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裏,直郡王早就到了。他沒看見八爺的人,便問了殿裏伺候的奴才,得知八爺壓根沒來,心裏不免奇怪。


    因是兩人一塊兒監國,平日裏都是比著看誰勤奮。便是不用早朝,也都是天一大亮就坐在養心殿裏看折子了。說起來康熙走了兩個多月,他們倆可還都未休沐過。


    直郡王突然想起昨兒出宮時好像看到有奴才等著八爺,難道是府裏出事了?不過不管是什麽原因沒來,他一會兒出宮都得去府上問問。不然倒顯得他這個做哥哥的對弟弟太不關心了。


    看著案上堆著的奏折,直郡王也就先把這些拋開不想了。算日子,康熙南巡也該返程了。隻是不知道收到十八阿哥病重的消息是不是會加快速度。


    八爺到養心殿的時候已經巳時了。直郡王還有些意外,脫口道:“我還以為你今日不來了!”


    八爺一臉疲憊的道:“我福晉昨日剛生產,身子有些虛,今日我便出來的晚些。”


    “弟妹生了?”直郡王一愣,道:“還沒到日子吧?”


    “是啊,早產了半個多月。”八爺苦笑道:“她這胎懷的時候身子就虛,這一生產越發不好了。”


    “你可請太醫看了?”直郡王問道。一說生產虧了身子,直郡王就不由想起了大福晉。大福晉早走的一個很大原因就是生育得太頻繁。身子還沒養好就又懷孕,最後氣血兩虧,油盡燈枯。


    八爺點點頭,“昨兒夜裏就叫陳太醫看了。說是隻能仔細養著。”


    “還能養著就好。”直郡王說著才想起沒問八爺生了個啥,連忙又問了一句。


    “生了個小阿哥!”八爺說到這個臉上的笑意就多了幾分,“雖是早產,但還挺壯實的。”


    “八弟可真有福氣。”直郡王是真心羨慕。老八得兒子怎麽就這麽容易呢?三年抱倆,還都壯實的很!他倒好,大婚多少年,就生了一個金疙瘩,還因為在胎裏就沒養好,至今都病病歪歪的。


    “這胎若不是福晉堅持,我本是準備不要的。”八爺歎氣道:“可是說是拿她的半條命換的這個臭小子。”


    “八弟可真是寵弟妹。”直郡王心裏冷笑。生都生了還說原本是不要的,真是虛偽!


    八爺也聽得出來直郡王語氣不太對,他也不想多說,便把話題轉移到今日的奏折上去了。


    說起正事,直郡王也就收了嫉妒的心思,專心翻起奏折來。


    兩人午膳都是在養心殿用的。今日的奏折不算多,到這個時候也基本批閱完了,並無什麽緊要的事。八爺便提起去看看十八阿哥。


    要說十八阿哥的生母庶妃王氏是近年來很得康熙寵愛的,雖然一直隻是個庶妃,但十五、十六和十八阿哥都是她所生。在這後宮裏無人敢小覷。這次南巡若不是因十八阿哥還小,她不放心將其獨留宮中,此次是肯定會跟著康熙一塊兒出宮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十八阿哥病重,八爺才不敢拖著不報康熙。


    直郡王並未駁回八爺的提議。既然給康熙的八百裏加急奏報已經送出宮了,那對小十八的關愛也要做出樣子來。


    王氏的身份不夠一宮主位,所以和長春宮的榮妃住在一起。八爺便同直郡王一塊兒先去給榮妃請了安。


    此次康熙將四妃中的德、宜倆妃帶走,隻留下了年紀偏大的惠、榮倆妃,因此這後宮之事如今也多是這兩位在協助佟貴妃管理。


    榮妃的性情一向溫和,近年來更是頗有些無欲無求的意思。看到八爺和直郡王來,知道他們是心係十八阿哥的病情,也沒多客道,當下便道:“本宮看十八阿哥這兩日的狀況是越發不好了。王氏也整日整夜的跟著熬著。你們去勸勸吧,讓她別把身子熬垮了。她還有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呢!”


    “榮母妃說的是。”八爺和直郡王都應著,又寒暄了兩句便去偏殿看十八阿哥去了。


    因十八阿哥還沒到搬去阿哥所的年齡,所以才和生母住一塊。八爺和直郡王進去的時候,正聽見十八阿哥因為不肯喝藥在哭鬧。


    不過才幾歲的孩子,便是平日裏乖巧,生病的時候也會變得嬌氣,哪裏願意喝那苦哈哈的藥湯子。更何況十八阿哥病了有好幾日,這會越發是難得哄了。


    王氏把十八阿哥抱在懷裏,邊哄自己邊掉眼淚,八爺看著也是心有不忍。


    “啊,大阿哥和八阿哥來了。”王氏抱著十八阿哥不便起身,隻能欠了欠身。


    八爺和直郡王也忙打了個招呼。


    “十八阿哥,你看誰來了?”王氏忙看向懷裏的十八阿哥,把他抱起來好方便看到八爺和直郡王,“你要是不喝藥,哥哥們該笑話你了!”


    直郡王不擅長哄孩子,雖說他的年紀做十八阿哥的阿瑪也是綽綽有餘,但這會卻是頗有些尷尬的站在一旁。倒是八爺在府裏因為常逗弘旺,這會便衝十八阿哥一笑,道:“十八弟,你八哥我可是剛給皇阿瑪寫信,說你勇敢又聽話,生病了也不怕喝藥!要是皇阿瑪回來看你這個樣子,可得說我騙人了!”


    “皇阿瑪回來了麽?”十八阿哥燒得迷迷糊糊的,但一聽八爺說康熙,還是很敏銳的捕捉到了。


    “我已經給皇阿瑪送信了。他那麽疼你,肯定會盡快趕回來看你的。”八爺安慰他道:“所以你要乖乖聽話,快點好起來啊!不然皇阿瑪看你這個樣子,該心疼了!”


    王氏麵露驚訝之色的看向八爺,她不相信八爺會因為這種事就給康熙寫信。畢竟康熙的孩子多,也經曆過很多孩子夭折,怎麽會隻因為十八阿哥生病就回來呢?


    但是八爺卻是點了點頭,再次道:“十八弟,八哥可是從不說謊的。你若是不信,快點好起來,自己跟皇阿瑪求證去!”


    十八阿哥一聽康熙要回,立刻來了精神,當下便對王氏道:“額娘,我要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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