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月不理泰安伯這個上竄下跳的,隻對那捕快說:“請問這些蟾蜍是從何地所抓?”


    那捕快給楚王行了禮後,回道:“這些蟾蜍皆是從白王醫的藥園池塘抓來的。”


    宓月又問:“依你的觀察和調查,這些蟾蜍是生長在白王醫的藥園池塘嗎?”


    “是的。”捕快回道:“據捕頭查證,白王醫藥園的池塘裏至少養了幾年的蟾蜍。”


    從蟾蜍的數量,生活環境,還有生活痕跡,都可以看出來是長期豢養蟾蜍的地方。


    宓月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這個答案還有另一層意思,是告訴眾位,這些蟾蜍不是她為了嫁禍白王醫而扔進去的。


    宓月走到白王醫麵前,問:“白王醫,你還有什麽話說?”


    白王醫的額頭已滲出了冷汗,若不是此時他是跪在地上的,早就腿軟了。但他仍然嘴硬地說:“有池塘的地方,有些雜魚雜蝦、青蛙蛤蟆的,不是很正常嗎?”


    “既然如此正常,白王醫為何臉色蒼白,冷汗不止?”宓月冷冷地問:“既然正常,你心虛什麽?”


    楚王已看出些眉目來了,問道:“阿月,令尊的死與這些蛤蟆有關嗎?”


    “正是。”宓月一指桶中的蟾蜍,說:“蟾蜍的耳後長有一對毒腺,裏麵分泌著一種漿液,這種漿液含有巨毒,可致人於死。中了這種毒,表現出來的症狀,先是惡心嘔吐,頭痛腹痛,接著麵部麻木,牙關緊閉,無法吞咽,最後呼吸困難,脈博細弱......”


    宓月將蟾蜍中毒的症狀詳細地一樣樣說出來,當日看著宓中昱去逝的楚王與許總管仿佛又看到了宓中昱臨死前的一幕幕。


    許總管咬著牙,恨聲說道:“正是如此,伯爺就是這樣痛苦地死去的。”


    白王醫仍死不認罪,嚷道:“不關我的事,是你胡謅的,你、你查到義恩伯的死狀,這、這才誣賴到我身上。”


    宓月走到木桶前,彎腰抓了一隻蟾蜍出來。


    少女雪白的手指根根如玉雕般好看,而那黃色的蟾蜍醜?之極,少女將它抓在指上,是美與醜的極限視覺衝擊,殿中之人,不知該欣賞美麗的手指,還是唾棄醜陋的蛤蟆。


    宓月走到白王醫麵前,將蟾蜍倒過來,指腹輕巧在地蟾蜍的耳後腺一按,一縷毒液落在地上。白王醫一臉驚恐,慌地爬開,“你、你想幹什麽?”


    “白王醫養了這麽多蟾蜍在池塘中,我還道你不怕呢。”宓月轉過身,對楚王說道:“當日白王醫在家父藥中下的毒,就是此物。”


    楚王緊緊地盯著宓月手中的蟾蜍,說道:“來人,抓個死囚過來。”


    楚王這是要驗毒了。


    宓月讓人取了個杯子過來,抓了另一隻蟾蜍,取出毒液。


    她從宓中昱死亡的時間來算,擠了將近份量的毒液出來,又讓人加了水拌好。


    殿中之人,被醜陋又帶毒的蟾蜍嚇得躲在一邊,在看到宓月麵不改色地抓起一隻隻蟾蜍取毒液,不由對宓月的凶殘再次另眼相看。


    麵前這個少女,在京中做下的一樁樁事,遠不是普通的閨閣小姐能做得到的。其他不說,光帶人打上怡安園,將荊國將領打傷打殘的事,整個王城就沒有第二個人敢做。


    還有,她以身試險,將潛伏在王城的反賊勢力全部拔除,這氣魄殿中之人更沒幾人有這個膽識。


    她敢做許多男人不敢做的事,亦敢冒許多男人不敢冒的險,這樣的女子,還能用世俗的目光來看待她嗎?


    小宓熙兩眼亮晶晶地看著宓月,眼神充滿了崇拜。特別是看到一隻隻蟾蜍在宓月的手上乖乖巧巧的,一動也不敢動,這本事讓他羨慕不已。


    姐姐真厲害,不管是毒蛇還是毒蟾蜍,一到了姐姐的手上,都比兔子還乖。什麽時候我能跟姐姐一樣,把那些毒藥都訓得服服的?


    宓崢見小宓熙往宓月身邊湊,生怕幼弟被毒液所傷,連忙拉了過來。不想,他的一片好意遭到了小宓熙的鄙視:哥哥也是個沒膽子的。


    毒液取到後,死囚也押上來了。


    侍衛上來,取了杯中的毒水,將死囚的嘴巴撬口,直接灌了下去。


    接下來,所有人都看到了死囚毒發的症狀。


    楚王更是從王座上站了起來,越看臉色越是陰沉——當日他所見的宓中昱,就是如此死去了。


    死囚倒在地上,四肢麻木,臉色青白,滿頭大汗,宓月見差不多了,正要上去給他催吐,卻被慕容皓華叫住了。


    “小月,這人犯下****,本是明日受五馬分屍之死刑的,讓他這樣去了倒是解脫。”


    五馬分屍?


    宓月沒想到在楚王還有如此殘酷的死刑。


    然而當知道此人犯下的惡行之後,就不再說話了。


    當死囚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宓崢已淚流滿臉,楚王也雙腿發軟,癱坐在王座上。


    今日種種,如同昨日重現,對於送走宓中昱的人來說,那是一件令人不堪回憶的事。


    楚王悲痛之後,滔天的怒火從心口升起,“白秋石!你這奸臣逆賊,為何要殺害義恩伯?你毀我楚國一代大將,你罪該萬死!”


    “大、大王、罪臣、沒、沒有......”白秋石白著臉,顫抖著說。


    楚王勃然大怒:“你再不招,孤就把你全家老少抓過來,一一灌下毒液!”


    白秋石一片惶恐之色,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一直安靜地站在一邊的都梁侯。


    宓月循著白秋石的目光望去,都梁侯舒永泰雙手籠在袖裏,微閉著眼睛,那安靜的模樣,仿佛是個旁觀者。“都梁侯,你就不說些什麽嗎?”


    楚王臉色一變,“阿月,你說什麽?都梁侯?”


    宓崢已怒道:“就是舒永泰這狗賊害死我父親的!他就是幕後主使!是他收買了白秋石,下毒毒死我父親!”


    “怎麽可能?”楚王先是因為宓中昱的死因另有原因而深受打擊,這會兒聽到宓崢的話,下意識地否訣:“這不可能!一定是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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