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湖風迎麵吹來,將夏靜月額前的碎發吹得飛揚而起,她伸手將碎發別到耳後。但隻一會兒,別在耳後的碎發又被湖風撩起,飛揚了起來。


    夏靜月便放下的手,由著發絲隨風而飄。


    聽到左清羽的話,夏靜月望著這片湖,漸漸地想到許多關於忘川湖的事情。


    其中最深刻的,莫過於她差點溺亡於此的那件事。


    一切,都來源自左清羽的一個惡作劇。


    隻是,她以為這個惡作劇過去後,一切都過去了,沒想到,那僅是個開端。


    夏靜月咬了下唇,望著湖水出神片刻,問道:“左清羽,你喜歡我?”


    夏靜月直來直去的話,讓左清羽微微愣了下,他以為即使她知道,也會深埋在心底。畢竟,她已是別人的妻子,有些事已經不適合說破。自然,為了她的名聲,在外人麵前他也一向謹守著規矩,哪怕再忍不住,也按捺住自己的目光不往她那邊望去。


    因此,夏靜月突然說出這一句,讓左清羽意外極了,好一會兒,他苦笑道:“你說話都是這麽直的嗎?”


    夏靜月納悶起來,問道:“你才知道?”


    她以為他跟她認識這麽久,應該早知道她的為人了,越是相熟的朋友,她越不喜歡轉彎抹角。就連陶子陽與藍玉青都知道,在她麵前,有話直說就是。


    左清羽又愣了一下,也直言說道:“的確是今天才知道。”


    細細想來他與她相處過的一幕幕,左清羽猛然驚醒:他根本就沒有懂過她。


    以前她跟他說過許多話,他都沒有當真過,隻道她與別的女子一樣,是矜持或者口是心非,現在回想起來,不是她故作不知,而是他自以為是。


    “你看,你根本就沒有了解過我,連我是怎麽樣的一個人都不知道,這喜歡又從何談起?”夏靜月望著這片陽光下閃著亮光的湖水,問:“你是在那天差點害我溺亡的時候喜歡我的?”


    側過頭,從左清羽的神情中,夏靜月知道她猜對了,不由笑了笑,“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對我的,不是喜歡,而是愧疚。你騙了我,差點害我命喪於忘川湖,後悔之後,為了彌補過錯,你後來為我做了不少事,是吧?”


    譬如她及笄那天,他給她造的勢,還有之後的種種事情。


    左清羽怔怔地看著夏靜月:是如此嗎?僅是因為愧疚嗎?


    夏靜月看著了他的眼睛,重重地一點頭,說:“你想想那天,我都快要被冷死了,渾身都要冷僵了,一個快要死的人能好看到哪裏去?恐怖還差不多。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先打動的,必是最好的一麵,最美的一幕,可那會兒,我那個鬼樣子讓你做噩夢還差不多。”


    夏靜月的自嘲讓左清羽不禁輕笑了起來,“你不用妄自菲薄,美人就算再狼狽也是好看的。”


    “好吧,就算我被冷得跟個僵屍一樣也算好看的,但你若是真心喜歡我,又怎麽會不了解我,不知道我的性格,我的脾氣?你別說我喜歡吃什麽、穿什麽之類的,那些都是浮於表麵的東西,真正喜歡一個人,最想知道的是對方的心是怎麽想的,對方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就如同她與韓瀟,當時她還未察覺到自己喜歡他時,就總是患得患失,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高興,又會因為他的一個表情而難過。喜怒哀樂,都圍著他打轉,想去了解他,看透他,猜測他……


    左清羽靜靜地聽著夏靜月徐徐又清婉的聲音,在聽到她自嘲的話時,唇邊不由地勾起笑意來。


    他靜靜地看著她,在她凝望著忘川湖的時候,他卻在凝望著她。


    有些話,她說對了,他的確不夠了解她。


    但有些話,她錯了。


    他喜歡她,並不是因為愧疚,他做過的惡作劇很多,戲弄過的女人更多,但從沒有因為愧疚而喜歡她們。


    雖然那一刻的動心是在這忘川湖裏,像是突如其來一樣,打得他措手不及。但若不是在他心裏,她一直都與眾不同的,他又怎麽會驀然之間愛上她?


    忘川湖那天,不過是一個契機,突然讓他明白了一些事的靈感罷了。


    望著她神采飛揚的笑顏,那樣的奪目光彩,一如他初識她那樣,光風霽月,還有那份在女子中極少見的颯爽,左清羽將心中的話都咽了下去,埋藏在心底最深處。


    她不惜自貶自己,就是為了安慰他,想讓他走出這一段永遠不可能的感情,既然如此,他就成全她吧。


    愛她,就讓她永遠地幸福吧,永遠保留著她在他心底最美好的一麵,像初遇時的美好一樣。


    左清羽低低笑了笑,興許這樣想是因為他是個愛美的人吧,如果曾經愛過的人變得麵目可憎,醜陋不堪,豈不是說明他左清羽的眼光不行?


    夏靜月聽到左清羽的低笑聲,好奇地望過來。


    左清羽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一些,“你說得對,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對你,都是因為愧疚作祟。”


    “你終於想通了?”夏靜月觀察了左清羽一會兒,見他果然是沉鬱散去,眉宇開朗,心中終於大定了。


    見過那樣風華無雙的遙安世子,又如何忍心讓他消沉後半生?他應該像巨星、像太陽那樣,永遠地耀眼著。


    “想通了。”左清羽望著這一片湖水,那一片森林,如沐春風地笑著。


    就為了她的這一份關心,他都應該振作起來。


    他是誰?


    他是萬眾矚目的,世人瞻仰,瘋狂迷戀的遙安世子。


    不就是喜歡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又沒有喜歡他嘛,至於要死要活的嗎?


    他遙安世子什麽時候成了如此放不開的人了?


    “看到你像以前那樣,我很高興。”夏靜月由衷地感到高興。


    左清羽感受到夏靜月快樂的心情,他的心情也跟著飛揚了起來,仿佛所有的鬱悶都被這湖風給吹走了。


    從迷障中走了出來後,這天,是那樣的藍,這水,是那樣的清,這人,仍然那樣的美好。


    “四表嫂,再陪我在湖中逛一圈吧,此次一別,此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來看這忘川湖的風景了。”


    “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左清羽沉吟了一下,說:“等表哥的登基大典後……”


    登基大典後,接下就是封後大典。


    他想看著她走向大靖最尊貴的位置。


    隻有祝福過她之後,他才能真正放心地離開。


    “等回到南霖後,我也要封後了,說不定明年我就有兒子了。四表嫂,不如咱們結親家吧?把你家的小葡萄嫁到我們左家來。”


    “這可不行。”夏靜月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第一個,兒女之事,將來她要嫁什麽人,該由她作主。第二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咱們的關係太近了,小葡萄和你未來的兒子還有血緣關係呢。雖然這血緣淡了不少,但才剛出三代,表姐表弟什麽的,為了下一代著想,還是謹慎為上。”


    “此話怎講?”左清羽從不曾聽過這番言論,好奇地問了起來。


    夏靜月便把近親婚姻的弊端講了起來。


    左清羽聽後,不明覺厲,心中不免有些遺憾,這時極為後悔跟韓瀟做什麽表兄弟,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不過很快地,他又想到一個好法子,“既然我不能讓小葡萄做我的兒媳,那就讓她做我的幹女兒吧。對,就這樣辦,小葡萄不僅將是大靖的公主,還是南霖的公主。嗯,她先是南霖的公主,然後才是大靖的公主……”


    左清羽現在已是南霖皇帝,他認了小葡萄,現在小葡萄就可以稱為公主。但韓瀟現在才是太子,得等登基大殿之後,小葡萄才可以封為公主。


    左清羽這麽一想,有種搶了韓瀟女兒的感覺,那感覺別提多舒爽了,有一種大仇得報的痛快。


    而夏靜月聽後,已經目瞪口呆了。


    左清羽這是,不僅恢複了以前的瀟灑,還把以前的不靠譜也恢複了嗎?


    怎麽感覺好坑啊!


    夏靜月的感覺沒錯,左清羽自從走出迷障後,又開始放飛自我了。


    當年那個風靡萬千少女,讓整個大靖京城都瘋狂的遙安世子又回來了。


    那輛騷包之極,鑲滿了寶石,用了八匹高頭大馬拉車的豪華大馬車出現在京城大街的時候,凡是看到這輛馬車的百姓都驚叫了起來:“那不是遙安世子的馬車嗎?”


    如此標誌性的豪華大馬車,壕得勾起了京城許多人瘋狂的回憶。


    有人糾正說:“什麽遙安世子,人家是遙安皇帝了。”


    馬上有更正說:“什麽遙安皇帝,人家是南霖皇帝。”


    “南霖皇帝回來了?”


    “什麽回來了?人家是過來了!”


    “遙安世子的母親是大靖人,他身上有一半的大靖血統,來大靖,就是回來了!”


    南霖皇帝,就是以前的遙安世子又回來了,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一下子全京城人都知道了。


    仿佛又回到幾年前,遙安世子風光無限的時候,大街小巷都是爭相目睹他風華的粉絲。


    麵對如此狂熱的粉絲,左清羽極為給麵子地讓人打開豪華大馬車的車門,挽起簾子,朝熱情的粉絲優雅地揮著手。他穿著飄逸的白衣,嘴上勾著最迷人的笑弧,如同謫仙誤落凡間。


    狂熱粉絲尖叫之餘,亦看到了左清羽抱在懷中的一個小女娃。這個小女娃長得玉琢般漂亮,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狂熱的百姓,一點也不怕生。小女娃甚至學著左清羽的樣子,伸出粉嫩粉嫩的小手跟大家揮著手,讓人看了,恨不得搶過來抱一抱。


    最重要的是,在左清羽那樣巨星般的耀眼之下,小女娃竟也不遜色多少。


    “你們看,遙安世子抱著一個女娃。”


    “那女娃是誰?該不會是遙安世子的女兒吧?”


    “不會吧?遙安世子成親了?連女兒都有了?”難以置信地尖叫聲,來自一群少女們。


    聽到外頭百姓的驚叫,左清羽低下頭,哄著懷中的小女娃,手一指拉著馬車的大駿馬,“小葡萄,乖,叫一聲爹來聽聽。你若是叫爹,爹帶你去騎馬。”


    小葡萄眨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娘說這是幹爹,叫幹爹和叫爹應該沒什麽區別吧?可是,她的爹爹不是大靖的太子嗎?


    但是,前麵走的馬好威武,好想去坐一坐,小葡萄的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為了能騎馬,漂亮的大馬,小葡萄立即把爹和幹爹那麽深奧的問題拋在了腦後,抱著左清羽的脖子大聲叫道:“爹,帶小葡萄去騎馬!”


    百姓們聽到了小葡萄叫左清羽為爹,更正證實了這小女娃就是左清羽的女兒。


    左清羽還笑眯眯地向大家解釋說:“這一位,就是我的女兒,南霖的公主。”


    他這話,沒有任何毛病,這的確是他剛認下來的幹女兒,是南霖的公主,大靖過幾天的公主……


    所以,沒有毛病。


    左清羽摟著幹女兒,笑得像個狐狸一樣。


    但是,韓瀟就笑不出來了。


    他得知左清羽走出了迷障後,還曾替左清羽高興過,在知道左清羽想認小葡萄做幹女兒,雖然有些不樂意,可想著左清羽在大靖也呆不了幾天,認就認吧,反正往後這幹的父女也沒什麽機會見麵。


    聽到左清羽又開始騷包了,夏靜月好奇要上街來看,韓瀟忙中偷閑,陪著妻子來看熱鬧。


    韓瀟坐在酒樓之上,聽到左清羽不要臉地說小葡萄是他的女兒,還是南霖的公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被夏靜月拉住了,他立即下去搶女兒了。


    “冷靜!冷靜!”夏靜月拉住臉都黑了的夫君,一指外頭群情高漲的百姓,“一個遙安世子歸來已引得全京轟動,你一個即將登基的太子又跑下去,這條街還要不要走人了?”


    大靖有兩大偶像,一個是風華萬千,人見人迷的遙安世子;另一個就是大靖戰神王爺,即將的大靖皇帝韓瀟。


    兩大偶像齊現街頭,畫麵太美,夏靜月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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