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今天是什麽日子,誰會帶著沾毒的毒箭來狩獵?”


    安西侯的情況不容再拖,夏靜月目光凝重地從眾多官員與侍衛中掠過,他們之中,誰是凶手?


    凶手藏在其中,若是在夏靜月醫治的時候突然發難,到時別說救人了,說不定還得多死幾個人。別忘了,這些毒箭有一支就有可能有兩支、三支。


    竇士疏的目光接觸到夏靜月的擔憂,悲憤的思緒立即清醒了下來,馬上組織起安西侯府的侍衛,先將眾人的箭支強行沒收掉,然後將他們驅逐到另一邊。


    這些官員自然不答應,其中有一些人的身份比安西侯還高,覺得竇士疏的行為冒犯了他們。


    譬如定國公,他怒斥著竇士疏的行為:“竇世子,令尊中箭我們也深為悲痛,但你憑什麽強行沒收我們的箭,還把我們當成下人一般驅趕?就是你父親還清醒著,也得對老夫畢恭畢敬,不敢如此猖狂行事!”


    麵對定國公的指責,還有其他官員的不滿,竇士疏冷冷一笑,目中掠過一絲陰狠。他鏘的一聲抽出寶劍,寒光一閃,將一棵大樹劈下,“誰若不退,當如此樹!”


    定國公等被竇士疏表現出來的強勢震住了,眼前的竇士疏與往常那個遊戲人間的安西侯世子仿若兩人。他們隻道竇士疏如君子社的那幫公子一樣,隻會吟吟詩,寫寫字,不曾想,虎父無犬子,這殺氣絲毫不比安西侯弱多少。


    定國公敢出言指責,正是以為竇士疏是個溫文公子,這一變故,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與安西侯私交不錯的陳大人說道:“安西侯爺突然中箭,箭中又帶毒,凶手是誰,我們誰都逃不了嫌疑。侯爺能救回來再好不過,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誰負責得起?不如就依竇世子所言,我們退開來一邊,讓夏女官安心救治。”


    說完,這位官員主動退到百步之外。


    有了第一個後退的人,就有第二個,慢慢地,全部都退到百步之外。


    竇士疏手一揮,眾侍衛將夏靜月與安西侯圍成一圈,以人肉為盾,不令任何人打擾夏靜月的救治,


    “洪大人,那群野豬都衝往營地去了,我們不回去救駕嗎?”同知李簡大人焦急地望著營地的方向,提醒中軍右都督洪大人說道。


    洪都督雖然關心安西侯的情況,但皇帝明顯比一個侯爺重要多了,馬上向其他官員一抱拳,說道:“本將先去救駕了!”


    說罷,領著幾位武將朝營地趕去。


    野豬奔來時,他們的馬不是被驚走了,就是被野豬給撞死踩死,武將們隻能用急行軍的速度趕去救援。


    留下的文臣麵麵相覷,既怕去救駕的途中再遭遇到野豬的攻擊,又怕救駕去晚了遭到皇帝的貶斥,陷入兩難之地。沒馬,又沒有保護他們的人,他們一群文臣個個手無縛雞之力,進退兩難。


    “我看安西侯的情況極為不妙,隻怕不好了。”定國公低聲說道。


    此言不僅是定國公的想法,亦是其他人的想法,安西侯整個身體都泛著黑色,中了這種奇毒,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文官雖然武力不行,但論腦力,一個比一個精明,他們想到了更深更遠的地方去了。


    再大的罪比不過弑君之罪,再大的事也沒有皇帝的事重要。


    若是平時,安西侯爺遇刺中毒,自然是朝中大事,不惜動用一切力量也要追查凶手。可此時,野豬攻去龍營,萬事都沒有皇帝的安危重要。等回京之後,重點也隻會放在皇帝受驚,野豬來曆的事上,哪顧得上去尋找殺害安西侯爺的凶手?


    等皇帝的事情料理完之後再來尋找凶手,什麽線索都沒有了。


    “我們走吧。”定國公朝其他文臣說道,“皇上遇難,我們身為臣子,就算是爬也要爬著過去救駕。”


    有了定國公的話,文官們不敢怠慢,趕緊地往營地那邊徒步趕去。


    竇士疏緊握著劍,冷冷地注視著他們的離開。


    “世子,沒有。”侍衛檢索了所有箭支之後,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隻有一支箭是有毒的,且那箭就在安西侯腿上。


    突然出現的野豬,唯一的毒箭,隻是巧合嗎?


    竇士疏平靜的臉龐下是翻騰的憤怒,他招了一名侍衛過來,低聲吩咐幾句,待侍衛匆匆離開,才回頭去看躺在草地上的安西侯。


    方才還精神矍鑠的父親這會兒生死不定,竇士疏心口如被剜了一刀,撕扯著生疼。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夏靜月身上,目光一瞬不移地盯著夏靜月的動作。


    夏靜月取出了藥箱底下的一個綁得鼓鼓的牛皮包,攤開皮包,裏麵插著一把把精細的小刀。


    她取出毒箭之後,熟練地將被巨毒腐蝕的肌肉割了下來,然後調了自製的解毒藥末加水清洗傷口,最後縫線,包紮。


    一係列工作做完後,夏靜月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竇世子。”夏靜月站了起來,猶豫地看了一眼其他侍衛。


    竇士疏明白其意,“夏姑娘,隨我來。”


    竇士疏把夏靜月領到偏僻一處,“關於我父親的情況,你盡管說吧。”


    他表麵雖然極為平靜,但夏靜月從他哽咽的聲音中,聽出他心底下的難以平息。


    夏靜月沉默了一下,低聲把安西侯的情況與竇士疏說了起來……


    野豬襲營,守在森林各處的士兵迅速把消息傳了回來,皇帝又驚又怒:“什麽?有數之不清的野豬往這邊奔來?彼岸森林怎麽可能有這麽多野豬?”


    彼岸森林還真有這麽多野豬,野豬這種野獸繁殖力強,孕期隻有四個月,許多母野豬一年能生兩胎,一胎多的有十幾隻。彼岸森林這麽大,野豬少說也有十萬頭之多,這奔來的野豬估計隻是附近山頭的野豬。


    至於它們為何突然發瘋發狂地衝擊過來,現在不是尋找原因的時候。


    眾官看著暴怒中的皇帝,不敢相勸,隻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坐在肩輿上的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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