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馬球術,捶丸需要用到的地方不大,就園子裏、屋裏都能玩,玩法又簡單,不用跑上跑下的不雅,極受注重身份與儀態的夫人歡迎。


    這不,運動量多了,睡眠好了,胃口也好了,氣色自然也變好了。如此一來,眾夫人對宓月更加的信重,由宓月創辦的圈子人數越來越多。


    宓月會吃會玩,懂醫術會養顏,又能教人化妝穿戴,加上身份又高,這樣一個本事多的能人,自然就聚集不少人過來。何況宓月自有一股上位者,令人信服的氣勢,不知不覺地,成為這個圈子中的領導人物,極受人尊敬。


    如今的皇城,豫安王妃已另成一派,在後宅夫人的交際中,將來必會成為一股能影響極大的力量。


    有些敏銳的人,漸漸地發現了這股趨勢……


    寒冷的冬季過後,春陽融化了冰雪時,萬物複蘇,荒蕪大地上也冒出了點點綠意。


    河流又開始流淌起來了,休息了一冬的村民開始耕作起來。


    一名獵人模樣的高大男子戴著鬥笠,背著弓箭,腰間別著一把柴刀,仿佛偶然間來到了村落最深的一處民居。


    這一座民居是由三個房間組成的小院子,外牆與屋頂已經極破舊了,雖然撐過了寒冬,但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雨水豐厚的汛期。


    院子裏麵隱隱傳來幾聲有氣無力的咳嗽聲,站在院子外的獵人眯起眼睛,盛滿殺機。


    回頭見周圍無人,獵人推開院門走了進去,又把院門給關上了。


    屋裏的人應該病了許久,咳嗽聲不斷,還飄來淡淡的藥味。


    獵人走到傳出咳嗽聲房間,正是院子裏最中間的那一間房,敲了敲門。


    “誰啊?”裏麵傳來沙啞蒼老又無力的聲音。


    獵人低聲問了一句,“是孟威嗎?”


    裏麵驟地傳來打翻藥碗的聲音,“誰、誰、誰?你們找錯人了,這裏沒有叫孟威的人!”


    獵人卻冷笑一聲,一腳將木門踹開。


    本就殘破欲倒的木門頓時裂為數塊,散落了一地,裏麵躺在坑上的幹瘦男子驚恐地抱著打滿補丁的舊被子瑟瑟發抖,“你、你是何人?”


    獵人從腰間將柴刀取下,握在手中,森冷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隻要知道你該死就行。”


    幹瘦男人臉色劇變,突然想到什麽,失聲問:“你、你是姓孫那狗賊派人的?那狗賊想殺人滅口?”


    眼見那獵人殺手越來越近,幹瘦男人不住地往坑後退去,厲聲說道:“難道、難道當真是孫尚義那狗賊害死了太子和太子妃?”


    刀光一閃,那柴刀帶著淩厲之勢朝幹瘦男人的頭顱砍下去。


    幹瘦男人慌張地往外一爬,躲開了柴刀。


    獵人一砍不中,眼中帶著一絲驚訝,隨即又揮刀朝著幹瘦男人殺去。


    那幹瘦男人左躲右閃,險之又險,恰巧地又躲開了。


    獵人殺手連殺落空,暗中一驚,突然停止了攻擊,反身朝門口跑去。


    不料,門口早已被包圍,他一衝出來就被製住了。


    獵人殺手臉上掠過決絕之意,正要吞下藏在口中的毒藥,下巴卻被卸下,口中的毒藥也被取了下來。


    然後後頸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蕭溍得到消息後,乘車出了皇城,來到京郊一座不起眼的山莊中。


    山莊深處有一座山頭,山體被挖空,在外麵看著平常的山裏麵,是一處極隱密的所在,裏麵藏了一座牢房。


    山體裏麵,長年處於黑暗之中。


    領路的屬下舉著火把,引著蕭溍往石階走到最底一層。


    負責此事的秦風迎了上來,回道:“屬下用了幾種酷刑,此人就是不吐半句。”


    蕭溍負手走到牢房外麵,盯著那殺手看了幾眼,那殺手被綁在十字架上,已被打得奄奄一息,處於昏迷之中。


    “讓人給他療傷,養幾天。”蕭溍說道。


    秦風不解蕭溍的意思,此人若是參與謀害太子之事,難道不是越早逼其招供,越早查到主謀更好嗎?拖下去,萬一被主謀發現了……


    但他習慣了服從蕭溍的命令,“屬下這就派醫者過來。”


    蕭溍又吩咐了一句,“好吃好喝養著,莫讓他死了。”


    “是。”


    “明兒我會送來一人,你讓此人與犯人就近接觸,一切由此人負責。”


    秦風又回道:“是。”


    蕭溍離開之後,很快地讓人送過來了一個人。


    此人正是宓月的陪嫁,莊衛中的一員——劉寶。


    劉寶是個有趣的人,即使那殺手心懷死誌,但仍是被逗引得與他相談甚歡。隻不過若是稍稍涉及幕後主指,殺手又成了閉嘴的葫蘆。


    宓月見蕭溍這幾天睡得不好,借著帳外的燭光,看著他,問:“怎麽了?”


    蕭溍伸手將宓月摟過來,將被子拉了拉,說道:“我上回說的套子,引了隻兔子上來了。”


    “可查到是誰派來的?”宓月單手托著腮,問道。


    “此人口風極嚴,不管什麽酷刑下去,就是不招一字。”


    “你在煩惱怎麽撬開他的嘴?”宓月琢磨著有沒有什麽厲害的法子,或者毒藥能攻破人的心理。


    蕭溍將宓月支著的手拉下來,讓她的頭擱在他頸邊,把被子又攏了攏,莫冷著了。雖是春天了,但夜晚還是很冷的。“法子倒是有一個,我既疑了孫仆射,便早派人緊盯著他們。那個殺手與孫仆射脫不了關係,他不招我也亦可用法子詐他一下。”


    “那你煩惱什麽?”


    “想不明白。”


    宓月便懂了。


    想不明白孫仆射謀害太子的動機。


    一切牽涉到皇權的陰謀,都會有動機,要麽為名,要麽為利,再要麽也得為仇。


    可是,孫仆射不僅與太子無仇,他還是太子的授業師傅。


    太子若是不死,孫仆射的地位名望,隻比如今更高,前途也會更遠大。


    蕭溍的失眠應該還有另一種原因,懷疑與坐實是兩回事,坐實了父母遭人害死,不管換了誰,心情都無法平靜下來。


    何況這麽多年來,許許多多的人將太子與太子妃的逝世都歸到他的煞命上,無端遭受了不少多少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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