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打電話是什麽意思?”


    霍鈞安質問。


    呃……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你當我很閑嗎?”


    霍鈞安的聲音冷的,他要氣死了,氣的很,雖然他自己沒明白過來怎麽生這麽大氣。


    林木被霍鈞安吼的說不出話來,他本來就有點懼七哥,這會兒更加。


    “我沒想你過來,紀小姐是你推薦的人,想著跟你匯報一下。”林木低聲解釋。


    霍鈞安氣的,“你當我不知道你在故意誤導我?”


    林木,“……”


    他是故意誤導,但是說到底,能被故意誤導,那自然是,關心則亂。


    “七哥,十一少讓我跟你確定下,我新劇的女主角還用紀小姐是嗎?”


    林木轉移話題,幹脆的把鍋甩給霍佳楠。


    眸子眯起來,霍鈞安看向林木,眸光銳利,盯得林木隻想投降。


    他知道他一再探測讓霍鈞安很生氣了。


    “林木,我說過的話,不需要質疑。”


    林木忙點頭,“是。”


    男人唇線繃緊了,再問,“怎麽回事?”


    “……”


    林木抬頭看他,眼底帶著笑意,快速的闡述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作為一名資深著名編劇,他將那一幕的場景描述的宛如身臨其境。


    霍鈞安的臉色更沉了一分。


    “也不知道她怎麽突然就分神了。”林木觀察著霍鈞安的臉色,狀似無意的,“我手機放在劇組忘帶過來了所以用紀小姐的手機給你撥的電話,她沒存你的號,幸虧我背過了你的號碼。”


    霍鈞安,“……”


    紀初語從病房出來站在葉旭身邊,看看另一側站著的兩個人,她聲音有些壓低了,“他怎麽過來?”


    “我怎麽知道?”


    葉旭沒好氣的,他垂眼看紀初語的腳,“真沒事?”


    “真沒事,剛剛醫生也說了。”紀初語原地跺跺腳。


    千鈞一發之際她被身邊的演員拉了一把,人摔在了地上躲過一劫,隻是崴了一下腳,萬幸。


    “拍戲的時候就認真拍戲,腦子裏不要想東想西的。”葉旭叮囑。


    “嗯,知道了。”


    紀初語這次倒是什麽也沒說乖的很。


    她眸光悄悄往旁邊挪過去落在霍鈞安身上,又在葉旭的視線裏轉回來。


    葉旭真想拿個木魚敲敲她的榆木疙瘩腦袋。


    看葉旭一副要開罵的節奏,紀小姐忙說,“你什麽都不用說,我心裏很明白。”


    但總是要給她一點點時間,把已經出走的心再收回來。


    “我才懶得說你。走吧,我送你回劇組。”


    紀初語跟上他的腳步,“不等南編劇了?”


    “霍七少的司機在呢。”葉旭言簡意賅,拉著她往前走。


    林木看著要走的兩人,忙喊了聲,“紀小姐,等等我。”


    他轉頭跟霍鈞安道別,“七哥,我們先回去,要趕拍完今天的。”


    霍鈞安眉心蹙起來,“腳受傷了還能繼續拍?”


    “沒關係,傷的不是很重,稍微注意點……我跟導演說一聲,把紀小姐的戲往後排一下。”


    林木本來隻是要闡述事實,卻在霍鈞安的瞪視下轉了方向。


    男人轉身往紀初語的方向走去,他走過去,直接伸手抓住她手腕拉走。


    “哎……”


    紀小姐被他拉的莫名其妙。


    而另一邊,林木擋在葉旭前,“你先送我回劇組,紀小姐傷的很重,讓她休息一下,明天再拍。”


    葉旭,“……”


    傷的很重?!


    連藥膏都不用貼一下,還傷的很重。


    ……


    “你帶我去哪裏?”紀初語看著坐在身側的人。


    男人沒理她,直接吩咐司機,“去西郊。”


    “……”紀初語掙開被他我在掌心的手腕,忙跟司機說,“不用,我腳沒事。送我回劇組吧。”


    “你可以試試看,他到底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霍鈞安冷著眉眼,顯然十分不悅。


    紀初語看看他,內心有些歎息,可臉上卻揚起笑,“給我走後門休息嗎?”


    霍鈞安盯著她的臉,他突然伸手用力掐在她臉上。


    “啊……疼疼疼!”


    紀小姐忙去拽他的手,這人用力真大啊,疼的她臉都要變形了。


    霍鈞安鬆開手,看她單手按在自己臉蛋子上揉啊揉,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他突然就……被治愈了。


    胸腔裏那團火那股子氣,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消弭殆盡了。


    車子一路到了西郊。


    霍鈞安下車後繞到另一側,伸手要去扶她,卻被紀初語避開了,她蹦著下來,彎著眼笑,“謝謝七少送我回來,我先上去了,再見。”


    這麽明顯的逐客令,霍鈞安要是聽不出來他三個字倒過來寫。


    他眯著眼看著她,“你這是以退為進?”


    紀小姐臉黑了一寸,什麽玩意兒?以退為進?還當她行軍打仗呢?


    霍鈞安已經率先往前走,紀初語就趕緊跟上去。


    她雖然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但其實心裏挺慌的,她習慣了在他麵前掩飾真實的自己,就像是在自己身上裹了一層保護膜,別人輕易的傷不到她。


    或者就算是傷到了,最起碼她還可以裝作沒有受傷,給自己一個緩衝的空間。


    可是從盛華庭離開的時候,他突然的出現讓她都沒有時間收拾情緒,所有的心澀與委屈就那樣攤開在他眼前,哪怕隻是匆匆一瞥,她也覺得很尷尬。


    很怕他會揭開她的麵具,那她真的就躲無可躲了。


    “你怎麽會去醫院?難不成是感應到我受傷了?”紀初語嬉皮笑臉的跟他說話,以此掩飾內心的忐忑。


    “感應?”霍鈞安輕嗤,“不是你讓林木給我打的電話?”


    “我什麽時候讓林木給你打電話了?”紀初語脫口而出。


    男人盯著她,紀初語一開始還坦坦蕩蕩的跟他對視,片刻後就忍不住挪開眼了。


    她現在其實挺害怕去看霍鈞安的眼睛,尤其是怕看久了自己反倒是隱藏不住了。


    “林木是拿著我手機來著。”紀初語低聲,她去翻她放在包裏的手機,解鎖,進入通話記錄的頁麵。


    果然有一通打給霍鈞安的電話。


    是林木打的嗎?


    她就覺得霍鈞安突然出現有點奇怪。


    太陽穴的地方有點疼,她在他麵前貼上的標簽還真是……各種心機啊。


    紀小姐有點懊惱又有點無奈,她不太清楚林木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但也實在是懶得去解釋了。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紀初語從電梯裏出來,趕在他前麵給房子開鎖。


    霍鈞安站在門口停了會兒,他偏頭看向另一側,“那邊的密碼改了?”


    “嗯。”


    她垂著眼應。


    霍鈞安也不多問了,反正那房子跟他沒什麽關係,他伸手從她手裏拿了她手機過來,眸光在通話記錄上看過去。


    果然。


    他的號碼沒有任何標識,僅僅就是一串號碼。


    男人喉結輕滾,那種不舒服感又升起來,他手機頁麵放到她眼前,“怎麽把我的號碼刪了?”


    “我記得住。”紀初語彎腰換了鞋子。


    她要往裏走,卻被霍鈞安一把拉住胳膊,突如其來的拉扯以及不太舒服的腳踝,讓她身形不穩的差點跌倒,霍鈞安手臂抻過去將她攬在了懷裏,避免她跌倒。


    短暫的接觸後,男人微微偏開臉,伸手將她推開了一點,避免隔得太近把病毒傳染給她。


    這種有點拒絕似的小動作,讓紀初語有些訝異,但她還是默默接受。


    他眉眼清冷,似乎並不滿意她剛剛給的解釋。


    紀小姐攤攤手,“萬一哪一天上節目,或者別人看到我手機,裏麵有你的號碼,自然會各種猜測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既然保證了以後都不會打著霍七少的旗號辦事,這種可能性自然也要降到最低。”


    她十分坦率的把她的小矯情說的合情合理,但是其實,她隻是害怕這個名字出現在她的手機上。


    慢慢的,一點點的,將他的痕跡弱化,那麽有一天真的轉身離開時,也能夠走的從容不狼狽。


    可她的話卻無端的像是尖銳的錐子一樣嵌入他的心髒裏,她說的,明明是他自己要求的,可這種鈍痛感,竟然毫不留情的反射到了自己身上。


    他瞪著她,用力的瞪著她,瞪到最後,他隻是拿著她手機,手指用力到幾乎要把她的手機屏幕戳碎了。


    霍鈞安三個字被他重新輸入到她的手機裏。


    手機被重重塞回到她手裏。


    紀初語盯著上麵的字,特別想說一句,手機是我的,我想刪就刪了,反正你也看不到。


    不過麽,她才沒那麽傻當著他的麵說出來。


    紀小姐很隨意的手機收起來,就要往裏走,但是她今天真的覺得自己肯定是流年不利,竟然腳下被換鞋的凳子絆了一下,人直接歪向牆壁,肩膀重重撞在牆壁……不,胸膛上。


    跌倒前的下意識反應,手肘頂起來想要去撐一下牆壁的,結果直接抵到了霍鈞安的胸膛上,這重重一擊。


    霍鈞安差點罵出聲。


    男人疼的眉心皺起來,讓他忍不住咳了幾聲。


    紀初語慌忙站好,她伸手在他胸口輕拍幾下,著急的,“你沒事吧?”


    “有事。”他惡狠狠的。


    這個男人,成功的又把天聊死了。


    紀小姐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她手要收回來,又被他強硬的攥在手裏,紀初語掙了下沒掙開,下午的光線不暗,畢竟還沒到天黑的時候,霍鈞安盯著她的臉,嗓子有些發癢,有些話想要說想要問,卻到了嘴邊上又消失無蹤。


    反倒是紀初語突然覺出不太對,她偏了頭看他,“你感冒了?”


    “有點。”霍鈞安坦言,心裏剛剛升起一點被問候的愉悅感又突然被想到的事情給氣到了,惡聲惡氣的,“昨天晚上淋了雨。”


    “……”


    紀小姐額角掛上幾條黑線,這,這是完全的怨氣啊。


    跟她有什麽關係,又不是她讓他淋雨的。


    “你吃藥了嗎?”


    “吃了。”


    “我給你倒熱水?”紀初語征求他意見。


    霍鈞安挑著眉眼看她,“別光說不做啊!”


    ……好吧。


    紀初語去倒水,霍鈞安看她有點微跛的腳,就算是沒事,那不舒服是肯定的了。


    男人伸手拉住她胳膊將人按在沙發上。


    然後,他自己去倒水。


    “……”


    紀小姐坐在沙發上,她看著男人熟門熟路的自己去倒水喝,心底有種特別奇異的感覺。


    就是有一種男人,無論喜不喜歡你,你大約都是沒有辦法去討厭的。


    ……


    霍鈞安接到了一個電話。


    白彤的電話。


    電話那邊的人顯然非常高興,“謝謝你,幫了我大忙了。”


    “什麽忙?”霍鈞安有些疑惑。


    “紀小姐的事啊。她答應了做我們的代言,價格也還算合理。她經紀公司那邊已經把合約傳過來了。”白彤的聲音帶著笑意從話筒裏傳過來。


    霍鈞安微微轉了下身子看了眼紀初語,“那倒不用謝我。”


    兩人又說了幾句,電話掛斷了。


    霍鈞安抬眼看著紀初語,“白小姐說謝謝你答應代言。”


    “不客氣。”紀小姐從容淡定的回了三個字。


    霍七少眉角挑起來,他看著她,眸光裏有淡淡流光,“我還真不明白你到底哪兒來的勇氣跟白彤說不?”


    新百集團的實力毋庸置疑,白彤手下有大量媒體渠道。


    她遞出來的橄欖枝你可以不接,但要有承受未來可能的風險的足夠的能力。


    就紀初語目前的這種情況,霍鈞安覺得無論她是出於什麽原因,總之拒絕的想法實在是不夠成熟。


    他盯著她看的表情分不清是好奇鄙視還是不屑,但他說了這句話後,紀初語覺得,鄙視的成分十之八九。


    其實,她還真沒想跟白彤說不。


    她隻是覺得,他們之間的身份太敏感也太尷尬。


    與其站在一起,不如各自安好。


    但很顯然,在他眼裏,她表現出來的並非如此。


    紀初語雙手用力的在臉上搓搓搓,也沒有讓自己的心情疏朗起來。


    ……


    林木跟霍佳楠說了今天的事情。


    他有些心有餘悸,“七哥好像真的生氣了,我有點後悔給他打那個電話。”


    “你打電話的目的是什麽?”霍佳楠輕笑,“想看看你的劇本會不會換主角?還是想測試下我哥跟紀小姐的關係?”


    “……”


    “如果是前者,你實在沒必要。如果是後者他生氣那是自然的。”霍佳楠淡淡的。


    “為什麽生氣是必然的?”林木不明白。


    霍佳楠不解釋,他伸手按在林木頭上推著他,“以後這種事不要做了。去做飯,我想喝湯。”


    有些事,總是需要時間沉澱。


    尤其是感情。


    兩個人在一起,是要走一輩子的,不是一天兩天,著什麽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最糾結的那段時期已經度過去了,霍佳楠很是沉得住氣,至於他哥的感情狀況,他作為旁觀者,很清。


    但是萬事萬物都有變數,人生就是所有體驗與經曆的總和,最輕鬆的路徑不見得能一直走到老,說不準中途會是斷崖。


    選一條路,哪怕此生艱難,最起碼有相愛的人相伴,那外人看來艱難的路,對於當事人而言,也會甘之如飴。


    ……


    新百集團的大型宣傳活動,同時也白鬆寧董事長的生日宴會。


    各界政商名流齊聚,規模宏大。


    紀初語剛一下飛機就看到有人舉著新百集團的牌子在等,她推著行李箱過去,立時有服務人員接過她的行李,“紀小姐,這邊。”


    “哦,好的。”


    紀初語跟著他們出來,上車。


    專用的保姆車,車上竟然已經有化妝師候著了,跟前排的司機之間拉下擋板隔開。


    一襲禮服裙裝遞給她,“紀小姐,先換衣服吧,時間很緊張,宴會已經開始了。”


    都是女士,換衣服倒也不是不行,隻是時間趕成這樣嗎?


    “時間這麽趕嗎?”


    “是的。”


    幫著她換了衣服,是件低胸的裸色斜肩禮服,沿著腰線部分圍了一層黑色長紗直至腳踝處,上身外麵也罩了一件簡單的黑色帶帽披肩。


    化妝師給她化了個稍顯濃鬱的妝容,頭發打了幾個波浪卷,在一側別了一枚鑽飾發卡。


    很簡單,很妖冶。


    等到了地方,基本上就全都搞好了。


    新百集團新珠寶的品牌總監梁總已經在等著她了,進了後台準備。


    紀初語是全程懵的被工作人員推著走。


    她身上腰線的位置都勾上了鋼絲,梁總站在她身邊解釋,“一會兒要吊威亞出去,你是最重要的一個環節,目的就是要展示我手上的這件東西。”


    他說著,打開他手裏的盒子,將那件玉質的吊墜直接戴在她的脖子上,深棕色的繩線太長,順著她的脖勁下來,冰涼的玉飾貼著她的肌膚滑下去,像冰塊一樣直接落在胸前的位置。


    紀初語尷尬的看一眼,她伸手要去拿卻被梁總監一把拉住手腕,“別動,這件玉墜什麽價值你知道嗎?弄壞了你兩輩子都賠不起。”


    “但,墜繩的長度不調一下嗎?”紀初語問。


    玉墜的位置實在讓人難以啟齒。


    “已經調過了,就要這個長度。”


    梁總監說著,那邊已經有人在喊,“梁總,要準備了。”


    “再拖一下時間,馬上好。”


    紀初語被梁總拉著過去。


    ……


    霍鈞安是他的經典的西裝服飾,今天難得的純白色的襯衣換上了一件白底帶著藍色暗紋印的襯衣,黑色西裝西褲將男人一米八幾的身材襯得格外耀眼。


    霍韋至夫婦一同出席宴會,歲月不曾饒過誰,但是顯然對他們還是優待的,常雲欣一襲簡潔大方的純色旗袍款禮服,腳上踩著高跟鞋,累的她一晚上手就沒有鬆開過霍韋至的胳膊。


    霍鈞安站在她身旁吐槽,“這麽大年紀了穿這麽高的高跟鞋,你不怕摔倒?”


    “我願意,你爸都沒說什麽呢,關你什麽事?”常雲欣瞪他。


    看霍鈞安眸光不自覺四處裏望去,她嘴巴一撇,“你找誰?”


    “……”


    霍鈞安沒應,可視線收回時卻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他蹙眉望了下,偏頭問宋培生,“譚家跟白家有業務往來嗎?”


    宋培生搖搖頭表示不太清楚。


    白彤今天穿的是一身優雅大氣的淺色禮服,她站到霍韋至夫婦麵前跟他們打了招呼,然後看向霍鈞安,眨著眼笑的俏皮,“七少,我需要一位夥伴,能麻煩你一下嗎?”


    霍鈞安沉了片刻,出於禮貌還是點頭應允,“榮幸。”


    白彤伸手挽上他的手臂,跟霍韋至夫婦點頭示意後,兩人走到白鬆寧夫婦跟前,白彤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話筒麵向所有人,“非常高興今天各界朋友到場,今天是新百重要的宣傳活動日,同時也是我最親的人重要的日子。我今年剛剛進入新百集團接手重要工作,,非常感謝父親對我的栽培。剛剛的珠寶秀是我們新百踏足珠寶行業的一個信號,將打造我們自己的奢華品牌。但是今天,公事之外,我最想做的,就是,祝願您,我的父親,生日快樂!”


    她微笑著說完,張開手臂擁抱了一下白鬆寧。


    大家都很是感概,真的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白彤撤回身體,她手臂挽上霍鈞安,對著白鬆寧,也是對著所有人。


    “爸,我和鈞安特意為您選了生日禮物,想要給您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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