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又想知道該怎麽被人砍頭了?


    他們一點都不想知道人頭是怎麽落地的好不好?


    但是,反對無效,宓月聽衙役來說於北明帶著一隊羽林軍來了,便叫於北明進來押著這些紈絝去菜市口。


    這一隊羽林軍是楚王指派給宓月的,協助宓月將那幫紈絝廢物再利用。


    王者配天,謂其道。天有四時,王有四政,四政若四時,通類也。天人所同有也。慶為春,賞為夏,罰為秋,刑為冬。


    古人認為帝王執政應與四季變化相適應,故而春夏行賞,秋冬行刑。


    通荊一案,舒永泰一案,兩樁案件牽涉範圍極廣,主犯當時就斬殺了,其餘的一些從犯,每查實一樁證據就定為死罪,且多定在秋天行刑。


    王城北麵的菜市口,在入秋之後,每隔一段都要殺一批死囚,整個菜市口的上空都飄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兩國即將交戰,為了震懾也好,為了祭旗也好,楚王已下令,凡是死犯,須得在這一個月內處完刑。


    宓月帶著眾紈絝到時,菜市口的刑場上已跪了長長一排的死囚。


    這些死刑犯多是通荊案與舒永泰案的,眾紈絝竟在刑台上麵看到幾個眼熟的人。


    曾經一起打馬遊街,曾經一起喝過酒,一起吟過詩,如今卻刑場相見。


    有幾個感性的紈絝麵露不忍,欲言又止。


    宓月問:“他們是不是很可憐?”


    他們不敢答,這是楚王定下的死罪,若說是,豈不是質疑楚王的旨意?


    楚王是楚國幾代國王中最厚道最老實的人,但是,老實人發起火來,才尤為可怕。


    宓月輕輕說道:“確實很可怕,可是,他們若是不死,那刀斧下的人,就是你們了。”


    如果這些叛國之人沒有揪出來,裏應外合,放荊兵進來,被屠殺的就是他們這些不知人間疾苦的紈絝了。


    眾紈絝臉色變了變,這些人在賣國之時,可沒有可憐過他們。


    尤其是慕容皓飛,他是王室中人,若是國亡,第一個受到衝擊的就是慕容王室了。“都是奸臣賊子,可憐他們,不如可憐邊關戰死沙場的將士。”


    午時一到,監斬官下令行刑開始。


    高高舉起的屠刀,絕望哭喊的死囚,當頭顱落地,血濺而下時,刑場外的眾紈絝嚇得紛紛以袖擋臉,失聲驚呼。


    然而,那親曆的畫麵在腦海裏再也無法抹去,化為血淋淋的一幕銘刻在腦海之中。


    “嘔——”


    血腥味越來越濃,不少沒見過血的紈絝彎腰作嘔,基中有一個暈血的,直接倒了下去。


    “昏了!書林昏倒了!快抬去找大夫!”旁邊的紈絝扶著畢書林大聲叫道。


    “急什麽?”宓月朝於北林擺了下手,說:“提桶冷水過來。”


    冷水提過來了,宓月直接讓人潑到畢書林臉上,昏倒的畢書林緩緩地醒了過來。


    然後一睜開眼,又看到刑台上麵一個腦袋滾了下來,血濺三尺,他白眼一翻,又昏了過去。


    “再潑。”宓月淡淡地說。


    羽林衛再次用冷水把畢書林潑醒。


    旁邊的一個公子哥看不下去了,指著宓月說:“你夠了!他都昏了,你為什麽還不放過他?”


    宓月認得這個指責她的人,安國公府的小少爺沈立亭,“不就昏了而已,又不是什麽要緊的事,他不想被潑,那就別昏過去。”


    沈立亭被宓月不當人命的態度給氣得不輕,“你說的這是人話嗎?這是一條人命,若是出事了,你賠得起嗎?”


    “一條人命?”宓月嗬嗬笑了下,“人命不過十兩銀子一條而已,本小姐當然賠得起了。就是把你們全弄死了,也不過幾百兩銀子罷了,有什麽大不了的。”


    聽了這話,沈立亭氣得臉色漲紅,偏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皆因這話是出自他的口中,他指使下人強毀百姓民宅,欲圖打造一座王城最大的馬球場,不料百姓不願搬離,與安國公府的府丁起了衝突。那日傷了數名百姓,府丁來回話時,他就是如此對那些府丁說的,打死了就打死了,不過是一條賤命賠十兩銀子而已......


    沈立亭問宓月:“你這是要給那些百姓出氣嗎?”


    宓月搖了搖頭,說:“不,我又不認識他們,為何要給他們出氣?我隻是覺得,仗勢欺人這種事,做起來挺有意思的。”


    仗勢欺人的確很有意思,這些公子哥都幹過這事兒。然而,當被欺壓的人換成了他們,那就一點也不好玩了。


    宓月所說的話,確是她心中所想,奉旨欺人,嘖嘖,她還沒幹過如此爽快的事呢。她對於北明說:“你看好了,誰若是昏了,就上去潑冷水,直到潑醒為止。這砍頭也是課程之一,畢竟將來如果國之不守,荊軍打到王城來,你們身為男人,得衝在最前頭保護百姓。若是連砍頭都不敢看,怎麽砍別人的頭?於大人,誰若是再擋臉不瞧的,你記下名單,等會兒打掃刑場的事就交給那個人了。”


    於北明恭恭敬敬地抱拳說道:“下官遵命!”


    然後,轉過身,麵對眾紈絝,於北明說道:“下官在這裏給各位公子講解一下打掃刑場的活,先要把屍體搬到車上,再把掉在四處的頭顱找回來,一起推到亂葬崗埋了。埋完人之後,還要回來挑水洗地,抹斬台。對了,因劊夫最近活多,人比較累,你們還得幫著磨劊刀......”


    不等於北明說完,眾紈絝即使青白著臉,也不敢躲避,直到看完半個時辰。


    監斬官一走,這些紈絝才像重新活了過來,一人扶著一人,腿都軟了,滿頭皆是冷汗。


    魏景賢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裏,他隻想回到司寇府,好好地睡一覺。還有,他肚子也餓了,他要好好吃一頓。再有,以後見了宓月,他要繞著走,必須得繞!


    然而——


    “哎!先別急著走!”宓月打了個響指,羽林衛駛來幾輛馬車,“上車吧。”


    “去、去哪?”魏景賢有點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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