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心有餘悸說:“人沒事就好了,還管什麽浮屠不浮屠的。”


    譚嬤嬤見皇太後不喜,見馬屁拍馬腿上了,改口說:“娘娘心善,是奴婢想左了。不過說起來,夏女官的醫術真是了不起,那楚美人救上來時,都沒氣了,被夏女官那麽弄幾下,竟然回魂了,可把我們給唬著了。”


    皇太後聽了這事兒,來了興致,詳細問譚嬤嬤當時的情形,以及夏靜月急救的經過。聽完之後,驚歎道:“也不知道靜月這孩子從哪裏學來的醫術,如此的匪夷所思。最難得的是這孩子心底善良,那麽冷的天,說跳就跳湖裏了,就不怕萬一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奴婢聽說夏女官跟遙安世子練過水功呢,這一瞧可真是厲害,指不準呀,夏女官把南霖國的本事都學會了。”


    皇太後沉默了片刻,目光無意間往顧幽那邊看了一眼,發現顧幽臉色有些發白,有些驚著。皇太後待禦醫給夏靜月診過脈過後,再讓禦醫給顧幽瞧瞧。


    禦醫給夏靜月開了祛寒的藥,順道給顧幽開了安神的藥,皇太後擔心二女,讓宮人拿了藥在慈寧宮裏熬好了,讓她們喝完再出宮。


    夏靜月喝了薑湯,又喝了一碗藥汁後,逼出了一身的汗,人也舒服了許多。


    大冷天下湖,在急救過程中又受了許多寒,若換了另一個人早就躺下了。這時候就體現了常運動的好處,夏靜月常年不輟地練強身術、養身氣功,又時常練武,體質比一般人強多了。


    回到夏府,夏靜月除了有點鼻塞之外,倒沒有大礙。


    她不敢讓老太太知道這事,隻說累了,回屋裏歇著了。


    待無人時,夏靜月從袖中拿出許美人塞到她手上的東西,是一枚金鑲綠鬆石的領扣。


    夏靜月對著燈光細看這一枚綠鬆石領扣,領扣的款式很常見,綠鬆石也不是昂貴的寶石,組合在一起,就是一件很普通的東西。


    夏靜月特地湊到燭光下,看領扣中有沒有刻上什麽字,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找到有記號的地方。


    “總不會是感恩我對她的救命之恩吧?”


    夏靜月喃喃自語說。


    就算如此也說不通,如果是感恩賞賜什麽的,為何不光明正大地送她,反而要悄悄地送?


    還有,夏靜月救許美人上來時,這東西是被許美人緊緊攥在手裏,難道這領扣是楚美人的?


    夏靜月想不透其中緣故,隨手將領扣擱在茶幾上,打算明天進宮借著給許美人複診的借口問問她是什麽意思。


    夜晚,夏府的人早早就歇下了,夏靜月因回來時睡了一覺,夜深了反倒更精神,坐在床看醫書。


    韓瀟過來,是在夏靜月意料之中,又在夏靜月的意料之外。


    她白天在後宮的事瞞不過韓瀟的耳目,他那愛操心的人肯定會過來教訓她一頓的。


    隻是她沒想到他這麽晚才來,差不多到子時了,她還道今兒他不來了呢。


    燭光中,韓瀟的臉色不太好看,透著濃濃的疲倦。


    夏靜月從床榻上下來,給他倒了一杯熱茶,低聲問:“怎麽看上去好幾天沒睡的樣子?”


    韓瀟揉了揉眉心,坐在桌前“年前事多,才剛忙完。”


    “我還道你打著病重的幌子來對付寧王呢,莫不成你是因為忙不過來,才借病離宮的?”韓瀟手下能人輩出,如果到了必須他親自去忙的事,那事情肯定不小。


    “兩種情況都有。”他借病之事,既是為了讓寧王再也作不了妖,也為了脫身出來辦手頭上的私事。


    韓瀟將夏靜月拉到身旁坐下,見她身著單衣,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披在她身上,攏了攏。“可有頭暈怕冷或者發熱的症狀?”


    “在宮中喝了一碗藥,回來又喝了一碗,加上睡了一覺,好多了,明兒繼續去上衙也沒事。”夏靜月怕他不信,抓了他的手放在她額頭上。“你瞧瞧,沒發冷也沒發熱。”


    韓瀟仔細地探了探夏靜月的額頭,又仔細觀察她的精神和氣色,確定沒有病跡,才將她擁入懷中,“你這次運氣好,下次絕不可如此了。若有下次,我定不饒你。”


    夏靜月調皮地問他:“你怎麽不饒我?”


    韓瀟將她抱起放在膝上,伸手就往她屁股上拍了一記,“下次就打到你哭為止。”


    夏靜月臉色驟地紅成一片,瞪了他一眼,把披風扔給他,走到床上躺下,蓋上被子不理他。


    韓瀟低低一歎,走到她床前坐下,“你可知道我聽到你大冷天跳到湖裏去救人有多擔心?年前忘川湖的事你差點丟了性命,如今想起當日你渾身冰冷在我懷中的情形,我心裏仍然一片恐懼。月兒,我知道你心軟,可也得為我想想。”


    夏靜月掀開蓋在頭上的被子,臉上微紅,伸手握著他的手,“我也不是魯莽的人,下水前看到她們落水的地方與岸邊的距離不遠,就算救不了人自保沒有問題,這一年來也加強了鍛煉身體,有信心才往水裏跳的。還有當時就在宮中,總不會半天也喊不到人過來的,更重要的是,顧幽知道我會遊泳,如果不下去救人,眼睜睜看著她們淹死在湖裏,除了我良心過不去之外,還不知道會怎麽罵我是冷血的魔頭呢。好在一切都有驚無險,救回了那兩人,也不算我大冷天的泡在水裏了。”


    “你沒有救回她們。”韓瀟沉聲說道。


    夏靜月眨了眨困惑的眼睛:“怎麽沒有?最先救上岸的許美人好好的呢,那楚美人雖然嚴重了一些,但好好地調理一番也會好起來的。”


    韓瀟給她掩了掩被子,說:“她們都死了。”


    “什麽?”夏靜月一驚坐了起來,抓著韓瀟的手問:“我出宮前她們還好好地,怎麽會死了?”


    “我剛從宮裏查來的消息,她們都死了。”


    “怎麽死的。”


    “她們救上來不久就開始發燒,喝了藥不見效,反而更加嚴重,不到半夜,就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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