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崢不客氣地接過來,咬了一大塊,大口大口地嚼著。自從來了邊關,他都沒嚐過肉味了。


    不由地,他又想起曾經的日子,想起這一年來姐姐對他的好。


    少年眼角濕潤了下。


    “哎,你真不打算把身份告訴我爹?”彭振威有點急,說道:“萬一打起仗來,沒人保護你,出了事怎麽辦?”


    這位兄弟不僅是宓家的二少爺,還是義恩侯府的侯爺,若是出了差錯,他父親都擔不了這個責任。


    彭振威後悔了,後悔不該幫著宓崢隱瞞身份,混入橫野軍中。


    同時,他也想明白了,宓崢十成十是背著宓大小姐出來的。他頭疼著,怎麽跟那個厲害的宓大小姐交待。


    “我能出什麽事?我可是很大力氣的。”宓崢握著他的拳頭說。


    即使知道宓崢力氣極大,彭振威還是不能安心,叮囑道:“等會兒行軍時,跟在我身邊,別離太遠。”


    萬一突然遇到荊兵,打起仗來也互相有個照應。


    “行!”宓崢爽朗地拍了拍彭振威的肩膀,說:“咱們是好兄弟,如果遇到荊兵,同進共退,生死與共。”


    “我可不敢你跟我生死與共,你要好好地活著,手腳齊全地活著。不說了,我是偷偷過來的,久了會被父親發現,我得走了,要是打起來你一定要記得跟我一起走。”彭振威再三叮囑。


    宓崢朝彭振威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


    他把背後的五石弓取下來,小心地摩挲著弓身。


    因怕五石弓太過引人注意,他用破舊的布條將弓身包了起來,顯得不起眼,但那比普通弓箭長了一半的樣子,還是常常引人注目。


    彭廣涪就發現了那個背著長弓的新兵,細看了幾眼,覺得有點眼熟。見彭振威從那邊回來,他指著宓崢,問:“那個人新兵叫什麽名字?”


    彭振威心口咯噔一跳,連忙說:“叫傅二。”


    彭廣涪問:“就是你之前說的,半路跟你一起來投兵的那個小子?”


    “對,就是他。”彭振威頂著巨大的壓力圓謊,“他是獵人出身,弓箭使得好,所以帶著祖傳的弓箭來投軍,保家護國。”


    軍營迎來大量投軍的新人,軍中不夠人手來教新兵,也沒有那麽多時間來教,便會把一些有特長的新兵直接加入各個軍營裏。比如懂武藝的加到先鋒軍營,懂箭術的加到神弓營去,由該營的老兵帶著。


    橫野軍有一個神弓小隊,宓崢加入的就是神弓手的隊伍之中。


    “長得有點小,年齡多大了?”彭廣涪又打量了宓崢幾眼,問道。


    彭振威緊張地回答說:“十、十、十八歲了。”


    “十八了?”彭廣涪有些驚訝,“看上去十六不到。”


    投軍的年齡,最低正好是十六歲。


    “他、他是深山裏的村落出來的,村落裏吃的東西不多,從、從小餓,個子長不高,又瘦,所以、所以看上去顯得年齡小。”彭振威生怕父親不信,給一旁的弟弟彭振武打眼色。


    彭振武也忙跟著說:“對對對,十八歲了,說不定已經成親了。”


    彭廣涪心裏掛著事,本就是隨口問問,很快就把那個有點眼熟的新兵丟在腦後了。他把兩個兒子叫到一旁,看著兩個尚小的孩子,沉默了一會兒,方沉重地說道:“接下來,我們將要打一場仗,一場硬仗。我們的敵人會很多,可能會陷入重圍之中,我們也沒有援軍,我們有可能——父子三人都永遠埋葬在這裏。”


    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仗,彭廣涪不後悔他的選擇,他是楚國的將軍,為了楚國,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他的性命。


    然而,看著兩個尚還年少的兒子,他心中酸澀難當。


    “爹,我們終於要打荊兵了嗎?”彭振武聽了反而熱血沸騰,“我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對!”彭振威也興奮地說:“爹,我們父子三人一起並肩作戰,把荊兵打得落花流水。”


    彭廣涪不忍打擊兩個兒子的熱情,當年他沒見過血時,也是如此。


    有熱血也好,有熱血了,就會有勇氣。


    彭廣涪帶著兩個兒子走上山頂,指著遠處隱隱可見的城池,“看到了沒有?那是荊國的蒼山城。”


    彭振威手搭涼篷,了望著遠方,問:“我們要攻城嗎?”


    “不,我們打的是出城的人。”


    彭氏兄弟似懂非懂,不解為什麽要跑老遠來打出城的荊兵,在哪裏不能打荊兵?直接拿下荊國一城不是更好嗎?


    但見父親凝重的神色,彭氏兄弟識趣地沒有問出來。


    宓崢趴在厚厚的枯草上麵,軍帽上麵套了一頂用枯草編成的簡單草帽,使他與枯黃的草地幾乎溶為一體。


    姐夫曾經教過他,埋伏要擅於隱藏自己。


    到處一片枯黃,他的軍帽卻是青色的,容易暴露他的腦袋。於是,他無師自通地想到了這一個辦法。


    旁邊的老兵看到宓崢的裝扮,微一琢磨,暗呼大妙,便也學著宓崢,扯了長草編個草圈套在帽上。


    這一招很快被旁邊的老兵學去,漸漸地,橫野軍的士兵都有樣學樣,扯了草來偽裝。


    “這是誰的主意?”彭廣涪看到麾下士兵奇怪的裝束,但又奇異地能迷惑敵人的目力。這麽一裝扮,他們的隱蔽性又更強了。


    副將朝宓崢指了下,說:“是那位新兵想的主意。”


    彭廣涪記起來了,那個有點眼熟的小獵人。“吩咐下去,每名士兵都套上草帽。還有,給本將軍也弄一頂。”


    蒼山城的方向,漸漸地走來隊伍極長的士兵。


    三個士兵一組推著一輛兩輪車,一人在前麵拉,兩人在後麵推,車上裝滿了東西。士兵的步伐不慢,顯然車上的東西並不重。


    宓崢輕輕地從身後抽出一支箭,慢慢地搭在五石弓上,眼神如同鷹隼一般犀利,盯著下麵的士兵。


    姐夫曾經說過,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要先把最大的那個幹掉。失去了王,底下的兵就會亂成一盤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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