藥的生意,我身為藥盟會長,必會居中調和,為各位牽線化解恩怨。”


    方誌東見龐道元滑不溜手的,轉頭問藍家的藍航長老,“大長老,您怎麽看這件事?那黃毛丫頭開篇就說你們藍家靈芝堂的祛暑丸隻治陽暑不治陰暑。”


    藍航隻捋著花白的胡子,笑而不語。


    王德誌意有所指地笑道:“聽說藍家有一位子孫是拜了那黃毛丫頭為師,敢情藍大長老不方便說?”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藍航慢吞吞地說:“有什麽方便不方便說的,大家怎麽應對這件事的,我藍家自然也是如此應對。”


    “口出狂妄是年輕人的通病,我看不必理會此事,她若識趣不再提起此事,我們就饒了她這一次。可她若是不識趣,她那個三品的爹可護不住她。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們背後站著的是誰。”


    夏靜月估摸著藥盟的盟會開完了,等了幾天沒有得到消息,又親自去了藥盟。


    “夏姑娘,此事就算了吧。”龐道元再次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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