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月那幾匹嫁妝寶馬本是純白色的,為免引人注意,染成了黑紅色,使得任七小姐雖然羨慕,卻看不出那馬的來曆。


    馬力全開,真真如踏雪無痕般輕快,以比平時快了兩倍的速度回到院子。


    回家後,夏靜月馬上鑽進那間養血蠱的屋子,翻出豢養食蠱的食材……


    南方的秋天,即使到了深秋,亦是群山蒼翠,綠樹翠草。林邊的小路上,時不時有跳到草叢吃草籽的鳥兒。


    夏靜月掬起小溪上的泉水洗手,因秋意濃了,泉水也變得更加甘冽清爽。


    初晴起了興致,還捧了水來洗臉,讚歎說:“姐姐,這兒的水真涼爽。”


    “是啊。”夏靜月抬頭看著滿目的青山,笑道:“在京城住久了,都忘了秋冬也可以看到青山綠水。”


    初晴問道:“姐姐老家也可以在秋冬看到青山綠水?”


    夏靜月這才驚覺一時嘴快說漏嘴了,原身老家在瓊州,屬於大靖西邊,靠近西州,屬於幹旱少水的地方。以原身的經曆,應該是第一次在秋冬時候見到這景色。


    “我看書上說南方水多,氣候溫暖,樹木可以一年四季都鬱鬱蔥蔥的,這才有所感慨。”


    初晴向來對夏靜月十足的信服,夏靜月說什麽她都信什麽,何況夏靜月向來愛看書,這個解釋也毫無違和。“這時節在京城那邊差不多要下雪了。”


    夏靜月頷首稱是,不知不覺,離京已有一年多,每每清靜下來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憶起京城的朋友和親人。


    草木旺盛,使得林間的小道一段段地被野草遮住了,兩人要辨路,便走得慢了許多。


    夏靜月與初晴穿著村女的粗衣藍布,頭發挽得跟民間的女子一樣,遠遠瞧上去,就像是附近村落的村姑。


    夏靜月是從瓊州老家出來的,因為種藥的關係,幹過田裏的活,而初晴更是貧困人家出身的,兩人用藥粉將膚色擦黑了些許,舉止學上幾分,再內斂了氣質,走在村姑群中毫不起眼。


    翻過水,越過嶺,轉過幾座山後,初晴指著山窩中的村落說:“姐姐,就是那裏吧?”


    兩人既然易裝打扮,稱呼上也得改了,以姐妹相稱。


    夏靜月觀察了一會兒,“應該就是這裏了。”


    關於神仙膏的原料,在暗衛的調查之下,線索指向這片山區。


    這片山區是臨江府最大的山脈,生活了幾十個村落,暗衛查到這裏後,差點打草驚蛇,這才懷疑這些村落有古怪。


    夏靜月懷疑神仙膏與蠱蟲有關,蠱蟲需要精養,而要養蠱蟲就得有人手。再者,夏靜月對蚩人派的陰險早有領教,故而才將目標定在這些小村落的村民身上,懷疑他們參與了養蠱。


    山脈最邊地方的村落有盯子盯住,為了不引起他們的起疑,夏靜月這才與初晴翻過幾重山,進入深山裏村落。


    山下的這個村子名叫石坑村,以附近石山多而引名。村裏共有三十戶人家,多是從祖輩時就住在這裏,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翻出那幾重山,一輩子就生活在村子裏。


    夏靜月與初晴的到來引起了許多村民的注意,好在她們本就麵嫩,再往小裏打扮,看上去像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沒讓村民有太多的警惕。


    夏靜月打著在山中迷路的借口來到村子,表麵上跟人問路,實則暗暗觀察著村子裏情況。


    一進到村子,夏靜月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村子裏的人一個個都瘦骨嶙峋的,像是長期餓肚子吃不飽的人。當夏靜月跟他們問路時,一個個都無精打采的,眼皮鬆垂,精神氣都極差。


    為了有借口多留一會兒,夏靜月拿出幾個銅板,說肚子餓了,能不能買點吃的。


    興許是夏靜月與初晴看上去年紀小,村中有個心腸好的婆子說:“你們兩個小姑娘吃不了多少,我家裏剛收了糧食,正好有了吃的,你們不嫌粗糙的話,盡量來吃。”


    夏靜月從村口進來,見到的大都是些無精打采的人,麵前這位老婦人瞧著倒是精神許多,氣色也好些,跟普通的老婦人沒什麽區別。


    夏靜月從老婆婆的神態和眼神中看到善意,便笑道:“如此就多謝婆婆了。”


    “不客氣。你們說話的口音並不是附近的,怎麽跑這兒來了?”老婆子在前麵領著夏靜月與初晴歸家,好奇問道。


    夏靜月將早想的借口說了出來,“我外婆家是藍山村的,這一次我跟妹妹是去藍山村走親戚,不想迷了路,轉到這兒來了。”


    老婆子聽過藍山村,說道:“藍山村離這兒很遠,有大半天的路程,現在天色不早了,山路又難走,我看你們是趕不過去的。”


    “可不是,我們姐妹還以為今晚得在山上過夜,幸好看到這兒有座村子,還遇到了婆婆你這樣的好人。”


    夏靜月最擅長跟老人家打交道,說起話來,嘴跟吃了蜜似的,話甜得讓老婆子樂得直眯著眼笑。


    老婆子家住在村中間,一路經過幾家屋舍時,屋裏的人聽到老婆子與一道陌生的女聲說話,紛紛探頭出來看。


    夏靜月暗中觀察了一陣,發現了一些問題。


    那些神態跟常人無異的,一般以老人、小孩子居多,雖然村子裏死氣沉沉的,但小孩子瞧著倒是挺活潑的。


    而神色最不好的,長得又黑又瘦又弱的,多是婦女。


    村中的那口井邊,一個瘦瘦小小的女人挑著水,一步一晃地走著。那瘦弱的模樣,看上去像是隨時要被擔子給壓垮了。


    夏靜月將老婆子哄高興後,故作迷惑問:“婆婆,那位嬸子病得如此厲害,怎麽還讓她去挑水?家裏的男人呢?怎麽不給她請個大夫?”


    老婆子臉色微微一僵,神色掠過一絲異樣,含糊地說了幾句:“前頭就是我家,家裏沒什麽吃的,隻有些野菜……”


    夏靜月當作沒看到,笑眯眯地謝過老婆子。


    老婆子見夏靜月雖然長得黑了點,眉毛粗了些,但人長得很標致,笑起帶著甜意,讓人瞧著親切。她本是心軟的人,走了一段路後,見附近無人,悄悄與夏靜月說:“你是外地人,等會兒吃完喝完就趕緊走,村子裏的事,你們別問別看別說,更別去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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