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白一下子就嚇得趴在地上,朝著南天府尹連連磕頭說道:“大人!小的真的沒有說謊,真是宓月指使下人毆打小民,小民記得清清楚楚,他們就是往小民這兒、這兒打的,打得小民疼了一夜啊!”


    魏紫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對南天府尹說道:“大人,想是陸老爺昨日不知被誰打了,給打糊塗了,恍惚之下把我家小姐當成了主使人。陸老爺雖然對我家小姐百般誣蔑,但始終是我家小姐的舅爺,還請大人給陸老爺請個大夫,診斷一番。不管被打得多重,藥費多少,銀子都由我家小姐出。”


    魏紫的一番話,聽得南天府尹連連點頭,如此有情有義的姑娘,實在是不多見了。這陸江白連這麽好的姑娘都敢誣賴,實在是喪盡天良之徒!


    “來人,請大夫!”南天府尹道。


    大夫很快就來了,南天府尹要當堂驗傷。


    魏紫走到宓月身前,用身子擋住,以免讓小姐見了不該見的東西,汙了小姐的眼。


    不等大夫動手,陸江白就自個把衣服解開了,他想用他身上的傷痕證明,他的確是被人給打了,的確是宓月喊人打了。


    堂外的百姓都踮著腳往裏瞧,後頭看不情情況的百姓連忙追問事情進展如何了?


    “據說宓大小姐沒有毆打親舅,是親舅誣告的!”


    “在驗傷呢!一切等驗完傷再說!”


    陸江白的衣服一解開,就朝大夫叫著:“你瞧這裏、這裏有傷……咦?傷呢?明明昨晚還有印子的,怎麽沒有了……”


    陸江白急得臉紅耳赤,盯著一片雪白的肚皮和胸膛,整個人都傻眼了。


    南天府尹站了起來,他沒看到半點傷痕,隻看到白花花的一團肥肉。


    可見這些年來,陸江白養尊處優的,養得多肥。


    “大人,我是被打了,昨兒還有紅印的……”陸江白急得直叫嚷著。


    南天府尹已對陸江白起疑了,但仍對大夫說:“給他把個脈。”


    大夫把過脈後,回稟道:“陸江白除了有些虛火腎虧之外,並無其他病症。”


    “怎麽可能?”陸江白難以置信地喃喃道:“我分明被幾個小廝踢得疼得要死,怎麽會沒有傷痕?怎麽可能?”


    大夫說道:“若真如你所言,連連腳踢,是不可能沒有傷痕的,理應身上顯出青紫才是。”


    宓月閑閑地坐在椅上,皮膚青紫在中醫上叫瘀血,西醫叫皮下出血。知道了原因,隻震傷內髒,那皮膚自然就不會有瘀青了。


    為了達到震傷內髒,又不讓皮膚產生瘀青,宓月特地讓四個小廝對著假人練了幾日,又在鞋上做足了功夫才有了這效果。


    “大膽刁民!竟敢戲弄本官,來人啊——”


    “大人,小民冤枉啊,小民真真切切是被人給打了——”陸江白連忙叫道:“大人,就算小民身上的傷痕消失了,可是宓月殺了小兒彥虎是事實,還請大人作主!”


    魏紫重新跪了下去,對南天府尹稟道:“大人,我家小姐有數月不曾見過表少爺,怎麽可能殺他?”


    陸江白急道:“我是親眼看到他們把阿虎砍斷了手,又砍斷了腿!”


    “求大人明察,我家小姐是冤枉的!”


    “義恩伯府的總管還說,要把阿虎扔到河裏——”


    兩方各執一詞,南天府尹一拍驚案木,止住兩方的爭執,道:“陸江白,你有何實證證明陸彥虎為宓月所害?”


    陸江白回道:“我兒前天晚上一夜未歸,直到昨日午時左右,小民方在義恩伯府見到我兒。原來,是義恩伯府的人將我兒給綁了,抓來要挾小民。”


    魏紫問道:“陸老爺,好端端的,我家小姐為何要挾你?”


    為什麽?


    原因自然是不能說明的。


    陸江白被魏紫一問,有些心虛地移了移眼睛。


    上堂的南天府尹看到了,再次對陸江白的狀詞產生了懷疑,喝道:“陸江白,陸彥虎到底在何處?”


    “小的對天發誓,被宓月害死了!”


    “我家小姐不曾害過表少爺,求大人明察!”


    南天府尹被兩方爭執得有些頭痛,再看狀詞,陸江白指責宓月的樁樁罪名,每樣都沒有實證。


    毆打親舅?緣何身上無傷?


    虐殺表兄?沒有屍體。


    虐待外祖?還須再查。


    南天府尹正要喊退堂,明日再查,就見一名查證回來的捕快匆匆地跑了進來,說道:“大人,陸彥虎就在陸府。”


    南天府尹陰沉地看著陸江白,“你不是說陸彥虎被宓月殘殺嗎?緣何會在陸府?”


    “小的也不知道?難道是阿虎昨天大失血後沒死,被救回來了?”陸江白喜不自勝,說:“那就太好了,大人,您盡可讓小兒阿虎過堂作證,昨日小兒阿虎就與小民一道,被綁在義恩伯府行刑的。”


    “來人!把陸彥虎帶到堂上來!”南天府尹下令道。


    案情一變再變,陸江白一再變詞,不僅南天府尹對陸江白起了疑心,就連旁聽的百姓也聽出了不妥。


    堂外的百姓紛紛議論了起來:


    “我怎麽覺宓大小姐是冤枉的?陸江白純屬誣告?”


    “我亦覺如此,宓大小姐嬌滴滴的,恐怕殺雞都不敢,哪敢殺人?”


    “這就難說了,宓大小姐的名聲可不怎麽好。”


    “宓大小姐的名聲不好,是因為謝世子的事。除此之外,宓大小姐可沒有傳出虐待下人之類的傳聞,倒是陸家,常傳出不義之事來。”


    “對,當初宓大小姐是從陸府帶回的財物,可是足足抬了一天的,我是親眼見過的。”


    “據我推斷,此案應該是陸家懷恨宓大小姐奪回財物,才給宓大小姐安了這些罪名。”


    “言之有理。”


    “這就要看陸彥虎了,等陸彥虎一到事情就清楚了。”


    “我不看好,陸彥虎是陸江白的兒子,做兒子的自然向著父親,沒準他們父子聯手陷害宓大小姐呢?”


    “陸家才是真正可惡可恨之人。”


    陸江白下半身挨了三十杖,無法站立以及坐著,隻能趴在堂上。他聽到了堂外的議論,又急又恨,偏偏他實在想不明白,昨日的事情怎麽跟他記得不一樣?


    到底是哪兒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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