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女官。”


    大靖新立了兩個禦前女官,宮裏宮外早就傳遍了,如秋一說夏女官,萬昭儀就知道說的是誰了。


    萬昭儀奇怪的是穆王追那夏女官做什麽?她生的兒子她最清楚不過,被他盯上可沒有好事。


    不等萬昭儀詢問,如秋把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奴婢約莫著聽說,夏女官以前和穆王有什麽恩怨,隻是詳細的奴婢就不知道了。娘娘想知道的話,待穆王醒了,不如傳他來問問?”


    萬昭儀擺了擺手,重新摟著雪白的貓睡著了。


    如秋輕手輕腳地拿毯子蓋在萬昭儀身上,那貓兒睜開琥珀色的眼睛瞅了如秋一眼,就懶懶地盤在主人懷中閉上眼睛了。


    自打在禦書房前遇到穆王之後,夏靜月更加不愛到前殿去了,每天在禦膳房研究著吃食,將茯苓糕做出數個品種,各種口味的都有。皇太後嚐後大大地誇獎了夏靜月一番,又賞了夏靜月好幾樣的珠寶。


    因皇太後的看重,夏靜月在宮中的日子過得極為逍遙,沒有那不長眼的敢找她麻煩。


    她做出的茯苓糕因為皇太後喜歡,又大力推崇,各宮嬪妃都紛紛吃上了,甚至以此當成身份的象征。


    這就全靠皇太後的影響力了,皇太後除了身份尊貴之外,最善保養,沒見皇太後一大把年紀了,皮膚還這麽有容光嗎?


    有了皇太後這一金字招牌,夏靜月的新藥膳推廣非常成功,她根據宮妃最喜歡吃的幾種味道進行總結,將它們錄入藥膳食譜之中。


    夏靜月埋頭錄書中,一個麵白無須太監進來傳喚道:“夏女官,昭儀娘娘有請。”


    夏靜月從書中抬起頭來,詫異問道:“昭儀娘娘找下官有何吩咐?”


    她隻負責皇上與皇太後的藥膳,後宮的妃子,哪怕是皇後也不用她管的,這昭儀娘娘怎麽來宣她了?


    那太監說道:“昭儀娘娘吃了夏女官的茯苓糕之後,腹中不適,要招夏女官過去問話。”


    “下官隻負責給皇上與皇太後做過茯苓糕,其他宮妃的茯苓糕,就連皇後娘娘的也是禦膳房做的。還有,這些天我一直呆在房裏,不曾去過禦膳房,昭儀娘娘怎麽會吃了我做的茯苓糕呢?”


    後宮事多敏感,夏靜月首先要把自己排除開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隻知道昭儀娘娘喚夏女官過去問話。”那太監說。


    夏靜月猛然想起來了,萬昭儀不就是那個死胖子的母親嗎?難道死胖子跟萬昭儀告狀,所以萬昭儀找她過去是問罪來著?


    韓瀟曾說過萬昭儀這人不能得罪,此人在皇帝麵前說話的份量比皇後還重,若是不去的話,萬一她在皇上麵前說她的壞話就不妙了。


    想了想,夏靜月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將案上正在寫的藥膳食譜拿了起來,屆時萬昭儀若是找她麻煩,她就說皇太後急著要她過去談食譜的事。萬昭儀總不敢跟皇太後對上吧!


    查無遺漏之後,夏靜月站了起來隨著那個太監去了。


    那太監領著夏靜月進了後宮,沿著一條條宮巷走,轉著轉著就把夏靜月給轉糊塗了。


    皇宮實在是太大了,巷子又多,而且每條巷子看上去一模一樣的,搞不清楚哪條小巷通往哪一座宮殿。若是沒有人帶路,夏靜月非得迷路不可。


    夏靜月走著走著,覺得有點不對勁,她雖然沒去過萬昭儀的千紫宮,但她去過慈寧宮、長春宮,還有滕貴妃的宜景宮,位置都是極為不錯的。


    萬昭儀是九嬪之首,又受皇帝信賴,住的地方不可能這麽偏的。


    夏靜月停了下來,沉聲問道:“你什麽人?為何把我騙到此處來?”


    那太監回過頭來,似模似樣地說道:“是萬昭儀請奴婢來請夏女官的,這是往千紫宮去的近路,過了這一條小巷就是千紫宮了。”


    “哦,那你帶路吧,咱們早點過去。”夏靜月信以為真,說道。


    “夏女官得跟緊了。”那太監在前麵帶路說。


    “行。”夏靜月跟著他走了兩步,驟然轉身往原路跑。


    “哎!你怎麽跑了?站住!”


    廢話,她不跑等著上套呀!


    夏靜月不僅不站住,反而跑得更快,眼看就要出了這一條小巷,前頭突然出現幾個手中拿著木棒的太監,正嘿嘿陰笑著向她逼近。


    夏靜月連忙頓住腳步,一數對方,竟有七八人之多,而且個個人高馬大,腳步紮實,看上去有幾分功夫底子。


    攤上大事了!


    前路不通,夏靜月立即往後路跑去,那領路太監想攔她,被她靈活一躲跑了過去。


    好不容易跑到盡頭,夏靜月才發現這是絕路。


    退無可退,夏靜月瞧見旁邊有一座院子,衝了進去。


    待去關門時,這門卻沒有門閂。


    天!這是什麽鬼運氣?


    夏靜月正欲往裏麵找出路時,院子裏頭嘩啦啦地出來一群人,最前麵的一人坐在肩輿上,那大大的一坨除了穆王那胖子也沒誰了。


    夏靜月頓時明白了,“原來是你!”


    除了穆王,估計也沒哪個敢假冒萬昭儀傳話了。


    “丫的臭村姑!今天本王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穆王囂張又得意地叫囂道。


    “你想怎麽樣?”夏靜月一邊與穆王周旋,一邊悄悄觀察著地形。


    這個院子是放雜物的,麵積不小,庭院中堆了不少東西,有半壞的椅子桌子、殘破的木桶水缸之類,還有一棵柏樹長在院牆邊。


    後麵的追兵已經到了,一個個舉著棒子將大門堵得死死的,堵死了夏靜月的退路。


    見夏靜月已成了甕中之鱉,穆王更加得意非凡,“臭村姑,你自個說說,今兒你想怎麽死?”


    夏靜月瑟縮了一下,臉上帶著害怕與恐懼,隻差沒哭出來,一邊哀求一邊往邊上退,“王爺,小女子知道錯了,求王爺饒求小女子吧,小女子保證下次再也不敢了。”


    “想求饒?晚了!”穆王擺了擺手,讓太監們把肩輿放下,準備讓下人把夏靜月抓來打一頓再說。


    夏靜月苦苦哀求著往一邊縮去,“王爺,您肚子這麽大,一定是有大氣量的人,就別跟小女子一般見識吧好不好?”


    “不好!本王今天就要打死你!”


    “王爺,我可是皇上與太後封的六品女官,不看僧麵也得看看佛麵。”


    “切!本王就是把你把你打死了又如何?父皇與皇祖母最多罵本王幾句,難道還能讓本王堂堂一王爺給你一個小芝麻官賠命不成?”


    “王爺,您確定不放過我?”


    “本王確定要宰了你!”


    “那我先走了,拜拜!”夏靜月朝穆王揮了揮手,突然衝向那棵柏樹,借著勁兒迅速地往上爬。


    她算過了,照著這柏樹的位置,翻牆過後的地方就不是剛才的小巷,是通往另一處的。不管通往哪兒,總比落在這個死胖子的手上好。


    穆王吃了一驚,剛剛還怕他怕得跟見著貓的小老鼠似的,突然間就靈活得跟一隻豹子般叟叟叟地爬上了樹。


    旁邊的小棋子首先反應過來,叫道:“快!快抓她的腿拉下來!”


    穆王驚醒過來,見夏靜月要爬上牆頭了,氣急敗壞地叫道:“來不及了,快砸她!拿棒子砸她!砸死了算本王的!”


    夏靜月剛爬上牆頭,那一根根棒子,還有地上的雜物都往她飛了過來。幸好旁邊有一株柏樹擋著,不然沒等夏靜月跳下去就被砸死了。


    饒是如此,夏靜月的手還是被飛過的東西刮著了,刺刺地作疼。


    眼見他們跑到牆下,還有想爬樹的,夏靜月也不管牆下是什麽地方,從高牆上一躍而來。


    之前跟韓瀟練出來的身手趕上用場了,夏靜月穩穩地落地後,見上麵還有不少東西砸下來,她左躲右閃,看著一地的斷棍斷椅,眸光一轉。


    迅速地將地上的斷椅斷桌踩斷幾下,讓它們斷得更多。將尖利木頭的擺正之後,夏靜月趕緊撤了。


    很快地,穆王的手下沿著柏樹爬上了牆頭,在穆王的催促之下紛紛往地上跳,這一跳不少人跳到了那些豎起的木頭之上,刺個正著。


    “哎喲我的腳——”


    “哎喲我的腰——”


    “流血了,我手被刺傷了——”


    穆王坐在院子中怒不可遏地隔著一麵牆叫罵:“叫什麽叫?若是不把那臭村姑抓著,爺把你們腿都砍了!”


    再喊了一隊人爬牆去追,又讓太監們把他抬起來去找夏靜月出來。“她對皇宮不熟,趕緊抄近路去堵她!”


    皇宮內大巷連小巷的,跟個迷宮似的,如若不熟路,走了半天不僅沒走出去,還可能跑回原路呢。


    正如穆王所說的那樣,夏靜月雖然跑出了幾條巷子,但頭尾不知哪兒是出口,大雪天的這邊偏僻的巷子也沒人走,找個問路的人都找不到。


    夏靜月又跑了一陣後,隱隱聽穆王的叫喝聲,不由慌了起來:那死胖子是皇宮裏長大的,身邊又跟著一群人,把她騙到這兒定然對這兒的地形熟悉得很,若是將她包了餃子前後堵住就真的無路可逃了。


    巷子旁邊也有些院子,但這些院子都是鎖著的,夏靜月想進也進不去,她又沒有韓瀟那飛簷走壁的本事,沒有借助的東西根本翻不上牆。


    夏靜月跑到一處分岔口,琢磨著往哪走時,不知從哪冒出一個清秀的小太監,“往左邊走,再往右拐,然後直直地走,就出去了。”


    夏靜月見那小太監不過十歲的模樣,穿得普普通通的,長得也不起眼,但一雙眼睛特別的明亮。“你叫什麽名字?謝謝你了。”


    小太監搖了搖頭,往夏靜月頭上看,說:“給我一樣首飾,要沒有記號的。”


    夏靜月隨手拔了一支簪子給小太監,然後沿著小太監指的方向去了。


    小太監見夏靜月走遠了,聽到追兵的聲音越來越近,將手中的簪子扔到另一處巷子,然後倒退著往巷子走去一段路,再倒退著踩著腳印回來。


    回來之後,將夏靜月跑過的地方把雪痕抹去,做完這一切,小太監突然雙足踩著牆,不知翻進了哪個院子,不見了蹤跡。


    穆王帶著人追到分岔口時,正要兵分兩路,一個眼尖的太監看到前遠的巷子有一支簪子,在雪地上閃閃發亮的,模樣像是從夏靜月身上掉下來的,說:“王爺,您看——那有一根簪子,還有腳印,往那邊跑了!”


    穆王讓人揀了過來,款式普通,不是宮裏的東西,八成是夏靜月掉的,再加上隻有這一處有腳印,十成十是夏靜月逃的方向了。他大手一揮,說道:“走!往那邊追去——”


    夏靜月跑了半天,終於從那迷宮一般的巷子出來。


    這一處是禦花園,在大雪的掩蓋下,禦花園的花木全都光禿禿的,像枯枝一般立在雪中。


    夏靜月坐著歇了一會兒,發現自己迷路了,不知哪兒是前殿的地方。


    這會兒下大雪的,也沒人來逛禦花園,好不容易瞧見兩個從此經過的宮女,給她指了路,告訴她前麵方向有一座湖被凍住了,從那湖走過去就能快些到達前殿。


    兩個宮女給夏靜月指了路之後,又遇到穆王一行人,這一問,得知夏靜月往湖邊去了,立即又去追。


    雪,紛紛揚揚地下,平坦的湖麵被冰凍住後,空空曠曠的一片地方,風景有著另樣的別致。


    平湖冰麵上,一個披著雪白狐皮披風的少女慢慢地行走著,幾疑與蒼茫的雪地融為一片。


    少女旁邊陪著一個俊美貴氣的男子,見雪大了,生怕少女冷著,親自打了傘撐在少女的頭上。“你風寒才好,應該多休息幾天才是,怎麽今兒就進宮了?”


    少女的聲音如這雪一般,清冷而透著高潔,“隻是受了寒而已,早就好了,方上任就告假了,再不來指不準皇上就要免了我的官。”


    “你就是沒有官位,也是京城獨一無二的,何必累著自己呢。”男子陰柔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溫柔。


    “獨一無二?你說的是夏女官吧?”顧幽唇邊泛起一絲譏諷。


    男子不悅地說道:“她怎麽能和你相比?”


    “可外麵的人都這樣想的。”


    “那都是凡夫俗子的想法罷了,這夏靜月天天拋頭露臉的,如何是女子該有的淑靜?你莫要跟她比,沒得降了自己的身份。”


    顧幽斜眸瞧著旁邊的女子,唇啟輕笑問:“寧王殿下果真是這樣想的?”


    寧王看著她輕笑的樣子,那般的動人,不由得看呆了,“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顧幽卻隱了笑意,看著一片片的雪景,詩興大發,吟起雪中之詩來。


    寧王守在她旁邊,癡癡地看著顧幽清豔美麗的臉龐。她一身白色行走在雪地中,如同雪山上的白蓮般,無瑕絕美。


    夏靜月見穆王又帶人追來,連忙往湖麵上跑,遠遠看著湖上有一人,待跑近了才發現還有一個一身白的,正是顧幽。


    顧幽聽到後麵的腳步聲,回過頭,又見遠處追來一群人,訝異地問道:“夏女官?怎麽是你?你得罪誰了?”


    夏靜月被追了半天,累得不行,又氣得不得,喘著氣說:“是穆王那死胖子,追了我半天了。不跟你說了,我得跑了!”


    顧幽滿頭霧水地見夏靜月跑得飛快,問寧王:“她才進宮幾天?怎麽就得罪穆王了?”


    寧王也不知道夏靜月與穆王的恩怨,說:“咱們問問三皇兄就知道了。”


    穆王一路讓人抬著倒是一點都不累,還有中氣十足地罵著手下的一群人:“一群飯桶,連個女人都追不上,全部都是飯桶!”


    太監們也很無辜,像夏靜月這麽能跑的,跑得比男人還快的,他們也很少見。


    “快去追!今天剝不了她的皮,就回去剝你們的皮!”


    寧王帶著顧幽走了過來,問道:“三皇兄,好好地追夏靜月做什麽?”


    穆王以為寧王和顧幽要給夏靜月說情,沒好臉色地說:“五皇弟,你最好別管這閑事,這是我跟那死村姑的仇恨,誰敢給她說情,我就剝誰的皮!”


    顧幽向穆王福了福,不解問道:“王爺貴為皇子,怎麽會跟夏女官結仇?”


    穆王冷哼哼地說:“要不是那村姑會躲,本王早剝她的皮,抽她的筋了。別以為躲到宮裏來,本王就會饒過她,哼哼,這可是本王的地盤,就算她長了翅膀,也飛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顧幽突然想起去年有一段時間,穆王到處去抓村女的事情,暗想莫不成就是那會兒夏靜月與穆王結下的仇恨?


    顧幽不動聲色地套起穆王的話,得知了夏靜月與穆王之間的恩怨來源。


    顧幽知道夏靜月膽子大,可沒想到她膽子這麽大,不僅敢打穆王,還敢辱罵穆王是死胖子。


    寧王見顧幽沉默不語地站著,待穆王帶人追去了,低聲說:“你管夏靜月的事做什麽?不會是想替夏靜月求情吧?最好別,三皇兄這人最記仇,你若是給夏靜月求情,沒準他把你給記上仇了。他這人渾不吝的,若是找你麻煩如何是好?”


    “求情?”顧幽唇邊勾起一縷另有深意的微笑:“你說得對,我確實要幫她求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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